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冰蚕苏醒发狂袭，众人合力难抵挡
死寂。
冰缝之底，时间仿佛与上方透下的微光一同被冻结。三个男人，一只狐狸，都成了这片幽蓝水晶宫里的人形冰雕，连心跳都刻意压抑，生怕惊扰了那头沉睡的巨兽。
苏九九全身的毛都炸成了个球，爪子死死地抠着沈清辞的衣襟。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荒诞的念头：这冰蚕盘踞在冰莲边上，莫不是把这天地奇珍当成了饭后甜点？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看起来就像是想从巨龙嘴边偷走糖豆的蚂蚁。
这下好了，自助餐主动送上门，还是带骨头不好啃的那种。
在这能将呼吸都凝成冰霜的寂静里，任何一丝声响都显得无比突兀。
“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脆响。
并非来自他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粒被上方绳索蹭落的冰屑，经过漫长的坠落，终于抵达了底部，轻轻敲打在远处的冰面上。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这片死寂的平衡。
沉睡中的庞然大物，那如山峦般盘踞的半透明躯体，微微一颤。
这一下颤动，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心胆俱裂。
阿古达的肌肉瞬间绷紧，握着战斧的手背上，冰蓝色的血管根根凸起。云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按在剑柄上的手指，指节已然发白。
沈清辞则第一时间将苏九九更深地按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同时，另一只手已悄然扣住了几枚符箓。
那巨蚕的苏醒，缓慢而充满了压迫感。它那庞大的身躯并非猛然立起，而是一节一节地，如同冰川在无声地移动，缓缓舒展开来。随着它的动作，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冰玉般皮肤褶皱下的东西，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对眼睛。
不，那不是眼睛。那是两团核桃大小、燃烧着的幽蓝色光球，没有瞳孔，没有情感，只有纯粹、绝对的冰冷与死寂。当那两团光亮起的瞬间，整个冰窟底部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数分，连那几株九窍冰莲莲心散发的金色暖光，都黯淡了下去。
空气中那股纯净的灵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沉重，带着强烈掠食者气息的威压。
冰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它只是缓缓抬起了头，那两团幽蓝的光，精准地锁定了这几个闯入它巢穴的“食物”。
下一刻，它张开了嘴。
那是一个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圆形孔洞。
“嘶——”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一道近乎透明的丝线，从那黑洞中电射而出。它的目标并非众人，而是他们身侧不远处的一根巨大冰柱。
丝线触及冰柱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只见那晶莹剔透、硬度堪比精铁的万年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白、黯淡，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
“嘭！”
一声闷响，那数人合抱粗的冰柱，竟直接化作了一蓬齑粉，簌簌飘落。
这一击，是示威，也是宣判。
“散开！”
阿古达的爆喝打破了众人最后的侥d幸。他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将手中的冰晶战斧狠狠砸向地面。
“吼！”
伴随着一声古老的咆哮，他脚下的冰层轰然炸裂，无数巨大的冰块被震起，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面厚重崎岖的冰墙。这是冰灵族的秘术，“冰吼之术”，能短暂操控冰雪，攻防一体。
几乎在同时，云舟动了。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清越的剑鸣响彻冰窟。一道凝练至极的银色剑光，如九天惊鸿，直刺冰蚕那亮着幽蓝光芒的头颅。
然而，面对这雷霆万钧的攻势，冰蚕的反应简单到令人发指。
又是数百道透明的丝线，从它口中喷涌而出，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阿古达仓促间筑起的冰墙，在那张网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丝线触及冰墙，没有丝毫停滞，冰墙瞬间被切割、分解，化作漫天冰屑。
云舟那快如闪电的剑光，同样撞上了这张网。预想中金石交击的场面并未出现。那道无坚不摧的剑光，在触碰到冰丝的刹那，竟像是陷入了泥沼，速度骤然变慢，剑光表层迅速凝结出一层细密的白霜，随即，在“咔嚓”一声脆响中，整道剑光寸寸碎裂，化作了漫天光点。
云舟脸色一白，只觉得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剑意反噬而来，握剑的右手一阵刺痛，险些连剑都握不住。
这冰丝，竟能冻结灵力！
“退！”
沈清辞清冷的声音响起。他揽着苏九九急速后撤，同时手中的几枚符箓甩手而出。
