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玄宫长老夺秘宝，祭出邪器伤众人
那抹笑容，隔着数百丈的距离与嘈杂的人群，清晰地烙在苏九九的瞳孔里。怨毒，残忍，还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找到……你了。”
无声的口型，却如惊雷在她识海中炸响。
方才吃下桃花酥带来的那点暖意，瞬间被一股从尾椎骨窜起的寒气冲得一干二净。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紧紧贴在冰冷的岩石后，连带着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被发现了。
这念头一起，周围鼎沸的人声、激烈的法术碰撞声，似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道阴鸷的、锁定了她的视线。
沈清辞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他揽着她腰的手臂微微收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恰好捕捉到那玄天宫长老收回视线，脸上挂着那抹未散的狞笑。
沈清辞的眼神冷了下来。那是一种与平日清冷截然不同的、带着实质性杀意的温度。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苏九九更深地护在自己身后，周身青色的灵力光罩，在无人察觉间，悄然凝实了几分。
“怎么了？”云舟也发现了气氛不对，他压低声音问道，手已按在剑柄上。
林清婉没有问，她只是皱着眉，循着两人的视线看过去，当她看到那位独臂的玄天宫长老时，清冷的脸上也显出一丝凝重。
就在他们交换眼神的这短短一瞬，那玄天宫长老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迂回地寻找战机，或是与人联手。他的动作只有一个字：冲。
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独狼，他孤身一人，以一种不计代价的决绝姿态，朝着陨星台的方向直插过去。他的路线简单粗暴，挡在他面前的，便是他的敌人。
一名烈火宗的弟子刚刚一刀逼退对手，正自得意，冷不防一道黑影撞入眼帘。他想也未想，手中燃着烈焰的长刀便横斩而出。“滚开！”
玄天宫长老看都没看他，仅剩的左手化作一只枯瘦的鹰爪，无视了刀上的火焰，直接抓在了刀背上。
“咔！”
一声脆响，那柄百炼精钢的长刀，竟被他徒手捏得变了形。烈火宗弟子大惊失色，还未及反应，那只手便顺势而上，掐住了他的脖子。
没有华丽的法术，没有惊人的气势。
“咯嚓。”
清脆的骨裂声被淹没在战场的喧嚣中。那名弟子的身体软了下去，被长老随手丢开，像扔掉一个破布娃娃。
这一幕，快得让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长老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前冲。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煞神。
“阿弥陀佛！邪魔休得猖狂！”一名金刚寺的僧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惨状，他怒目圆睁，口诵佛号，身上金光大盛，一记“伏魔拳”朝着长老的后心捣去。拳风刚猛，带着煌煌正气，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震荡。
玄天宫长老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他的掌心没有灵力光芒，只有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
黑气与金色拳影相撞。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那金色的拳影，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黯淡，最后化为虚无。金刚寺僧人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数步，脸上金光一阵明灭，显然吃了暗亏。
“这老东西有古怪！”
“他的功法能污人灵力！”
周围的修士终于看出了门道，纷纷避让，谁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一时间，在混乱的战场中央，竟硬生生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陨星台的血腥之路。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了那座巨大的黑色高台。
台上的修士原本还在为争夺中心位置打得不可开交，可见到这个煞神势不可挡地冲上来，又看到他身后那条由惊惧和死亡铺就的道路，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警惕地向后退开。
一瞬间，陨星台的中心区域，竟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真空地带。
玄天宫长老站在台心，环顾四周，那只独眼中充满了轻蔑与疯狂。他没有理会任何人，也没有去看那闪烁着秘宝光芒的源头。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个。
他缓缓抬起仅剩的左手，宽大的玄色道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干枯的手臂。只见他并指如剑，在自己胸口连点三下。每点一下，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但身上的气息却暴涨一截。
“噗。”他张口喷出一团黑色的心头血，那血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个诡异的符文。
他用那只沾染了心头血的手，探入怀中，极为缓慢地，抽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杆幡。
