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要塞指挥中心的红色警报灯还在疯狂闪烁，林博士刚刚修复的那段破碎信号在主屏幕上反复播放。冷霜小队最后传回的画面里，阿昊被改造人刺穿胸膛的瞬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个联盟成员的视网膜上。
“夜影号三十分钟后起航。” 云铮将殖装核心发生器扣在腰间，金属接口与作战服内侧的神经突触发出轻微的嗤响，“老陈带三名队员守引擎室，确保最大推力模式下的能量稳定。”
雷虎的大手按在他肩上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岩空间站的防御系统比情报里强三成，他们的基因识别装置能锁定星核能量特征。” 这位联盟指挥官从战术背心里抽出块芯片，“这是五年前黑岩空间站的维修通道蓝图，现在能用多少看运气。”
云铮接过芯片的瞬间，小雅已经将三维星图投射在指挥台上方。代表 “夜影号” 的蓝色光点正在缓慢移动，而黑岩空间站所在的坐标被圈上醒目的红圈。“以当前最大推力计算，七十二小时零十八分钟后抵达。” 她的指尖划过星图边缘的陨石带，“穿过这里可以缩短四小时，但陨石密度会对舰体造成 17% 的损伤风险。”
“就走陨石带。” 云铮转身时，作战靴跟在金属地面磕出清脆的声响。凌玥正站在舱门旁调试能量手环，淡绿色的光芒在她腕间流转，照得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忽明忽暗。“同步率稳定在 65% 以上？” 他伸手碰了碰手环表面，感受到里面星核矿石的共振频率。
“昨天训练时最高到过 67%。” 凌玥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手环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她慌忙调整参数，低声解释，“一想到那些改造人…… 就容易失控。”
云铮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停下：“在货运舱里看到噬核虫时，记住你不是在复仇，是在救人。” 他的拇指划过手环内侧的基因识别区，那里还残留着凌玥的体温，“控制它们的不是愤怒，是共生基因里的共鸣信号。”
指挥中心的闸门缓缓滑开，十名殖装精英小队成员已经列队等候。他们的作战服统一喷涂着暗灰色迷彩，背后的殖装接口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老陈 —— 那位在星核矿区失去左臂的机械师，此刻正用机械义肢检查脉冲步枪的能量夹，金属指节与枪管碰撞出细碎的火花。
“都清楚任务优先级了？” 云铮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第一，找到冷霜小队幸存者；第二，摧毁强化实验舱；第三，尽可能完整带回实验数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胸前的标识牌，“记住，我们只有两小时窗口期，超过这个时间，联邦的增援舰队就会形成合围。”
“夜影号” 的引擎启动时，整艘突击舰像被唤醒的巨兽发出低沉的咆哮。云铮站在舰桥的观测台前，看着风啸要塞的防御护盾在视野里逐渐缩小。小雅将维修通道蓝图导入导航系统，蓝色的立体网格在屏幕上不断闪烁，标注着被封锁的通道和可能存在的守卫点。
“凌玥的训练舱准备好了吗？” 云铮忽然问。
“三号模拟舱已加载黑岩空间站的虫族数据。” 小雅调出实时监控画面，凌玥正站在全息投影中央，二十只虚拟噬核虫在她周围盘旋。“她的基因波动还是不太稳定，特别是模拟联邦控制组改造人出现时。”
云铮走进模拟舱时，正赶上凌玥第三次失控。虚拟噬核虫突然炸开成淡紫色的粒子云，能量冲击让舱壁的警示灯纷纷亮起。少女捂着额头蹲在地上，能量手环的绿光乱闪，像是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它们的控制信号里有联邦基因标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就像…… 就像矿星上那些杀死我爸妈的改造人。”
云铮按下重置按钮，虚拟场景瞬间切换成风啸要塞的训练室。他脱下外套递给凌玥，注意到她作战服后背的汗渍已经浸透了布料。“知道联邦为什么要在改造人里植入控制组吗？” 他坐在控制台前，调出联邦改造人军团的编制表，“因为原生虫族根本不会服从人类命令，必须用基因烙印强行驯化。”
凌玥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划过，调出噬核虫的基因序列图。那些缠绕的双螺旋结构上，有几处明显的人工修改痕迹，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林博士说我的共生基因能中和这种烙印。” 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就像…… 就像给它们解开锁链？”
