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勇！”
李信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荡，不带一丝波澜，却重如山岳。
“末将在！”
龙骧团团长周大勇猛地踏前一步，身躯笔挺如枪，浑身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
“玉门关外遁逃之清廷奸细，由你龙骧团派精锐斥候营追剿！”
李信的目光转向他，锐利得能刺穿人的骨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务必弄清其潜入路线、联络方式及在河西的潜伏网络！”
“同时，玉门巡检司上下，由青蛇卫彻查！”
“凡有玩忽职守、或与奸细有牵连者，严惩不贷！”
周大勇右手重重捶在胸甲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诺！”
“末将领命！”
他眼中寒光凛冽，转身的瞬间，腰间的刀柄已经被手掌握住，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李信的视线最后落回燕九身上。
“燕九！格物院矿场一案！”
“此案由青蛇卫亲办！”
燕九那张青铜面具正对着李信，声音如同九幽之下吹出的寒风，让整个议事堂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罗刹匕首，金帐狼符……这是有人按捺不住，想断我汉王军的根基！”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嗜血的兴奋。
“旅帅放心，属下亲自去！”
“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窝老鼠挖出来！”
“让他们知道，动格物院是什么下场！”
雷霆行动一：魔鬼城血洗！
魔鬼城。
瀚海戈壁深处的一片绝地。
无数被狂风侵蚀了千百年的巨大土丘与石柱，奇形怪状地矗立着，如同沉默的魔神。
风在其中穿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令人毛骨悚然。
一处被巨大风蚀岩壁遮蔽的洞穴内，篝火跳动，映照着一张张狰狞而贪婪的脸。
沙驼部头人哈桑，正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唾沫横飞。
“汉人欺人太甚！”
“他们要清点人丁，要收走我们的勇士去当什么‘义从’！还要收税！”
“这是要吸干我们的血，敲碎我们的骨头！”
他身旁，秃鹫部头人巴图阴沉着脸点头附和。
“没错！他们还开了什么狗屁互市，盐巴茶叶是便宜了，可他们拿走的却是我们的牛羊和矿石！长此以往，我们部落还剩下什么？”
黑石部头人乌恩眼中闪烁着凶光。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们的部众都要被他们用小恩小惠收买了！”
哈桑的面目因为激动而扭曲。
“我已派人联络上了金帐的巴特尔将军！他手下还有两千多草原上最勇猛的狼崽子！”
“只要我们三部在后方同时起事，烧了他们的粮草，截断他们的商路！”
“巴特尔将军从西面猛攻！那些汉狗首尾不能相顾，定能……”
他的话音未落！
“呜——呜——呜——！”
凄厉、尖锐、连续不断的冲锋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炸响！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穿透了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紧接着，是滚雷般的马蹄声！
大地在颤抖！
碎石从洞顶簌簌落下！
马蹄声由远及近，几乎是瞬间便充斥了整个诡异的空间，仿佛有千军万马将这片绝地彻底包围！
“敌袭！”
“是汉狗的骑兵！”
洞口负责了望的武士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尖叫，随即被一声沉闷的噗嗤声打断。
哈桑、巴图、乌恩三人脸色煞白，猛地站起。
只见无数雪白的战马，如同从地平线下奔涌而出的死亡浪潮，从那些高大的土丘之后、狭窄的沟壑之中，疯狂地涌现！
马上的骑士，人人身着轻便的铁甲，头戴标志性的白缨盔，手中高举着雪亮刺骨的马刀！
他们的眼神，比戈壁上的孤狼更加冰冷，更加饥渴！
正是李铁牛亲率的，汉王军中冲锋陷阵的铁拳——骠骑一团！
“杀——！”
“一个不留！”
李铁牛一马当先，他那魁梧的身躯在战马上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手中的马刀直直指向叛逆聚集的岩洞！
“放箭！快放箭！”
岩洞内，巴图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数十名心腹武士乱作一团，仓促地摘下背上的弓，哆哆嗦嗦地搭箭。
然而，太晚了！
骠骑团的冲锋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他们根本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出，软弱无力，大部分被冲锋的骑兵用随身携带的小圆盾格开，更多的则是直接被无视！
人马合一的冲击力，岂是这种程度的箭雨能够阻挡的！
“轰——！”
白色的铁骑洪流，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狠狠地撞进了岩洞口仓促结阵的武士群中！
摧枯拉朽！
马刀劈砍！
铁蹄践踏！
最前排的武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骨骼寸断，倒飞出去！
