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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雪娘便成了林清霜与外界沟通的隐秘桥梁。
她利用出府采买的机会,悄悄打听铺面,物色人选。
林清霜则利用伺候老太太的空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府里女眷们的喜好,留意着她们议论的时兴花样和香料。
她又借着给老太太念书的机会,翻看一些市井杂记、风物志,了解汴京的商贾百态。
几经周折,雪娘终于在西市靠近城隍庙、人流尚可却非顶级繁华的地段,以相对低廉的价格,租下了两个相邻的小铺面。
一个稍小,位置略偏,做胭脂水粉铺;另一个稍大些,临街,做衣裳铺子。
雪娘又通过牙人,寻到了一个曾在老字号胭脂铺做过二掌柜、因得罪东家被辞退的周娘子,以及一个手艺精湛、擅长将普通料子做出新花样的老裁缝方师傅。
林清霜在幕后掌控着一切。她让雪娘将三百两银子大部分交给周娘子和方师傅做启动资金,小部分用于简单装修铺面和进货。
她通过雪娘传递指令:胭脂铺的货品要突出“新奇”和“精致”,包装用素雅的小瓷盒或竹盒,打上“凝香斋”的印记。
衣裳铺则取名“云裳阁”,主打“时新”与“合身”,方师傅的手艺加上林清霜根据前世记忆和当下观察提供的几个新颖花样(如改良的缠枝莲、别致的几何拼接),很快做出了几批样品。
开张之初,生意清淡。
林清霜并不着急。她让雪娘悄悄买通几个常在商户人家后巷走动的婆子,将几盒包装精巧、香气独特的“凝香斋”胭脂水粉和几方绣着新式花样的帕子,“无意”中送给几个小官家爱俏的丫鬟。
又让周娘子在铺子门口摆上试用的香露,方师傅则将几件式样新颖的成衣挂在最显眼处。
新鲜感是最大的吸引力。那些别致的香气、精巧的包装、从未见过的花样,很快在特定的圈子里小范围流传开来。
价格又比那些老字号、大铺子便宜不少。“凝香斋”和“云裳阁”的生意,如同初春的溪流,渐渐有了起色。
两年时间,在盛府的压抑与白眼、在暗中经营的心力交瘁中悄然流逝。
林清霜的小院依旧清冷偏僻。她依旧穿着半旧的素色衣衫,在老太太跟前低眉顺眼,在王若弗面前忍气吞声。
盛府上下,除了雪娘,无人知晓这位看似柔弱无依、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身无分文的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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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小院寂静。
雪娘脚步轻快地闪身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压低声音道:“姑娘!账算出来了!上个月,‘凝香斋’净利二十两!‘云裳阁’净利二十五两!”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两张薄薄的银票和一小袋碎银子,放在桌上。
“这是这个月的利钱,四十五两!周娘子和方师傅都夸姑娘的主意好!铺子里的货都快供不上了!”
跳跃的烛光下,林清霜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她看着那代表着希望和力量的银钱,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桌面。
两年隐忍,如履薄冰,终于在这深宅后院,为自己凿开了一丝缝隙,窥见了一线微光。
她拿起那两张银票,仔细收好。将碎银子推给雪娘:“雪娘,辛苦你了。这些碎银你拿着,打点用度,也给自己添些东西。往后每月利钱,照旧,大部分存起来,小部分你拿着周转打点。”
雪娘看着林清霜平静无波的脸,心中感慨万千。
两年前那个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任人欺凌的小孤女,如今已能不动声色地掌控着几十两银子的营生。
她“噗通”一声跪下,不是做戏,是真心实意:“姑娘!雪娘这条命是姑娘给的!雪娘没什么本事,就认准姑娘了!姑娘指东,雪娘绝不往西!跟着姑娘,有肉吃!”
林清霜看着跪在地上的雪娘,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她伸手扶起雪娘:“起来吧。日子还长着呢。记住,这铺子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在盛府,我永远是那个无依无靠、需要仰人鼻息的‘表小姐’。”
“奴婢明白!”雪娘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忠诚与兴奋的光芒。
林清霜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灌入,吹动她单薄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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