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玄宫残部现秘境，欲夺镜碎片灭口
那一口鲜血，殷红滚烫，溅落在古旧的青铜碎片上，也染红了苏九九胸前的衣襟。血珠顺着锈迹斑驳的纹路缓缓渗入，像有生命般，让那死寂了千年的金属，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嗡鸣。
苏九九的身体软倒下去，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云舟焦急的面孔和沈清辞伸过来接住她的手臂。意识如断线的风筝，坠入无边的黑暗，耳边只剩下那面镜中传来的，属于全族的悲鸣。
“小九！”
云舟一个箭步冲上前，与沈清辞一同将她扶稳。入手处，她的身体冰凉得吓人，没有一丝温度，若非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
“怎么回事？”王长老也慌了神，凑上前来，看着苏九九煞白的脸，粗声粗气地问，“他娘的，这什么破镜子，还会吸人精血不成？”
沈清辞没有理会他，修长的手指已经搭上了苏九九的脉门。一缕精纯温和的木属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试图探查她的状况。然而，那灵力刚一入体，便如泥牛入海，瞬间被一股混乱狂暴的气息冲散。她的经脉中，灵力逆行，神魂更是震荡不休，仿佛经历了一场天崩地裂。
这状况，比受了任何重伤都来得凶险。
“神魂受创。”沈清辞的声音低沉，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通体碧绿、散发着清心气息的丹药，小心地送入苏九九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药力散开，苏九九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些许。
李长老的脸色也极为凝重，他盯着那枚落在地上，已经吸饱了苏九九鲜血的青铜碎片。此刻的碎片，表面的锈迹似乎褪去了几分，那些模糊的古老花纹，在昏暗的石龛中，竟隐隐透出一种诡异的青光。
“此物不详！”李长老当机立断，“快，带苏姑娘离开这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股阴冷刺骨的杀气，毫无征兆地从山谷入口处弥漫开来。那杀气并非针对某一个人，而是如同无孔不入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环形山谷，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原本因灵晶矿而璀璨的山谷，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正在远处与烈阳宗缠斗的天衍宗弟子，以及那些厮杀中的莽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打斗声竟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一瞬。
“什么人！”王长老爆喝一声，抄起地上的巨斧，转身护在众人身前，一双环眼警惕地扫向谷口。
只见谷口嶙峋的晶石阴影里，缓缓走出了十几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玄天宫长老服饰的灰袍老者，他面容枯槁，鹰钩鼻，一双三角眼闪烁着毒蛇般的阴鸷光芒。他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外泄，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压迫感，正是玄天宫主管刑罚的主事长老，赵无极。
在他身后，跟着十余名玄天宫弟子。这些人个个身带伤势，衣袍破损，显然是在仙盟城一战中逃出的残部。但他们身上非但没有半分颓丧，反而透着一种亡命之徒的疯狂与狠戾，每个人的眼神都像饿了数日的孤狼。
赵无极的目光如刀子般，缓缓扫过山谷内的众人。当他看到正在对峙的烈阳宗和天衍宗时，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但当他的视线越过李长老和王猛，最终定格在沈清辞怀中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以及她脚边那枚闪着青光的青铜碎片上时，他那双阴鸷的三角眼骤然缩成了针尖！
“狐心镜碎片……”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充满了不敢置信，但旋即，那份惊愕便化为了无边的狂喜与狰狞的杀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宗主遍寻不得的青丘余孽，竟然自己撞进了这陨星秘境，还找到了宗门遗失的另一块镜片！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赵无极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山谷中回荡，说不出的刺耳，“小杂种，你身上流着那该死的血，果然能找到这东西。”
他的话，让云舟和两位长老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玄天宫的人，果然是为了这镜片而来！
“赵无极！”李长老认出了来人，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仙盟已将你玄天宫定为邪派，人人得而诛之，竟还敢在此现身！”