锋利的马刀带起一道道血线，如同最熟练的屠夫在分割牛羊！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战马的嘶鸣声瞬间响成一片！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将脚下枯黄的沙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哈桑、巴图、乌恩三人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精锐的心腹，在这股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
“走！从暗道走！”
哈桑尖叫一声，在几名亲兵的拼死保护下，连滚带爬地试图从岩洞另一侧一个隐蔽的裂隙逃走！
“想跑？！”
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
李铁牛早已用他那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这三个头目！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神骏的白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竟硬生生越过了前方混乱的战团！
半空中，李铁牛手中的马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寒光！
“噗嗤！”
“噗嗤！”
“噗嗤！”
连续三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三颗带着惊骇、绝望和不敢置信表情的头颅，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旋转着，喷洒着血雨！
三具无头的尸体，颓然地向前扑倒在地，还在神经质地抽搐着。
“头人死了！”
“我们的头人都死了！”
“快跑啊！”
残余的武士看到这一幕，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发疯似的丢下武器，四散奔逃！
“追！”
“不留活口！”
李铁牛马刀一挥，刀尖的鲜血被甩飞！
白色的骠骑团如同席卷一切的飓风，瞬间分散，对那些逃窜的叛逆展开了无情的追杀！
魔鬼城内，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夕阳西下，余晖将整个魔鬼城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三颗叛逆头人的头颅，被高高地悬挂在了最高的一根风蚀石柱顶端。
他们的眼睛还圆睁着，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叛逆者的下场。
整个瀚海戈壁，为之噤声！
雷霆行动二：矿场掘鼠！
格物院外围矿场。
巨大的蒸汽锻锤轰鸣声日夜不息，这里是汉王军兵器制造的心脏。
夜色深沉，燕九如同一个融入黑暗的幽灵，带着十余名青蛇卫中最精锐的“夜不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不久前失火的工棚区域。
空气中还残留着焦糊和刺鼻的气味。
燕九在一片废墟前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混杂着油脂的焦黑泥土，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鉴赏一件珍宝。
随后，他走到临时停放两名牺牲士兵遗体的地方，掀开白布，仔细查看他们脖子上那道致命的伤口。
伤口平滑、深可见骨，一刀毙命，手法极其专业。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证物盘里，那半枚沾染着血迹的金帐狼头铜符上。
“匕首是罗刹制式，锋利，便于隐藏。”
“割喉的手法，是金帐死士惯用的伎俩。”
“却又故意留下这半枚能明确指向金帐千夫长的铜符……”
燕九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欲盖弥彰，想把水搅浑，嫁祸给金帐残余？”
“还是……挑拨离间，想让我们和被俘的罗刹工匠产生间隙？”
“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真是找死。”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周围那些在夜色中依旧忙碌的矿工和换防的磐石团士兵。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远处黑暗中，那几排给高级工匠和监工居住的独立石屋上。
“查！”
燕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所有矿场人员，尤其是昨夜当值、或有异常举动者，全部过一遍！”
“重点查那几个从俘虏营里挑出来的罗刹工匠！”
青蛇卫如同一台被启动的精密杀戮机器，瞬间高效地运转起来。
盘问、暗查、核对出入记录、甄别异常行为……
蛛丝马迹被迅速汇总到燕九面前。
线索很快指向了一名负责维护蒸汽锻锤的罗刹籍工匠——伊戈尔。
此人原是金帐汗国炮队的技师助手，被俘后因为一身还算过得去的技术，被格物院留用。
“报告统领！伊戈尔昨夜不当值，但有夜巡的守卫看到他在深夜于工棚附近徘徊，行迹可疑！”
“报告统领！其同屋的汉人工匠反映，伊戈尔最近手头阔绰，经常与矿场一名负责物资采买的汉人管事‘刘三’私下饮酒，关系暧昧！”
“刘三？”
燕九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查！”
