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巡因皇后崩逝而仓促终止,御驾带着悲戚凝重的气氛返回紫禁城。
紫禁城素缟漫天,哀乐低回,早已做好了迎接孝贤皇后灵柩的准备。
皇帝一路劳顿,加之悲痛(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面色沉郁。
他先至长春宫哭临,又去慈宁宫向病中的太后请安,禀明南巡诸事及皇后丧仪安排,太后因自身病痛加之女儿远嫁之痛,对皇后之死反应淡漠,只略略点头,并未多言。
处理完这些,皇帝才带着一身疲惫与复杂心绪,踏入了永寿宫。
宫门开启,不似别处的悲声哭泣,永寿宫内虽也撤去了鲜艳装饰,却打扫得格外洁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宁神的檀香,而非浓重的药味或香烛味。
魏嬿婉并未穿着艳色,只一身素雅的月白色旗装,未戴过多首饰,云鬓间只簪了一朵小白花,却越发衬得她肤光如雪,眉眼如画。
她正轻声细语地哄着蹒跚学步的永璟,画面温馨而宁静。
见皇帝进来,她立刻放下孩子,快步迎上前,未语泪先流,却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无声的、极度压抑悲伤的啜泣,她盈盈拜下:“皇上……您终于回来了……臣妾……臣妾听闻娘娘之事,心中悲痛难抑,又担忧皇上龙体……”
她的话恰到好处地勾起了皇帝的伤心事,也表达了对他的关切。
皇帝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又强忍悲伤的模样,再对比回宫后所见的一片混乱与哀哭,顿觉永寿宫如同暴风雨中宁静温暖的港湾。
他伸手扶起她,触手一片温软,数月思念瞬间涌上心头。
“嬿婉……”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将她拥入怀中,“朕回来了。”
小别胜新婚,何况经历了南巡风波与皇后猝逝,皇帝身心俱疲,此刻在温柔体贴的爱妃怀中,更是卸下所有心防。
魏嬿婉悉心伺候他沐浴更衣,用温言软语宽慰他,绝口不多问南巡细节,只默默表达着她的依赖与心疼。
是夜,永寿宫红烛帐暖,魏嬿婉极尽温柔,既抚慰了皇帝的身心,又未曾逾越丧期应有的哀戚分寸,让皇帝在悲伤与政务重压之下,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与慰藉。
---------------------------------------
翌日,皇帝精神稍复,便开始着手处理皇后丧仪及后宫事务。
皇后薨逝,中宫之位空悬,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事之人。太后病重静养,自然无法操劳。皇帝目光扫过一众妃嫔。
慧贤皇贵妃已逝,纯嫔资历虽老但性子软弱,嘉嫔有子但非我族类,娴贵人……皇帝想到如懿在南巡时的所作所为,又想到皇后之死终究与当年的朱砂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心中对她总有几分隔阂。婉嫔更是沉默寡言。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魏嬿婉身上。她位份最高,是贵妃,又享皇贵妃份例;育有健康的皇子永璟;性情柔婉懂事,既能体贴圣意,又将永寿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他此刻最信任、最依赖的也是她。
“嬿婉,”皇帝沉声道,“皇后新丧,后宫诸事繁杂,太后凤体欠安,不宜操劳。朕决议,由你暂代掌六宫事,主持皇后丧仪。一应事宜,皆由你统筹安排,若有难决之处,可直接禀报朕。”
此言一出,不仅魏嬿婉心中狂喜,周围侍立的宫人乃至暗中关注此事的各方眼线,都心中剧震!
主持皇后丧仪!暂代掌六宫事! 这几乎是明确地将后宫权柄交到了令贵妃手中!
其意义远超寻常的管理宫务,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告,谁才是如今后宫实际上的女主人!
魏嬿婉心中激动万分,面上却露出惶恐与郑重之色,立刻跪地:“皇上重托,臣妾惶恐!臣妾年轻识浅,只怕有负圣恩,耽误了娘娘的丧仪……”
皇帝扶起她:“朕信你。你素来细心周到,必能办好此事。放手去做便是,朕为你做主。”
“既如此……臣妾定当竭尽全力,必使娘娘身后哀荣,无一不妥,以慰娘娘在天之灵,不负皇上所托!”魏嬿婉叩首领旨,眼神坚定而沉稳。
从这一刻起,紫禁城的风向彻底变了。魏嬿婉手持皇帝谕令,开始雷厉风行地主持庞大的丧仪。
---------------------------------------
调拨人员、安排礼仪、核算用度、接待命妇……她事事亲力亲为,处理得井井有条,既有威严又不失悲悯,让人挑不出丝毫错处,连前朝负责协理的大臣都暗自称赞。
她在灵前哭得哀切,转身处理宫务时又冷静果断。借着整顿丧仪的机会,她更是名正言顺地梳理宫闱,将一些关键位置换上了自己的人手。
皇帝看着这一切,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正确无比,对魏嬿婉的倚重和宠爱更深一层。
孝贤皇后的丧礼办得风光隆重,而魏嬿婉的权势,也在这场无尽的哀荣中,悄然登上了新的顶峰。
中宫之位,已遥遥在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