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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蹄踏碎黎明,卷起千层沙浪。天狼骑如同一柄淬过寒冰的墨色长刀,撕裂灰蒙蒙的戈壁晨光,朝着东南方向烽烟燃起处劈斩而去。一人双马,轻装疾驰,只带三日口粮和冰冷的杀器,沉重的辎重被抛在身后,如同甩掉束缚战狼的锁链。风在耳边呼啸,带着金水草场方向隐约传来的血腥与焦糊气息,刺激着每一个匈奴战士的神经。

李铮一马当先,青铜面具遮挡了一切表情,唯有那双深陷眼窝中的眸子,锐利如鹰隼,死死钉着前方沙丘起伏的地平线。墨黑的大氅在他身后猎猎狂舞,仿佛一面招展的死亡战旗。啸月金刀并未完全出鞘,刀柄紧紧握在他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铁甲传递,是此刻唯一能稍稍安抚他内心惊涛骇浪的锚点。

居延泽!金水草场!

卫青这一刀,狠辣刁钻,直刺匈奴心窝。那里不仅仅是贵族们的膏腴牧场,更是单于庭东南门户,囤积着大量过冬的牲口,关系着无数部族能否熬过即将到来的严酷寒冬。屠戮部落,抢掠牛羊,践踏王庭外围的尊严……这已不是简单的袭扰,而是赤裸裸的宣战,是汉朝对匈奴腹地的雷霆一击!

“再快!”李铮的声音透过面具,冰冷如铁,穿透呼啸的风沙,清晰地传入身后巴图的耳中。

巴图狠狠一夹马腹,座下雄骏的战马再次加速,鬃毛飞扬。他回头,炸雷般的吼声滚过奔腾的骑队:“天神在上!让汉狗看看天狼的獠牙!跑起来!跑死马也要追上那群懦夫!”

回应他的是数千喉咙里爆发的野兽般的嘶吼,汇成一股撕裂空气的声浪。仇恨和杀意在疾驰的马背上疯狂滋长,如同戈壁滩上蔓延的野火。

陈平伏低身体,紧贴马颈,努力在颠簸中保持着平衡。风沙不断抽打在他脸上,生疼。他眼角的余光扫过侧前方李铮那仿佛与座下黑马融为一体的背影,又掠过身边那些因狂怒和嗜血而面孔扭曲的匈奴战士,最后落在队伍中后方那些被临时挑选出来、此刻正笨拙地控制着备用马匹的五十名壮汉身上。他们臂膀粗壮,眼神里带着新奇的兴奋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腰间挂着崭新的汉军制式大黄弩,牛皮箭囊里塞满了沉重的弩箭——那是陈平未来的弩队种子。

阿古拉和他的几名心腹亲随,刻意坠在队伍偏后的位置。马蹄掀起的黄尘成了最好的掩护。阿古拉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盘旋在腐肉上空的秃鹫,死死锁住陈平,也扫视着那些携带汉弩的“种子”士兵。

“看啊,阿尔斯楞,”阿古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传入身旁一个满脸横肉、脸上带着刀疤的亲随耳中,“那个卑贱的汉人奴隶,还有那些本该在马上驰骋的勇士,现在像驮马一样背着汉人的玩意儿!乌维的心,怕是早被汉人的迷魂汤灌满了!汉弩……哼,他给那些归附的杂种,现在又用在自己人身上!”他眼中闪烁着怨毒与贪婪交织的寒光,“盯紧点!特别是那个陈平!看看他怀里鼓囊囊的揣着什么!还有,找机会,从那些弩兵手里弄一支弩箭来!要沾着汉人血的!这是乌维勾结汉人的铁证!”