“仙盟？”赵无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李长老，“一群伪君子罢了。等我们宗主夺得灵脉核心，一统三界，所谓的仙盟不过是脚下的尘埃。”
他不再废话，枯瘦的手指指向被沈清辞护在怀里的苏九九，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杀了她，夺回镜片！其余人，一个不留！”
“是！”
十余名玄天宫弟子齐声应喝，声音中透着嗜血的狂热。他们瞬间散开，结成一个诡异的阵型，一道道黑气从他们身上涌出，彼此相连，化作一张巨大的黑网，朝着苏九九等人当头罩下！
“找死！”王长老怒目圆睁，手中巨斧抡起，带起一道土黄色的雄浑光芒，狠狠劈向那张黑网。
“轰！”
巨斧与黑网相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王长老只觉得一股阴邪诡异的力量顺着斧身反震而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气血翻涌，竟连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那张黑网，只是晃动了一下，便再次压了下来！
“结阵！”李长老拂尘一甩，万千银丝暴涨，化作一道柔韧的屏障，暂时挡住了黑网的下压之势。
云舟的长剑早已出鞘，清越的剑鸣响彻山谷。他没有去管那张黑网，身形化作一道青电，剑光如虹，直刺赵无极！
擒贼先擒王！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赵无极冷哼一声，看都未看云舟的剑，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两根枯瘦的手指并拢，对着那璀璨的剑光轻轻一点。
“叮！”
一声脆响。
云舟只觉得自己的剑尖仿佛点在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太古神山之上，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倒卷而回。他闷哼一声，身形在半空中被硬生生震退，倒飞出十几丈远，重重撞在一块晶石上，喉头一甜，一丝血迹从嘴角溢出。
仅仅一指，便击退了剑尊首徒！
这赵无极的修为，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云舟哥哥！”
一声微弱的呼唤，从沈清辞怀中传出。
苏九九醒了。
她是被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玄天宫邪气惊醒的。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云舟被击飞吐血的画面，是王长老和李长老被十几名玄天宫弟子围攻、节节败退的景象。
而沈清辞，正将她护在身后，周身青光流转，一面面灵力盾牌不断凝聚又破碎，抵挡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黑色气刃。
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才陷入了这般绝境。
那段被封存在血脉深处的，关于灭族的惨烈记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让苏九九的眼底瞬间被血色覆盖。
恨意，如同燎原的野火，焚尽了她所有的胆怯与伪装。
“把镜片交出来。”赵无极没有再理会旁人，他一步步地朝着苏九九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口上。他的目光贪婪地盯着苏九九，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还有你体内的九尾心核。主动献出来，老夫可以给你个痛快。”
他伸出枯槁的手，抓向苏九九。
“滚开！”
沈清辞眼中寒芒一闪，手中瞬间出现数张符篆，齐齐激发。火焰，冰霜，雷电，化作一片绚烂的法术洪流，卷向赵无极。
赵无极甚至连护体灵光都未撑起，只是任由那些法术轰击在自己身上。一阵光芒爆闪之后，他的灰袍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未出现。
“雕虫小技。”他轻蔑地吐出四个字，手爪去势不减。
沈清辞脸色一白，再想施法却已然不及。
就在那只枯瘦的手爪即将触碰到苏九九的刹那，苏九九的身体里，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被她强行调动了起来。
那不是九尾的任何一种马甲之力，而是属于千机楼主的，那遍布三界的情报与权柄！
在沈清辞的怀中，无人察觉的角落，苏九九藏在袖中的指尖，正死死捏着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木质令牌。那令牌是千机楼主身份的象征之一，也是调动最高级别暗卫的信物。
她现在无法切换马甲，但她还是千机楼主！
赵无极，玄天宫……你们害我族人，伤我同伴……
今日，便让你们尝尝，富可敌国的天下首富，是如何用钱……砸死人的！
心中念头闪过，苏九九的指尖，猛然发力。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在混乱的战场中，被法术的轰鸣彻底掩盖。
那枚代表着无尽财富与滔天权势的木质令牌，悄然化为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