“更像是建立新的通讯频道。” 云铮调出小雅制作的信号频率对比图，“你的基因波动频率和噬核虫的原生信号有 73% 的重合度，联邦的控制信号只是强行覆盖上去的杂音。” 他指着两条交叉的波形线，“找到这个交点，就能把杂音过滤掉。”
接下来的三天里，“夜影号” 在陨石带中颠簸穿行。舰体外壳不断传来陨石撞击的闷响，像是有人在用重锤反复敲打铁皮。云铮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模拟舱里，看着凌玥的控制范围从最初的五米扩展到二十米，同步率在一次次失败中缓慢爬升。
老陈的机械义肢在一次剧烈撞击中出现了故障。当云铮赶到引擎室时，这位满头大汗的机械师正用牙咬着扳手固定管线。“左侧推进器的能量导管裂了道缝。” 他吐出嘴里的金属碎屑，指着仪表盘上跳动的红色数字，“再这么下去，最多还能维持百分之八十的推力。”
“还有多久穿出陨石带？” 云铮蹲下身帮忙扶住管线，指尖能感受到里面星核能量流动的震颤。
“最多两小时。” 老陈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但咱们这速度，绝对能让联邦那帮孙子大吃一惊。”
穿出陨石带的那一刻，整个舰桥都响起了低低的欢呼。黑岩空间站像一颗悬浮在虚空中的灰色巨蛋，表面布满了闪烁的舷窗，像无数只窥视着宇宙的眼睛。小雅迅速将空间站的实时扫描图投射在主屏幕上，那些代表防御炮塔的红点正有规律地闪烁。
“他们的巡逻舰刚离开第三象限。” 小雅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我们有七分钟时间潜入紧急出口。”
“全员进入战斗位置。” 云铮扣上头盔，战术目镜瞬间显示出每个人的生命体征和武器状态。他看向凌玥，少女正闭着眼睛调整呼吸，能量手环的绿光已经稳定成柔和的光晕。“记住频率交点。” 他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夜影号” 像一条狡猾的黑鱼，贴着空间站的外壁滑行。当紧急出口的传感器扫过舰体时，小雅立刻启动了伪装程序，将突击舰的能量特征伪装成一块普通的陨石碎片。金属闸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云铮率先跳了出去，靴底的磁力装置牢牢吸住空间站的外壁。
紧急通道里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应急灯在头顶滋滋作响，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小雅举着基因探测器走在最前面，探测器的屏幕上不断闪过各种能量信号，像一场无声的烟花表演。“左拐五十米有守卫。” 她突然停住脚步，示意大家贴紧墙壁，“两名士兵，没有改造人反应。”
云铮做了个切割的手势，老陈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消音震荡器。当两人转过拐角时，那两名正在玩扑克的联邦士兵甚至没来得及抬头，就被淡蓝色的能量波击中，软软地倒在地上。“三分钟后换班。” 老陈检查着士兵的脉搏，将他们拖进旁边的储物间，“动作得快点。”
穿过三条维修通道后，小雅突然按住耳机蹲下身子。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在接收某种遥远的信号。“货运舱在正前方三百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十名改造人，其中三个的基因信号…… 很奇怪。”
“是控制组。” 凌玥的手环突然亮起，绿光沿着通道壁向前延伸，“他们在给噬核虫发指令，频率很混乱。”
云铮示意大家停在气闸门后面。透过观察窗，能看到货运舱里堆积如山的集装箱，联邦士兵的磁力靴敲击金属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十个改造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中央，其中三个穿着暗红色作战服的家伙肩膀上，各趴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黑色甲虫 —— 那是联邦最新研发的虫族控制器。
“二十只噬核虫，都在集装箱缝隙里。” 小雅的探测器屏幕上，代表虫族的黄点正在缓慢移动，“控制组改造人的能量输出很稳定，看来他们的同步率至少在 70% 以上。”
凌玥深吸一口气，将能量手环贴在气闸门的控制面板上。淡绿色的光芒顺着线路蔓延，在金属表面形成复杂的纹路，像某种神秘的图腾。“我能感觉到它们。” 她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就像…… 就像听到很多细碎的声音在哭。”
云铮抬手看了眼战术腕表，距离窗口期结束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他对老陈做了个准备爆破的手势，后者立刻从背包里取出微型炸弹，熟练地贴在气闸门的锁扣处。“三十秒倒计时。” 老陈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滋滋声，“凌玥，等门开的瞬间就动手。”