刀疤脸阿尔斯楞狞笑着点头,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在烟尘中牢牢锁定陈平略显单薄的身影。

戈壁的日头越爬越高,毒辣地炙烤着大地。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连续几个时辰的狂奔,即便是最精锐的战马也口鼻喷出浓重的白沫,汗湿的皮毛紧紧贴在起伏的肋条上。

“大人!”一名前出哨探的斥候如同从热浪中幻化出的鬼影,疾驰而回,声音嘶哑带着惊惶,“金水河!汉军……汉军正在强渡金水河!前锋已到北岸,正和留守的骨都侯哈森大人残部接战!他们……他们在烧草场!”

斥候的脸上混杂着汗水和黑灰,嘴唇干裂出血痕,指向东南方向。极目望去,地平线上不再是单纯的沙丘曲线,而是翻滚升腾、遮天蔽日的浓重黑烟!

李铮猛地勒马,座下神骏的黑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长嘶,硬生生钉在了滚烫的沙砾上。身后奔腾的洪流仿佛撞上无形的堤坝,铁蹄践踏、嘶鸣骤起,带起一片混乱的烟尘。

他举起带着铁护腕的手,示意停止。整个天狼骑在短暂的喧嚣后迅速陷入一种压抑的、充满杀机的寂静。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声和兵甲偶尔碰撞的轻响,在这片被黑烟笼罩的天地间回荡。

李铮的目光越过起伏的沙丘和稀疏的枯草,死死钉在远方那片地狱般的景象上。

金水河,这条滋养了丰美草场的生命之河,此刻化作了血与火的炼狱。原本清澈的河水被染成了污浊的暗红色,浮尸、断箭、破碎的皮甲和毡毯随着水流沉沉浮浮。北岸靠近河水的一片区域,火焰如同疯狂的巨兽,吞噬着干枯的秋草,火借风势,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更广阔的草场深处蔓延,发出噼啪爆裂的恐怖声响。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天空都染成一片绝望的铅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血腥味和皮肉烧灼的恶臭。

就在那翻腾的火海与浓烟边缘,一面残破不堪的青色狼头大纛,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依旧在数十名剽悍的匈奴战士手中死死擎着。他们浑身浴血,甲胄破碎,被数倍于己、身着玄色汉军札甲的精锐骑兵围困在一个不断缩小的半圆里。汉军骑兵如同黑色的铁潮,沉默而高效地压缩着包围圈,每一次整齐的冲锋劈砍,都带起一片凄厉的惨嚎和飞溅的血肉。外围,更多的汉军步卒正举着长矛和环首刀,冷酷地清理着战场,将受伤未死的匈奴战士刺死,割下头颅悬在腰间。

在那面残破狼头大纛下,一个雄壮如熊的身影格外醒目。他身上的皮甲几乎被血浸透,多处破裂,露出翻卷的皮肉。一柄沉重的弯刀在他手中舞动如风,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将逼近的汉军连人带马斩开!但围困他的汉军骑兵实在太多,如同层层叠叠的黑色礁石,不断冲击着他这盏即将熄灭的孤灯。

“哈森!”巴图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碎裂。那是他的叔父!骨都侯哈森,单于庭外围最勇猛忠诚的守将之一!此刻却像被群狼撕咬的困兽!

“大人!杀过去!救救哈森大人!”巴图猛地转向李铮,双眼赤红如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剧烈颤抖。

李铮面具下的脸孔紧绷如铁石。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片惨烈的战场,扫过那面在汉军铁蹄下摇摇欲坠的狼头大纛,最终落向金水河对岸。南岸高地之上,一杆赤红如血的“卫”字大旗在浓烟与热浪中猎猎招展,旗下,一员大将端坐于雄骏的战马之上。距离太远,面目难辨,但那沉稳如山岳的气势,隔着奔腾的河水与弥漫的烟尘,依旧如无形的重锤般撞击而来。那人身边,一面面代表着汉军各部曲的旗帜有序排列,传令兵穿梭如织。显然,整个汉军的指挥中枢就在那里,而强渡北岸的只是其前锋!

陈平在剧烈的颠簸中努力稳住身形,望向南岸那面“卫”字大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快得无人察觉。他迅速收回目光,策马靠近李铮,声音在风沙和远处的厮杀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大人!敌军主力未动,前锋半渡!哈森残部虽危,却如同楔子,钉在渡口,牵制了汉军前锋大部!此乃天赐良机!”

