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服务器几个小红灯眨巴眼儿似的闪着，在这黑咕隆咚的地界儿，愣是照出了点儿人气儿。陈威凑过去，拿袖子抹了抹一个碎了一半的屏幕，灰扑扑的，啥也瞅不见。
“这老掉牙的玩意儿……还能使唤不？”他扭头问李娜。
李娜没吭声，手指头在那布满灰尘的操作台上轻轻摸着，像是在摸啥宝贝。她找到几个看起来像是电源和主控的按钮，试着按了下去。
没反应。
“操，白高兴一场。”陈威泄了气。
“别急，”李娜没放弃，又蹲下身，检查服务器后面那些缠成一团、好多都锈断了的线缆，“可能是备用线路的问题，或者……需要外部激活。”
她从自己随身带的那个破烂工具包里翻出个小巧的、用车上零件改出来的万用表，小心翼翼地测试着那些线头。王超举着快没电的手电给她照亮，心里头也跟着那表针一上一下的。
“有门儿！”李娜突然低呼一声，指着两根颜色几乎褪尽、但还连着的细线，“这两根还有微弱的信号传输！试试看能不能借点电，把显示系统唤醒！”
她让王超帮忙，把之前找到的、还剩一点电量的便携设备通过那两根线，小心翼翼地接到服务器的一个备用接口上。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响起，操作台上方，一个最大的、原本漆黑的屏幕猛地闪烁了几下，竟然真的亮了起来！虽然满是雪花和干扰条纹，但好歹有了图像！
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完整的画面，而是一张极其简陋、残缺不全的网格状地图！很多区域都是黑的，只有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通讯节点”房间，以及周围一小片通道被标注了出来，闪着微弱的绿点。更远处，地图边缘，有一个被特别标记为“主控中心”的红点，但通往那里的路线大部分都隐没在黑暗里。
“是矿洞的结构图！不全，但够用了！”李娜兴奋地指着屏幕，“看！我们在这里！那边，‘主控中心’，说不定有更完整的系统，或者……其他出口！”
希望的光芒再次照亮了众人疲惫的脸。
“那还等啥？走啊！”陈威来了精神，仿佛伤口都不疼了。
“等等，”王超盯着那残缺的地图，眉头皱着，“路不全，而且……你们看这条必经的通道，”他指着一条连接他们所在位置和主控方向的、在地图上显示为红色的狭窄通道，“这颜色……是不是代表有危险？”
李娜放大地图那部分，红色区域旁边有几个极其模糊的、几乎看不清的小字标识：“……高浓度……惰性……神经毒素？残留？”
神经毒素？！虽然说是惰性的，残留的，但这玩意儿听着就吓人！
“妈的，这鬼地方怎么到处都是坑！”陈威骂了一句。
“有防护的东西吗？”王超看向李娜。
李娜摇摇头，苦笑：“咱们这点家当，连个像样的防毒面具都没有。”
一时间，几人又陷入了沉默。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路却堵死了。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服务器后面那些错综复杂管道的聂思思，忽然小声说：“那些大铁管子……是不是通风或者排水的？它们好像也通到那个方向……”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条极其粗大、锈蚀得更厉害、几乎和洞顶融为一体的金属管道，确实蜿蜒着通向地图上那片红色区域，甚至……好像直接穿了过去，通往后面的“主控中心”！
爬管道？！
这主意听着就悬！且不说里面有多脏多锈，能不能爬得通，光是那未知的“神经毒素残留”就够要命了！
“太冒险了……”李娜首先反对。
“留在这儿也是等死！”陈威梗着脖子，“外面那帮孙子（指疤脸手下）和那些长虫（指蝾螈）指不定啥时候就摸过来！钻管子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王超看着地图，又看了看那几条黑洞洞的管道入口，心里天人交战。留，危险。走，更危险。但走，至少还有一丝主动。
他一咬牙，下了决心：“爬管道！”
他让李娜把服务器上能下载的有限地图数据尽量备份到便携设备上。然后，几人找到了一个位置最低、看起来锈蚀相对不那么严重、直径勉强能容一人通过的管道入口。入口的格栅早就烂没了，里面黑乎乎的，一股浓重的铁锈和尘埃味扑面而来。
王超把最后一点手电光往里头照了照，深不见底。
“我打头，”王超把工兵锹背好，深吸了一口还算正常的空气，“陈威断后。李娜，你看好数据和甜甜。思思，小豆子，跟紧我。进去之后，尽量别张嘴，用布捂住口鼻！”
他撕下自己衣服上相对干净点的布条，分给大家。然后，一头钻进了那黑暗、未知的管道之中。
管道里面比想象的还要狭窄和肮脏，四周是冰冷粗糙、布满锈垢和不明粘液的管壁，只能手脚并用往前爬。每动一下，都有铁锈和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人直想咳嗽，又不敢咳出声，只能用布死死捂住。
黑暗，彻底的黑暗，只有身后同伴粗重的喘息和爬行声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方向感在这里完全丧失，只能凭着感觉和李娜偶尔根据备份地图的提示，朝着大概的方向艰难前行。
不知道爬了多久，王超突然感觉前方管道壁的颜色似乎有些变化，不再是深沉的锈黑色，而是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而且，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辛辣的怪异气味！
是地图上标注的毒素残留区！
“到了！捂住口鼻！千万别吸气！”王超压低声音警告后面的人，自己也把布条捂得更紧，心脏咚咚直跳。
他硬着头皮，加快速度往前爬。管壁上的暗紫色越来越明显，甚至有些地方还在渗出某种粘稠的、同样颜色的液体。那甜腻辛辣的气味也越来越浓，即使隔着布条，也感觉鼻子和喉咙开始有些不舒服。
必须尽快通过！
就在他感觉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手电光，而是某种……稳定的、苍白色的光芒！
出口！
王超心中狂喜，用尽最后力气爬了过去。管道在这里到了一个类似检修口的地方，他用力推开一个锈死的卡扣，从管道里钻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大口呼吸着相对正常的空气，感觉肺里火辣辣的。抬头望去，自己正身处一个更加宏伟、布满了各种巨大环形屏幕和复杂控制台的大厅之中！那些苍白色的光芒，正是从一些还在最低功耗运行的仪器上发出的！
这里……就是“主控中心”？！
他赶紧回头，把后面的人也一个个从管道里拉出来。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脸上、身上全是黑灰和锈迹，剧烈地咳嗽着。
但总算……过来了！
王超环顾这个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主控中心，心中充满了震撼。这里，能找到离开的出路吗？能找到……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答案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厅正中央，那个最大的、如同拱门般的环形主屏幕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