一杆约莫三尺长，通体漆黑，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的幡。幡面破旧，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上面没有绣任何图案，只有无数道扭曲的、像是被折磨的灵魂留下的划痕。
它刚一出现，整个陨星台的光线都为之一暗。那股冲天的秘宝气息，竟被这杆小幡散发出的阴冷、死寂、充满了绝望与怨毒的气息，生生压制了下去。
空气中，仿佛响起了无数冤魂无声的尖啸。
“噬魂幡！”林清婉在岩石后失声低呼，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之色，“他疯了！他竟然把这种禁忌邪器带了进来！他想把这里所有人都炼成幡中之魂！”
云舟的心沉到了谷底。噬魂幡，上古邪器，以吞噬生魂、污秽灵力而闻名，一旦祭出，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此物早已被仙盟列为禁器，销毁了所有炼制之法，没想到玄天宫竟还藏着一杆。
苏九九的心脏更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能感觉到，那杆幡上，有无数痛苦的灵魂在挣扎，在哀嚎。那股气息，让她想起了青丘覆灭那一日，天空中弥漫的绝望。
台上的玄天宫长老，将那团心头血凝聚的符文，一把按在了噬魂幡的幡杆上。
“嗡——”
噬魂幡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幡面无风自动，开始剧烈抖动。那些扭曲的划痕仿佛活了过来，在幡面上游走，隐约能看到一张张痛苦的人脸一闪而过。
“以此地百宗精锐之魂，祭我玄天不世之功！”长老的声音沙哑而疯狂，他高高举起噬魂幡，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挥！
没有风，没有声。
一股浓稠如墨的黑气，从幡面之上，如开闸的洪水般，轰然爆发！
那黑气并非气体，更像是某种活着的、粘稠的液体，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吞噬性。它先是覆盖了整个陨星台，接着便如海啸一般，向着台下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啊——！”
一名离得最近的太一观道长，首当其冲。他身上的护身法宝灵光只闪烁了一下，便被黑气侵蚀得千疮百孔，瞬间黯淡下去。黑气如跗骨之蛆，钻入他的七窍。他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眼中原本清正的灵光被狂乱的黑丝取代，手中的拂尘掉落在地。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在反噬我！”
“救命！这东西能污人经脉！”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凡是被黑气沾染到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体内的灵力都开始失控。它们不再温顺地流淌于经脉之中，而是化作一匹匹脱缰的野马，狂暴地冲撞着、撕裂着他们的身体。
轻则灵力紊乱，口吐鲜血，暂时失去战力。重则经脉寸断，丹田破碎，当场昏死过去。
原本为了争夺秘宝而混乱不堪的盆地，瞬间化作了一片人间炼狱。惨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各色法宝灵光胡乱爆开，分不清是在攻击敌人，还是在被失控的灵力催发。
金刚寺的僧人们结成罗汉阵，金光大放，却也在黑气的不断冲击下摇摇欲坠，好几名年轻僧人已经盘膝坐下，嘴角溢血，显然在全力镇压体内暴走的佛力。
五仙教的弟子们放出毒虫，试图抵挡黑气，可那些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物，在接触到黑气的瞬间，便纷纷僵直，从空中掉落，转眼间就被腐蚀成一滩脓水。
“快退！退出盆地！”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有人惊恐地大叫，转身就想逃跑。可那黑气蔓延的速度太快了，如同一张无边无际的黑色大网，将整个盆地都笼罩其中，无人能够幸免。
岩石后，苏九九四人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来不及走了。”林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指尖的星光早已熄灭，正全力运转心法，抵御着那股无孔不入的阴冷气息对神魂的侵蚀。
那黑色的浪潮，已经翻涌到了他们面前。
沈清辞当机立断，将苏九九往身后一按，自己向前踏出一步，挡在最前方。他双手掐诀，青色的灵力光罩骤然扩张，如同一只倒扣的碧玉巨碗，将四人牢牢护在其中。
“滋啦——”
黑气撞上了光罩，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青色的光罩剧烈地闪烁起来，表面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像被泼了浓硫酸一样，正在被飞快地侵蚀、消融。
沈清辞的脸色微微一白，维持着光罩的双手，青筋隐现。
这噬魂幡的黑气，霸道至极，不仅污人灵力，更在吞噬他的生机！
光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云舟拔出长剑，将自身剑意毫无保留地注入光罩之中，试图延缓其崩溃的速度。林清婉也强撑着，打出一道道星光符文，加固着光罩的结构。
可即便三人合力，在那席卷全场的黑色浪潮面前，也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苏九九躲在沈清辞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以及从他身上传来的、灵力被剧烈消耗的波动。她看着光罩外那些在黑气中痛苦挣扎、倒下的修士，看着沈清辞微微泛白的侧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
是愤怒，是心疼，还有一丝……决然。
她不能再躲着了。
就在光罩即将破碎的前一刻，苏九九的体内，第八条尾巴的根部，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异灼热感，猛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