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压抑的亢奋:“请大人速遣一精锐,直插北岸渡口,击其前锋之腰腹,解哈森之围!同时——”他猛地一指河对岸那面“卫”字大旗侧后方,一片相对平缓、易于骑兵展开的浅滩,“请大人亲率主力,由此处强渡金水,直捣卫青本阵!半渡而击,攻其不备!只要本阵动摇,前锋必溃!”

李铮顺着陈平的手指望去。那片浅滩水流较缓,河床坚实,确实是渡河的理想地点,且正对着卫青本阵的侧翼!而此刻,卫青的注意力显然被北岸激烈的厮杀和哈森那面残破的狼头大纛所吸引,其主力骑兵大部分部署在靠近北岸渡口的南岸区域,对侧翼那片浅滩的防御明显薄弱!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李铮脑中瞬间成型!步骑协同,半渡而击,擒贼擒王!陈平的建议,完美地契合了他心中那超越时代的战术构想!

“好!”李铮的声音透过青铜面具,斩钉截铁,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决绝,“巴图!”

“在!”巴图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应声。

“你率本部所有破阵锥,再加五百轻骑!”李铮的啸月金刀铿然出鞘,冰冷的刀锋直指北岸渡口那惨烈的战团,“给我凿穿汉军前锋的腰眼,把哈森给我活着带出来!记住,是活着!”

“遵命!”巴图眼中爆发出狂喜和刻骨的杀意,猛地拔出弯刀,发出震天的咆哮,“破阵锥!跟老子来!杀光汉狗,救出骨都侯!”他狠狠一夹马腹,如同离弦的重箭,带着身后那数百名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重甲骑兵和轻骑洪流,脱离主阵,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北岸渡口汉军前锋的侧翼猛扑过去!沉重的马蹄踏得大地轰鸣,烟尘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李铮手中的金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凌厉的弧线,刀尖稳稳指向南岸那片关键的浅滩:“天狼骑!随我——渡河!目标,卫青帅旗!”

“吼——!”震天的战吼响彻云霄,压过了金水河的咆哮和北岸的厮杀。剩余的天狼骑精锐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在李铮的亲自引领下,骤然转向,避开正面渡口的激战区域,斜刺里朝着那片侧翼浅滩狂飙突进!

烟尘滚滚,大地在数千铁蹄的践踏下呻吟。李铮一马当先,黑马四蹄腾空,如同贴着地面飞行的夜枭,直扑金水河。冰冷的河水瞬间漫过马膝,溅起浑浊的水花。

就在李铮涉水冲入浅滩的刹那,南岸高坡之上,那面“卫”字大旗下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和弥漫的烟尘,瞬间锁定了这支突然转向、直插己方侧翼软肋的匈奴精锐!卫青的手,缓缓抬起。

“呜——呜——呜——”

三声短促而苍凉的号角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陡然从南岸汉军本阵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那是最高级别的警讯!

几乎在号角声响起的同一瞬间,卫青本阵侧翼,一支原本处于待命状态的汉军骑兵方阵如同沉睡的巨兽骤然苏醒!数百骑精甲骑士同时催动战马!他们没有像草原骑兵那样散乱冲锋,而是在奔驰中迅速调整,战马与战马之间的距离被精准控制,长矛放平,环首刀出鞘,形成一道密集、森冷、向前突刺的钢铁锋矢!

“锋矢阵!”陈平在李铮身后失声低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太熟悉这种汉军骑兵精锐突击时最常用的阵型了!迅捷、锐利、以点破面!

这支汉军锋矢,目标明确,直指刚刚踏入浅滩、阵型尚未完全展开的天狼骑前锋!他们显然是卫青预先布置在侧翼、防备意外的精锐预备队!卫青的反应,快得惊人!

