末世 12 年，江城大学工程训练中心遗址，下午三点。
林舟盯着示波器上那串跳得跟心电图似的正弦波，感觉自己的血压也快跟着一起紊乱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他抬手抹了把，满手都是油乎乎的，不知道是机器上的润滑油还是自己的冷汗。
“祖宗哎，你就不能稳点儿吗？” 他对着面前的 “自适应机械臂” 小声嘀咕，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按动，“再卡壳，下周中期答辩我就得跟导师说‘要不您把我拆了重装吧’。”
这机械臂是他的毕业设计，折腾快俩月了，偏偏卡在最关键的传感器校准环节。三天前他就搬了折叠床睡在实验室，泡面桶堆了半墙角，眼下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脑子昏沉沉的，连食堂阿姨今天做什么菜都快忘了 —— 虽说现在的食堂早就不是正经供应饭菜，能有泡面吃已经算不错了。
突然，实验台底下 “嗡” 的一声炸响，跟蜜蜂窝被捅了似的。林舟吓了一哆嗦，低头就看见稳压电源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蓝色的电火花顺着导线 “噼里啪啦” 乱窜，空气里瞬间飘起一股刺鼻的臭氧味 —— 就跟末世前夏天雷雨后那种怪味儿差不多，但浓了十倍不止，还混着点废墟里特有的铁锈腥气。
“坏了坏了！要短路！” 他手忙脚乱地去拔插头，指尖刚碰到插座的瞬间，一股电流跟触电似的顺着胳膊往全身窜，麻得他牙根都在打颤。这破电源是从废墟里捡来的，本来就不稳定，这下彻底歇菜了。
下一秒，整个世界都乱了套。
白色的实验墙像融化的冰淇淋似的，变成一片片流动的光斑；旁边的机械臂原本硬邦邦的金属外壳，这会儿软得跟橡皮泥似的往下耷拉；耳边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自己血液 “咚咚咚” 往脑子里冲的轰鸣，连远处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都消失了。林舟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还被人按了 “强力甩干” 键，天旋地转的，五脏六腑都快挪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 “砰” 的一声砸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身下的地面硬邦邦的，还硌得慌，跟实验室的水泥地完全不一样。
“咳咳…… 这哪儿来的铁锈味儿？比实验室里浓多了！” 他呛得直咳嗽，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手一摸，满是碎石子和灰尘，掌心还被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这触感，怎么看都像是外面的废墟地。
抬头一看，林舟彻底懵了。
哪儿还有什么实验室？他躺在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正中间，两边的高楼跟被啃过的饼干似的，只剩光秃秃的钢筋骨架，歪歪扭扭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 这天空自打末世爆发就没怎么晴过。远处传来 “嗷 —— 呜 ——” 的怪叫，既不像狗叫，也不像人喊，是丧尸特有的嘶吼声，听得人后脖子发毛。
“不是吧…… 我这是睡懵了？还是机械臂炸了把我炸出幻觉了？” 林舟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 这不是梦！他明明刚才还在实验室里调试机械臂，怎么一下子就到废墟街上来了？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屏幕却碎得跟蜘蛛网似的，按了半天没反应，信号栏那儿明晃晃写着 “无服务”—— 末世里有信号才怪。旁边有个歪歪扭扭的路牌，上面的字被灰尘盖了大半，还锈迹斑斑，他凑过去擦了擦，“江城大道” 四个大字露了出来。
这可是他以前天天上课要走的路！末世前这儿堵车能堵半小时，路边全是奶茶店和小吃摊，怎么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了？不对，现在已经是末世 12 年了，江城大道早就成废墟了，可他刚才待的实验室明明还好好的…… 难道是穿越了？
正愣着，一阵 “哗啦哗啦” 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听着黏糊糊的，像是有人拖着湿衣服在走路，还带着丧尸特有的迟缓感。林舟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辆烧得黑乎乎的汽车后面躲，只敢露出半个脑袋往外看。
这一看，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走过来的那玩意儿，勉强能看出个人形，皮肤是青黑色的，跟泡了水的烂菜似的，左臂齐肩断了，伤口那儿凝着紫黑色的血块，滴滴答答往下掉。它的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灰，死死盯着地面，嘴角挂着黏糊糊的口水，走一步晃三下，跟喝多了似的 —— 典型的低级丧尸，就是看着比教科书上的图片恶心多了。
等那玩意儿抬头的时候，林舟看清了 —— 它右边脸颊烂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牙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啥时候的血。
“丧…… 丧尸？！” 林舟的心脏 “咚咚” 跳得快冲出嗓子眼，腿肚子直打颤，想跑，却感觉双脚像灌了水泥，挪都挪不动。他以前只在安全区的教学视频里见过丧尸，真见着活的（或者说死的？），才知道有多吓人 —— 那股腐烂的臭味顺着风飘过来，混着尘土味，差点没把他昨天吃的泡面吐出来。
丧尸像是闻着了活人的味儿，突然 “嗷” 的一声叫，速度快了不少，朝着林舟的方向扑过来。腐烂的爪子伸得老长，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肩膀了。
“完了完了，刚穿越（？）就要领盒饭？” 林舟脑子一片空白，眼睛却瞥见汽车副驾驶的窗户碎了，里面露着半截金属撬棍 —— 应该是末世前车主用来换轮胎的，现在倒成了救命的家伙。
“拼了！老子还没毕业呢，不能死在这儿！” 他也顾不上害怕了，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撬棍，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着丧尸的太阳穴砸过去。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他胳膊都震得发麻。
“咔嚓” 一声脆响，跟砸在空心木头上似的。丧尸的脑袋歪了一下，墨绿色的液体从伤口里流出来，溅了林舟一手，黏糊糊的，恶心得他差点松手。
可它没倒！反而更疯了，张着嘴就往林舟胳膊上咬，嘴里的腐肉还往下掉。
“我靠！这玩意儿这么抗打？” 林舟吓得往后退，脑子却突然清醒了 —— 他是学机械的，天天研究受力点和结构，丧尸这玩意儿虽然是活死人，但身体结构跟人差不多，关节肯定不灵活，颈椎更是薄弱环节！
他记得安全区的生存课上说过，对付低级丧尸，攻击颈椎最有效。
林舟侧身躲开丧尸的爪子，绕到它身后，双手握紧撬棍，把尖端对准丧尸后颈和头骨连接的地方 —— 这是受力最集中的点，也是颈椎最脆弱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借着身体的重量往下一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连脸都憋红了。
“嗤啦 ——”
一阵让人牙酸的撕裂声传来，丧尸的脑袋 “咕咚” 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老远，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林舟，看着渗人。剩下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扑通” 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墨绿色的血顺着脖子的断面往外流，染红了地面。
林舟拄着撬棍，大口大口地喘气，手还在不停发抖，连撬棍都快握不住了。他看着地上的丧尸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汽车干呕了半天，啥也没吐出来 —— 毕竟三天就吃了几桶泡面，早消化完了。
他不是什么超级英雄，就是个普通的工科生，平时连鸡都不敢杀，刚才那一下，全是被逼出来的。
“还好…… 还好学的是机械，不是马哲。还好记着生存课的知识点。” 林舟瘫坐在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心里又后怕又庆幸，“看来以后活命，还得靠这脑子和专业课了。”
风从高楼的缝隙里吹过来，带着股凉意，还卷着点沙尘。林舟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 不管刚才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已经在这末世废墟里了，先活下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