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案迷踪》
第三十九章：破镜重圆
“名单有异，小心吕芳。欲知‘天尊’真容，今夜子时，冷宫梅林。”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陌生，却如同毒针，刺入沈渊紧绷的神经。名单有异？难道他拼死夺来的名单是假的？或者……被做了手脚？吕芳……那个侍奉两朝、看似谨小慎微的大太监，难道也是“天尊”的人？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这深宫之内，果然步步杀机，敌友难辨！
“怎么了？”顾清风察觉到沈渊气息的变化，低声问道。夜枭和赵青璇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沈渊将纸条递给三人传阅，沉声道：“有人传信，名单可能有问题，并指向吕芳。约我们子时冷宫梅林相见。”
“陷阱。”顾清风言简意赅，眼神冰冷。
夜枭摩挲着独臂：“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送信之人能避开宫中耳目，精准找到我们，绝非寻常。而且……他（她）似乎知道我们最想知道什么。”
赵青璇担忧道：“可我们伤势未愈，宫中又是龙潭虎穴……”
“必须去！”沈渊打断她，眼神锐利，“无论真假，这都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惊蛰’只剩两日，我们耗不起！但需做好万全准备。”
他看向夜枭：“夜枭兄，你对宫中地形熟悉，冷宫梅林环境如何？可否预先勘查？”
夜枭点头：“冷宫地处偏僻，荒废多年，梅林占地颇广，易于设伏，也易于藏身。我可以先去查探，但需时间。”
“好！有劳夜枭兄！”沈渊又看向顾清风和赵青璇，“顾兄，青璇，我们需尽快处理伤势，恢复体力。子时之前，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在太医院简单处理了伤口，敷上金疮药，又服用了调理内息的丹药，四人寻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宫苑厢房暂作休息，轮流调息。
沈渊盘膝而坐，努力平复内息，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皇帝那平静得反常的态度、曹正淳及时出现的“报丧”、以及这张突如其来的神秘纸条。这一切碎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可怕的真相。
难道陛下并非不知情，而是……身不由己？甚至……已被架空或控制？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缓流逝。夜幕降临，宫灯次第亮起，将重重宫阙映照得如同仙宫玉宇，却也投下更多幽深的阴影。
亥时末，夜枭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返回。
“情况如何？”沈渊立刻问道。
夜枭神色凝重：“梅林四周，至少有四处暗哨，彼此呼应。林内气息混杂，无法确定具体埋伏人数，但肯定不止一波人马。而且……我在林外发现了这个。”
他摊开手掌，掌心是一小撮淡紫色的、带着奇异香气的泥土。
“紫蕊罗兰的花泥？”赵青璇辨认出来，脸色微变，“这种花极其娇贵，只在……只在几位贵妃和长公主的宫苑中有少量种植！”
贵妃？长公主？难道后宫之中，也有人牵扯其中？！
这潭水，比想象的还要深！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沈渊深吸一口气，眼神却愈发坚定，“但我们别无选择。按计划行动！”
子时将近，月隐星稀，正是夜黑风高之时。
四人避开巡夜的侍卫，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宫墙阴影下，向着位于皇宫西北角的冷宫区域潜行。
冷宫，名副其实。断壁残垣，荒草没膝，夜枭啼鸣，处处透着一股破败与阴森。唯有那片梅林，在凄冷的夜风中顽强挺立，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夜空。
按照预定计划，夜枭凭借其高超的隐匿本领，先行潜入梅林，清除或绕过暗哨，占据有利位置，负责远程策应和警戒。
沈渊、顾清风、赵青璇三人则呈品字形，小心翼翼地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梅林。
林中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败植物的气息，隐约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檀香？
沈渊心中警兆顿生，打了个手势，三人立刻背靠背停下，凝神戒备。
“呵呵，沈总旗，果然守信。”
一个轻柔婉转，却带着一丝诡异空洞的女声，自一株巨大的老梅树后响起。