“举弩——!”李铮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下河水的轰鸣和逼近的马蹄声。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丝毫退却!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退后,只会被半渡而击,死无葬身之地!

五十名被临时挑选出来的天狼骑壮士,在疾驰的颠簸和冰冷的河水中,展现出了惊人的纪律性。听到命令,他们几乎是本能地、奋力从马鞍旁摘下那沉重的汉军大黄弩。冰冷的弩身触手沉重,结构复杂而陌生,但连日来陈平近乎严苛的、争分夺秒的“装填—举起”的重复训练,此刻发挥了作用。恐惧和紧张被严令压下,他们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脚蹬弩臂,双臂肌肉虬结暴起,粗壮的手指扣住弩弦,在哗哗的涉水声中,在一片混乱的马嘶人喊里,艰难而顽强地完成了上弦的动作!沉重的弩箭被填入箭槽,冰冷的金属箭头在浑浊的河水中反射出幽幽的寒光。

“前队散开!弩队——前!”李铮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他身边最精锐的亲卫铁骑瞬间向两侧如潮水般分开,在奔腾的河水中硬生生为后方那五十名弩手让出了一条狭窄却致命的射击通道!五十张狰狞的大黄弩,在浑浊的河水中被奋力举起,冰冷的弩矢隔着翻腾的水浪,遥遥指向正前方那道如同钢铁洪流般碾压而来的汉军锋矢!

“稳住!”陈平的声音在风浪中尖利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嘶哑。他策马紧跟在弩队侧后,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汉军骑兵。

五十步!汉军骑兵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长矛的寒光刺痛眼球!奔腾的马蹄踏碎河水,溅起的浪花几乎扑到弩手们的脸上!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让前排几名弩兵的手臂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放——!”李铮的咆哮,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轰然炸响!

“嘣!嘣!嘣!嘣!”

一连串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弓弦震颤声猛然爆发!那声音并非草原角弓的尖锐呼啸,而是如同巨兽抡动铁棒砸破牛皮大鼓!沉重、钝响、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嗡鸣!

五十支粗如拇指、带着沉重三棱铁镞的弩箭,如同从地狱深处释放出的毒龙,瞬间脱弦而出!它们无视了奔腾的河水,无视了呼啸的风沙,在空中划出五十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笔直的灰黑色死亡轨迹!

“噗嗤!噗嗤!噗嗤!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血肉、洞穿铁甲、击碎骨骼的声音在奔腾的河面上密集爆开!冲在最前方的汉军重甲骑兵,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之墙!

锋利的弩箭轻易撕裂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精良铁札甲!重甲如同纸片般被洞穿!强劲的动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透体而过!血花在冰冷的河面上疯狂绽放!有的骑士被弩箭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凌空飞起,胸腔被整个贯穿,留下碗口大的血洞,惨叫着栽入浑浊的河水!有的战马被数支弩箭同时命中脖颈或胸腹,哀鸣着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飞!原本整齐森严、无坚不摧的锋矢箭头,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超越认知的毁灭性打击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豁口!

混乱!无法想象的混乱在汉军锋矢阵中爆发!后排冲锋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勒马,惊恐地看着前方同伴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只能绝望地撞上去!人仰马翻!自相践踏!凄厉的惨嚎、战马的悲嘶、兵器的碰撞声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号角!冰冷的金水河,在这一刻彻底被染红!

“天狼骑——冲锋!”李铮的啸月金刀高高举起,刀锋在弥漫的血雾和黑烟中发出刺目的寒光!他座下的黑马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杀意,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嘶,四蹄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踏着浑浊的血浪,轰然撞入那片因弩箭攒射而陷入混乱和崩溃的汉军锋矢阵中!

“杀——!”身后,目睹这震撼一幕的天狼骑精锐,血液彻底被点燃!所有的畏惧和迟疑都被那五十支弩箭带来的恐怖杀伤和首领一往无前的冲锋所碾碎!如同被激怒的狼群,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紧随李铮之后,挥舞着雪亮的弯刀,狠狠楔入汉军混乱的阵列!冰冷的弯刀轻易切开失去速度保护的汉军铁甲,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雨!