炸弹爆炸的闷响被消音装置削弱成一声轻咳。气闸门向内凹陷的瞬间，凌玥猛地睁开眼睛，能量手环爆发出刺眼的绿光。云铮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隐藏在集装箱缝隙里的噬核虫突然停滞了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
“就是现在！” 云铮率先冲了出去，殖装核心在后背展开成暗红色的能量翼。三名控制组改造人同时转身，他们肩膀上的黑色甲虫发出尖锐的嘶鸣，试图重新夺回控制权。但那些噬核虫已经像得到指令的士兵，齐刷刷地掉转方向，螯肢上的寒光对准了曾经的主人。
“怎么可能？” 最左边的控制组改造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嘶吼。他的手臂突然膨胀成暗红色的巨爪，试图拍死脚边的噬核虫，却被几只虫子弹跳着爬上手臂，啃咬着殖装外壳的缝隙。
凌玥站在通道入口处，双手平举如托举重物。她的额角青筋暴起，能量手环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与改造人的控制信号激烈对抗。“同步率 62%……65%……” 小雅举着扫描仪紧跟在她身后，报数声里带着惊喜，“稳定在 67% 了！”
云铮的能量刃切开第一名联邦士兵的喉咙时，眼角余光瞥见冷霜。这位情报小队队长正躲在集装箱后面，作战服的左臂已经被鲜血浸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震荡匕首。她的战术靴边躺着老金，机械义肢的残骸散落一地，看来已经牺牲了。
“这边！” 冷霜看到云铮时，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间燃起火焰。她突然掷出匕首，精准地刺穿了一名正要偷袭云铮的改造人咽喉。暗红色的血液喷溅在集装箱上，像绽开了一朵诡异的花。
战斗在十分钟内结束。当最后一名控制组改造人被噬核虫啃咬成一堆碎肉时，凌玥突然腿一软坐倒在地。能量手环的绿光彻底熄灭，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嘴角溢出一丝淡紫色的血迹。“它们…… 它们好像累了。” 她虚弱地笑了笑，指缝间漏出的血滴落在金属地面上，晕开小小的血花。
云铮撕下作战服的袖子帮她擦拭嘴角：“已经很棒了。” 他看向冷霜，后者正在检查幸存的队员 —— 加上冷霜在内，总共还有六个人，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势。“实验舱在哪？”
冷霜指向货运舱尽头的合金门：“穿过那道生物识别门就是。”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里面有五十个休眠舱，每个都住着强化型改造人。” 她突然抓住云铮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阿昊死前传回的数据说，这些改造人的基因融合率已经超过 75%。”
老陈正在安装炸药，微型显示屏上跳动的倒计时数字映在他的机械义肢上。“三分钟后引爆。” 他抬头看了眼合金门，“这破门得用破障弹才能炸开。”
“等等。” 凌玥突然站起来，能量手环重新亮起微弱的绿光。她走到门前，将手掌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里面…… 有活着的虫族。” 她闭上眼睛，眉头紧锁，“很多很多，被关在培养舱里。”
云铮示意老陈暂停爆破：“能控制它们吗？”
凌玥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它们被注射了镇定剂，而且…… 基因链被改得乱七八糟。” 她猛地收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就像…… 就像一堆会动的肉块。”
破障弹炸开合金门的瞬间，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强化实验舱比想象中更大，五十个透明的休眠舱整齐排列，像某种诡异的蜂巢。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赤身裸体的改造人，他们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管，像某种寄生生物在皮下蠕动。
“这些是……” 一名队员忍不住干呕起来。最近的休眠舱里，那个改造人的头颅已经与某种昆虫的复眼融合，密密麻麻的眼球正随着外界的动静转动。
“强化型控制组。” 冷霜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他们把虫族基因直接注入活人体内。” 她指向舱体下方的控制台，“那里有主数据库，阿昊就是为了这个才……”
云铮的战术目镜突然发出警报。右上角的小屏幕上，代表能量反应的红点正在快速逼近。“联邦增援还有十分钟到。” 他将微型炸弹分发给队员，“每个休眠舱放一颗，老陈跟我去炸主数据库。”