只见一名身着素白宫装，身形窈窕，脸上却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她步履轻盈，仿佛不沾尘埃，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是你传信给我们？”沈渊沉声问道，手按在刀柄上。顾清风和赵青璇也各自握紧了兵刃。
“是，也不是。”白纱女子声音飘忽，“我只是……一个不愿看到京城化作焦土的可怜人罢了。”
她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沈渊脸上：“名单是真的，但……不全。吕芳抄录给陛下的那份，少了三个最关键的名字。”
果然！名单被动了手脚！
“少了谁？”沈渊急问。
白纱女子却摇了摇头：“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可知，‘天尊’为何能渗透至此，连陛下都……投鼠忌器？”
她的话语，再次印证了沈渊那个可怕的猜想！
“因为‘天尊’的首脑，‘明尊’，就在这宫墙之内！”白纱女子语出惊人，“他（她）的身份，高贵到……连陛下，都无法轻易动他（她）！”
宫墙之内！身份高贵到连皇帝都忌惮！
沈渊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藩王？太后？还是……某位权势滔天的后妃或皇子？！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赵青璇忍不住问道。
白纱女子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我是谁……一个本该死在二十年前那场皇庄大火中的……孤魂野鬼罢了。”
二十年前皇庄大火！刘明远的家人？！
沈渊心中巨震！
然而，就在这时——
“嗖！嗖！嗖！”
密集的破空声骤然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淬毒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般从梅林深处射来，目标直指场中四人！
埋伏发动了！
“小心！”
沈渊暴喝，绣春刀舞成一片光幕，格挡箭矢！顾清风长剑出鞘，剑光如水，将射向他和赵青璇的弩箭尽数磕飞！赵青璇细柳刀护住周身，身形灵动闪避。
那白纱女子似乎早有预料，身形如同鬼魅般飘然后退，隐入一株梅树之后，并未被箭雨波及。
与此同时，梅林各处阴影中，跃出数十名身着黑色劲装、手持利刃的杀手，与之前的影卫装扮类似，但气息更加阴冷凌厉！
“一个不留！”为首的杀手声音冰冷，挥刀杀来！
大战瞬间爆发！
然而，与之前的战斗不同，这些杀手似乎并不以杀死沈渊等人为首要目标，而是拼命想要将他们分割开来，尤其是……想要抓住或杀死那名白纱女子！
“保护她！”沈渊瞬间明悟，这女子知道核心秘密，对方是要灭口！
他与顾清风、赵青璇奋力向白纱女子靠拢，但杀手数量太多，攻势太猛，一时难以突破！
就在这时——
“咻！咻！咻！”
三支乌黑的弩箭，如同索命的阎帖，从梅林外的高处射来，精准地没入三名试图从背后偷袭沈渊的杀手后心！
是夜枭！他及时提供了远程支援！
趁着杀手阵脚微乱，顾清风剑势暴涨，如同狂风扫落叶，瞬间清空了前方阻碍！沈渊一把拉住那白纱女子，与赵青璇一同向外突围！
“想走？留下吧！”
一声冷哼传来，只见一道魁梧的身影，如同巨熊般撞开梅树，拦在众人面前，正是去而复返的“血手人屠”庞天德！他身后，还跟着数名东厂番役中的高手！
曹正淳竟然也派了人来！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
前有庞天德拦路，后有无数杀手追击，侧面还有冷箭不时袭来！
沈渊等人，再次陷入了绝境！
庞天德狞笑着挥舞镔铁短戟，带着恶风砸向沈渊：“沈渊！这次看你往哪儿跑！”
眼看短戟及体，沈渊旧伤未愈，难以硬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被沈渊护在身后的白纱女子，忽然抬起了手，袖中滑出一枚巴掌大小、雕刻着凤凰纹路的赤金令牌，对准了庞天德！
她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庞天德，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庞天德的目光落在令牌之上，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恐惧，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他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止住，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都变了调：
“凤……凤凰令？！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