金水河南岸,高坡之上。

“卫”字大旗下,那道沉稳如山的身影微微前倾。卫青深邃如古井的目光,穿透战场弥漫的硝烟和血雾,精准地捕捉到了浅滩处那瞬间发生的惊人逆转。那五十张在河水中骤然发威、瞬间撕裂他锋矢箭头的狰狞大黄弩,以及那支在弩箭掩护下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突入汉军阵中的墨甲骑兵,清晰地落入他的眼帘。

他刀削斧凿般的刚毅面容上,古井无波。唯有握着马缰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收紧了一瞬。

“弩……”一个低沉的字眼从他唇齿间轻轻吐出,带着一丝凝重,一丝探究,还有一丝冰冷的杀机。那绝非寻常匈奴骑兵能掌握的力量!他缓缓抬起手,果断地做了一个手势。

“将军有令!后军变前军!交替掩护!撤!”传令兵嘶哑的吼声迅速响起。

代表撤退的尖锐金钲声,穿透了战场上的厮杀和喧嚣,急促地敲响!

北岸渡口,巴图率领的破阵锥如同一柄烧红的巨锤,狠狠砸进了围攻哈森的汉军前锋侧翼。重甲骑兵恐怖的冲击力瞬间将汉军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巴图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手中弯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终于冲到了那面残破的狼头大纛下。

“叔父!”巴图一把抓住哈森摇摇欲坠的雄壮身躯。哈森胸前插着两支折断的箭杆,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眼神涣散,仅凭一股悍勇之气支撑着没有倒下。

“巴……巴图?”哈森浑浊的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看清来人,嘴角咧开一个血沫翻涌的笑容,“好……好小子……”话音未落,身体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带骨都侯走!”巴图狂吼着,将哈森推给身后亲卫。他血红的目光扫过战场,汉军前锋在破阵锥的冲击和南岸传来的撤退号令下,已经开始出现混乱和退缩的迹象。他再看向南岸浅滩方向,李铮率领的主力已经如同黑色的旋风,在弩箭开出的血路中,踏过汉军锋矢的残骸,正朝着卫青本阵所在的高坡凶猛扑去!而汉军本阵,在卫青的指挥下,并未崩溃,而是如同退潮的黑色礁石,正有序地向着东南方向收缩、退却。

“想跑?!”巴图眼中凶光爆射,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追!缠住他们!给大人争取时间!”

他正要催动破阵锥再次发起冲锋,突然,一道极其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芯子,扫过他的后背。巴图猛地回头,只见队伍后方远处,阿古拉正勒马停在一具被弩箭射穿的汉军重骑兵尸体旁。那尸体上的札甲被一支沉重的弩箭洞穿,箭尾兀自颤动。阿古拉脸上没有任何对战斗的关心,反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他俯下身,避开众人的视线,用弯刀费力地切割着什么,然后迅速将一截染血的、带着精铁箭头的弩箭杆塞进了自己怀里!动作鬼祟而贪婪!

“阿古拉!你这杂碎在干什么?!”巴图暴怒的吼声如同炸雷。但距离太远,混乱的战场噪音瞬间淹没了他的怒吼。阿古拉似乎察觉到了巴图的目光,猛地抬头,阴鸷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和阴冷覆盖。他不再停留,迅速打马,混入正在追击的天狼骑队伍中,消失在人马杂沓的烟尘里。

“妈的!”巴图恨恨地骂了一句,心中那股不安的阴云瞬间扩大。但现在顾不得了!他猛地调转马头,再次举起血淋淋的弯刀,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天狼骑!别让汉狗跑了!杀——!”

铁蹄再次踏碎血染的河滩,追着汉军撤退的烟尘,卷起新的死亡风暴。

南岸浅滩的血水尚未被河水冲淡,李铮已率精锐踏着敌尸冲上南岸。卫青本阵所在的高坡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那“卫”字大旗下,那员汉将沉稳如山、正有条不紊指挥撤退的侧影!