符箓在半空中无火自燃，化作数个拳头大小的火球，迎向那片丝网。
“嗤嗤嗤……”
火球与冰丝相撞，发出阵阵白雾。至阳的火焰确实能融化冰丝，但那冰丝无穷无尽，前赴后继，几个小火球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便被后续的冰丝扑灭。
战局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阿古达放弃了防御，转而怒吼着发起冲锋。他庞大的身躯在冰面上辗转腾挪，试图靠近冰蚕本体。但他每前进一步，都要挥舞战斧劈开数十道冰丝。那巨大的冰晶战斧上，已经凝结了厚厚一层白霜，每一次挥舞，都比上一次更加沉重。
云舟则游走在战场边缘，他的剑光不再追求一击毙敌，而是化作了漫天剑影，不断切割、骚扰，试图为阿古达创造机会。但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每一次剑光与冰丝的碰撞，都在消耗着他的灵力，并带回一丝丝冻结经脉的寒气。
苏九九躲在沈清辞身后，只敢从他衣袍的缝隙里偷偷向外看。
她看不清具体的战况，只能看到无数透明的丝线在空中交织，听到剑光破碎的声音和阿古达沉重的喘息声。那股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即便隔着沈清辞布下的灵力护罩，也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让她的小爪子冰凉。
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在这种层级的战斗中，她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她凝聚起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试图运转，却发现灵力在经脉中运行得无比滞涩，像是被冻住的河流，根本无法调动。
“噗！”
一声闷响，是阿古达。他一个躲闪不及，左肩被一缕冰丝划过。那厚重的熊皮斗篷瞬间破裂，皮下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紫色，并迅速蔓延开来。
阿古达闷哼一声，半边身子都变得僵硬，动作顿时慢了一拍。
冰蚕抓住了这个机会。
它的攻击停顿了一瞬，随即，所有的冰丝不再分散，而是拧成一股，如同一根晶莹剔透的长矛，直刺阿古达的心口！
“小心！”云舟厉喝一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撞向那根冰矛。
“当！”
一声巨响，云舟被远远震飞出去，在冰壁上撞出一个深坑，滑落在地，喷出一口血雾。那血雾刚一离口，就在半空中凝成了红色的冰晶。
而那根冰矛，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刺向已经无法动弹的阿古达。
完了。
所有人心头都浮现出这两个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阿古达身前。
是沈清辞。
他不知何时已将苏九九稳稳地放在一处冰台之后，自己则迎向了那致命的一击。他没有武器，只是并指如剑，指尖亮起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青色光芒，点向那冰矛的矛尖。
“叮！”
一声如同玉磬相击的轻响。
那根凝聚了无尽寒能的冰矛，竟在沈清辞的指尖前，停住了。
然而，沈清辞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一层细密的白霜，以他的指尖为起点，正飞速地沿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
他竟是以自身灵力，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冰蚕那两团幽蓝的光球，似乎闪烁了一下，仿佛对这个能挡住它攻击的小虫子，产生了一丝兴趣。
它收回了冰矛。
但下一刻，它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开始亮起刺目的蓝光，光芒之盛，让整个冰窟都仿佛变成了一片蓝色的海洋。
它缓缓地、缓缓地，将头颅高高扬起，那漆黑的巨口，张开到了极限。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恐怖百倍的能量，正在其中疯狂汇聚。
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阿古达半边身子僵直，动弹不得。云舟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是一口血喷出。沈清辞的手臂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霜，灵力运转受到极大阻碍。
他们，都已是强弩之末。
苏九九躲在冰台后，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看到沈清辞挡在最前面，那身白衣在蓝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单薄。
她看到他那只垂下的、没有结霜的手，正在微微颤抖。
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与愤怒，如同火山般从她心底喷发。
不……不可以！
冰蚕那 vibrating 的低鸣声响起，像是死亡的序曲。
下一瞬，万千道冰丝，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它口中喷薄而出。那是一场美丽到极致，也致命到极致的流星雨，封锁了每一寸空间，笼罩了每一个人。
绝望，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