青蛇卫的效率高得令人心惊。
当天深夜，矿场外一处废弃多年的烽燧台内，刘三被青蛇卫堵了个正着！
他正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将一卷绘制着矿场详细布局和蒸汽机核心草图的薄纸，塞进一只信鸽腿部的脚环里！
“拿下！”
燕九一声令下！
数名潜伏在阴影中的青蛇卫如同捕食的猎豹，无声地扑了上去！
刘三的反应极快，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他惊呼一声，反手就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刀光闪烁，竟在瞬间逼退了两名青蛇卫的扑击！
“找死！”
燕九眼中寒光暴涨，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欺近！
众人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只看到一道乌光在月下闪过！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刘三那只紧握着短刀的右臂，竟从肩膀处齐根而断！
断臂带着兵器飞出老远，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啊——！”
刘三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喷血的肩膀重重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青蛇卫一拥而上，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后心，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很快，从他身上搜出了密写药水、一本联络用的密码本，以及另外半枚与案发现场遗留的铜符严丝合缝的金帐千夫长狼符！
“说！”
燕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审判。
“伊戈尔在哪？你们的同伙还有谁？！”
刘三疼得浑身剧烈抽搐，满脸冷汗，但眼神却依旧怨毒。
“你……你们……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燕九面无表情地抬脚，狠狠踩碎了他完好无损的左臂肘关节！
“啊——！”
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叫，划破了戈壁的夜空！
“我……我说！我全都说！”
刘三在双重剧痛和极致的恐惧下，精神彻底崩溃了。
“伊戈尔……他……他藏在三号矿洞深处的一条废弃支脉里……还……还有两个人……是……是从关押营里逃出来的金帐军官……”
“他……他们想毁了那台最大的蒸汽机……断了你们的根基……”
“带路。”
燕九的声音冰冷依旧，仿佛刚才那个踩碎人骨的不是他。
半个时辰后，三号矿洞深处。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搏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爆发！
伊戈尔和两名金帐军官负隅顽抗，他们利用复杂的地形和随身携带的炸药，进行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在青蛇卫精准无声的弩箭和狠辣致命的近身搏杀技巧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三名敌人很快被尽数格杀！
那个企图在最后时刻引爆的炸药包，也被一名青蛇卫眼疾手快地拆除了引信！
当燕九提着伊戈尔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和那枚拼凑完整的金帐狼符，一步步从黑暗的矿洞中走出时。
矿场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闻讯赶来的工匠、管事和守卫，看着他和他身后那些浑身浴血、煞气冲天的青蛇卫，无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所有心怀鬼胎之人，在这一刻，无不胆寒！
青蛇卫的雷霆手段和无情狠戾，再一次用鲜血和死亡，铸就了一座令人战栗的震慑丰碑！
雷霆手段之下，新附之地的暗流被暂时镇压。
沙驼、秃鹫、黑石三部的覆灭，如同最血腥的警示，让所有观望、犹疑甚至心怀不满的部族头人噤若寒蝉。
清廷密探的落网和金帐、罗刹残余的覆灭，则斩断了外部伸入的黑手。
河西军政府的各级官吏，在刀锋的护卫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推行新政：清点丁口、编练义从、征收贡赋、开设互市、建立蒙学。
虽然依旧磕磕绊绊，时有摩擦，但大局已定，无人再敢公然挑战汉王军的权威。
卧龙谷中枢。
李信看着燕九呈上的报告和那枚完整的金帐狼符，眼神深邃。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冷的铜符表面那狰狞的狼头，低声自语：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雷霆手段之后，也该是春风化雨了。”
他抬起头，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告诉陈敬之和李颙先生，保民府和学宫的人手、物资，优先保障新附之地的蒙学和民生救济。”
“要让那些归附的部族，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