“杀上去!”李铮低吼,啸月金刀直指高坡。战马嘶鸣,天狼骑战士如同嗅到血腥的群鲨,加速冲锋!

突然,高坡侧翼,一片看似平缓的河滩湿地下,无数枯黄的芦苇被猛地掀开!数百名身披泥浆草叶伪装的汉军强弩手骤然现身!他们显然早已埋伏于此,只等此刻!

“举弩——!”汉军校尉凄厉的吼声响起。

“嘣!嘣!嘣!嘣!”

又是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比刚才天狼骑弩队更加密集!更加致命!数百支弩箭如同平地刮起的死亡风暴,带着凄厉的尖啸,劈头盖脸地射向正高速冲锋、几乎毫无遮掩的天狼骑!

冲在最前的数名天狼骑精锐连人带马瞬间被射成了筛子!人马的惨嚎混合着利箭入肉的闷响,惊心动魄!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散开!举盾!”李铮瞳孔猛缩,厉声嘶吼,同时猛地勒马侧转,沉重的啸月金刀在身前舞出一片泼水难入的刀幕!

“叮叮当当!”金铁交鸣声爆豆般响起!数支弩箭被他格飞,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震得他手臂发麻!一支刁钻的弩箭擦着他头盔边缘飞过,带起一溜火星!

他身后的亲卫就没那么幸运了。惨叫声接连响起,不断有人或马中箭倒下。冲锋的阵型瞬间被打乱,陷入短暂的混乱和被动。

这轮突如其来的伏击弩箭,精准、狠辣,为卫青本阵的撤退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间。当李铮挥刀磕飞最后一支弩箭,再次抬头望去时,那面“卫”字大旗已在亲卫铁骑的簇拥下,退到了更远处的一道缓坡之后,即将脱离战场。旗下,那员汉将勒马回望,隔着弥漫的硝烟和混乱的战场,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与李铮青铜面具后的视线,遥遥对撞了一瞬。

没有愤怒,没有挑衅。那目光沉静如深潭,冰冷如寒铁,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仿佛要将李铮,连同他身后那支装备着汉弩、战术诡异的“天狼骑”,彻底烙印在心底。

下一刻,大旗移动,彻底消失在缓坡之后。只留下遍地狼藉的战场和呛人的血腥。

“大人!追不追?”浑身浴血、如同地狱魔神般的巴图,带着破阵锥和部分轻骑,踏过浮尸遍布的金水河,冲到李铮身边,嘶声问道。他身边亲卫的马背上,驮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哈森。

李铮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战场。北岸,哈森的残部几乎死伤殆尽,草场的大火仍在蔓延,浓烟滚滚。南岸,汉军伏弩手在射完一轮后,已迅速遁入更深的芦苇丛,消失无踪。卫青的主力,已然远去,只留下烟尘。而自己脚下,是冰冷的河水、滚烫的鲜血、破碎的尸骸、燃烧的牧草……

他缓缓抬起手,止住了巴图和身后躁动不安的骑兵。青铜面具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穷寇莫追。”四个字,沙哑而沉重,如同磨砂砾石。

他策马缓缓前行,踏过一具具倒伏的尸体,有汉军的,也有匈奴的。最终,他在一具被弩箭射穿了喉咙的汉军年轻士卒尸体旁停下。那士卒的眼睛瞪得极大,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和茫然,至死还紧紧抓着一截被踩碎的、枯黄的牧草。他看起来如此年轻,甚至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李铮的目光在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面具后的呼吸,几不可察地窒了一瞬。握着金刀的手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微微颤抖着。

“清点战场,救治伤员。”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却仿佛带着金水河水的冰冷,“收拢……所有尸体。”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卫青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风卷起灰烬和血腥,在焦黑的土地上打着旋儿。烽烟已散,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金水河呜咽流淌,将血与火的故事,带向草原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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