凌玥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指向前方的培养舱区：“那里有个更大的信号源。” 她的手环剧烈震动，几乎要从手腕上脱落，“比所有休眠舱加起来都强。”
穿过休眠舱区，实验舱的尽头果然有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团模糊的血肉，无数只眼睛在肉团表面睁开又闭上，像某种恐怖的万花筒。培养舱的外壁上，红色的数据流不断滚动，显示着 “母巢计划” 的字样。
“这是…… 虫族母体的变种。” 云铮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星核矿区见过虫族母体，但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形态 —— 这东西的基因序列里，竟然混杂着人类的 dNA 片段。
“它在跟我说话。” 凌玥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能量手环的光芒与培养舱的红光产生了共鸣，“它说…… 它很疼。”
“别听它的！” 冷霜突然大喊，举枪射向培养舱的观察窗。脉冲光束在玻璃表面炸开一团火花，里面的肉团突然剧烈蠕动起来，无数只眼睛同时转向他们的方向。
云铮立刻按下炸弹的引爆按钮：“所有人撤出实验舱！” 他拽着凌玥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休眠舱接连爆炸的巨响。培养舱里的母巢变种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实验舱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发生了地震。
冲出货运舱时，小雅已经在紧急出口处启动了传送装置。淡蓝色的光芒笼罩着每个人，云铮最后看了眼正在坍塌的实验舱，那些没来得及爆炸的休眠舱里，改造人的手臂正穿透舱体向外伸展，像无数只绝望的求救之手。
“同步率稳定在 68%。” 小雅突然报出数据，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她看向凌玥，少女正靠在舱壁上闭目养神，能量手环的绿光已经变得稳定而柔和。
“夜影号” 驶离黑岩空间站时，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联邦的强化实验舱像一颗被点燃的烟花，在虚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云铮站在观测台前，看着那片正在扩散的星云，冷霜递来的实验数据芯片在掌心微微发烫。
“他们会报复的。” 冷霜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她的左臂已经被包扎好，但渗出的血迹还是染红了绷带，“联邦绝不会容忍这种程度的破坏。”
云铮看向正在接受治疗的凌玥。医疗舱的蓝光里，少女的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她的能力已经引起联邦注意了。” 他低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观测台的边缘，“下一次，他们会派出更厉害的角色。”
小雅突然调出联邦舰队的实时动态图。代表敌舰的红点正在快速集结，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他们果然加速了。” 她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时间戳，“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两周就会抵达星核矿区。”
医疗舱的门缓缓打开，凌玥扶着舱壁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能感觉到。” 她走到观测台前，望着黑岩空间站的方向，“那些被我们救下的噬核虫…… 还在跟我说话。”
云铮将一杯营养液递给她：“说什么？”
“说联邦在矿星深处藏了更可怕的东西。” 凌玥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能量手环，那里的绿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 像是成千上万只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们。”
“夜影号” 的引擎再次发出轰鸣，开始返航的旅程。云铮知道，摧毁实验舱只是暂时延缓了联邦的计划，真正的战争很快就要来临。而凌玥这颗突然崛起的新星，注定会成为联邦的眼中钉 —— 他们下次再见面时，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他看了眼战术腕表上的日期，距离联邦原计划进攻星核矿区的时间，还有整整十三天。但现在，这个数字已经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