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锅盖,水蒸气氤氲在俩人脸庞,连雪睫毛上的露珠像是特意点缀的珍珠,模糊了她的视线。
褚续看到后,用手指轻柔地拂去。
“好点没。”
连雪的视线这才清明,眨了眨眼睛,看着褚续在她面前十分好看的面容,有些失神,喃喃道,
“好多了。”
褚续失笑。
这边夫妻俩的小动作谁也没注意到。
那边两个馋猫眼巴巴地等着奶香奶香的羊肉。
坐着烧锅的徐家骏看着奶白奶白的羊汤,馋的直流口水,苏惜文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俩人的家庭条件虽都不错,可在城里哪吃的上这么新鲜的羊肉。
闻见这诱人的羊汤,肚子不争气的响起来。
徐家骏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嫂子,咱开饭吧!”
“好。”
羊肠,羊肚,一扯就掉的羊排肉……都切成能入口的小块,码放在盆里再放上热腾腾的羊汤一起端到饭桌上。
褚续又把炖的软烂脱骨的羊蝎子,羊腿骨盛放在盆里端了过去。
一人舀上一碗放足料的羊汤,手里拿着骨头美滋滋的啃着。
可谓是心满意足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
再说村口这边,一人穿军装背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往家里赶。
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光秃秃的路上一个遮蔽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加快速度赶路。
电路还不太完善,农村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就会停电。
蒋云只好点着煤油灯在顾家厨房刷锅,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地掂着泔水桶泼到菜地里。
回到房间里,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
顾婆子端了碗红糖水,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芸呐,喝点红糖水驱驱寒。”
“是婶子呀!”蒋芸吓了一大跳。
虽感觉有些奇怪抠搜的顾婆子为什么会单独给她送红糖水,但她不想和顾婆子多打交道,还是把热乎乎的糖水喝下,等会拿两颗糖补给顾婆子,
“谢谢婶子的糖水。”
隔壁房里顾石媳妇孙招娣听见了,赶忙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说,“娘,有好吃的你咋不给俺家狗剩喝一口,偏生要便宜一个知青。”
说完又瞥了眼,将芸手里的空碗,“将知青喝的还挺快的,不见给我们狗剩留一口。”
也不知道这些知青怎么这么爱占小便宜。
红糖水这么好的东西,人家给就喝呀!
蒋芸觉得尴尬,她是过来借住的知青实在没法掺和人家的婆媳矛盾。
只好从随身的带的包裹里,掏出几颗水果糖,递给狗剩。
孙招娣贪婪地盯着蒋芸的包裹,见她只舍得给几颗水果糖,撇了撇嘴。
还知青呢!
真是小气。
顾婆子一把夺过孙子,她早就看不惯这个儿媳妇了,仗着自个生了个带把的,整天在家里作威作福。
老二也不知道管管。
“是你想喝还是狗剩想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呀!”顾婆子可不惯着她,直接咒骂了起来。
嫁过来这么些年才生了狗剩这么一个儿子,她可是生了三个儿子呢!
也敢在她面前叫板。
才两岁多的狗剩吓的直接哭了起来。
顾有田声音在外面传过来,“都吵什么吵,老二还不管管你这丢人现眼的媳妇。”
顾石缩着脖子揣着手,道,“招娣,咱回屋吧!”
孙招娣哼了一声,进了房间。
“娘,我们先回去睡觉了,狗剩就麻烦你了。”
顾石说着,孙招娣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倒也不吃亏继续指桑骂槐说,
“没本事的软蛋,连碗糖水都弄不回来。
磨磨唧唧做什么,你还睡不睡了,不睡给我滚出去,好好给你爹娘亲热亲热,看他们能施舍给你2毛钱不。”
顾婆子气的发狂,抱着孩子把门拍的啪啪作响,“你个小贱人,我叫你挑拨我们娘俩的关系。”
孙招娣那边本不想理她,见她敲的越发起劲了,只听一阵惊呼声传来,“敲吧!敲吧!把你儿子吓软了,我连个蛋都给你家生不出来,”
顾婆子的脸色十分难看,总算是不敲了,对着门口啐了一句,
“没皮没脸的贱胚子,整天就知道勾着我儿子做那事。”
屋里的孙招娣倚在门上,偷听外面的动静。
顾石小声对她说,“媳妇,早点睡吧!惹烦了娘,她明天又该找你的事了。”
孙招娣这才躺在床上,“你说咱娘今个咋恁舍得,还给蒋知青喝红糖水,是不是憋着什么坏的。”
顾石凭借着对她娘的了解,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
就算她娘再怎么偏心老三,爹也不可能允许她娘犯错误。
看着蒋芸早就关好的门,顾婆子松了松门栓,说,“蒋知青那啥你早点休息。”
蒋芸连应都没应。
只希望知青点赶紧把房子建好,她好搬回去住。
平日里顾家两婆媳眼馋她手里的东西,也就罢了,总感觉顾家的小儿子顾宝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一家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顾婆子看了眼怀里的孙子,暗骂,“讨债鬼。”
顾有田早早地和衣躺在了被窝里,见顾婆子回来了,生怕她坏事了,心中难免有火气。
“看你做的好事,不是交代过你,不要惹人注意。”
顾婆子不带怕的,“那有啥的,我是他们的娘,还能反了我不成。”
顾有田翻身不再理她。
希望老三今晚能成事,不枉他的一番算计。
顾婆子哄睡了孙子,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慌慌的,坐在床沿上忧心地等着还没回来的三儿子。
直到听见院子里有动静传来,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她儿子去连胜家吃酒总算回来了,好在没有耽误正事,激动地冲着窗户外面喊着,
“回来了,赶紧回屋睡觉,有啥事明天再说。”
风尘仆仆回到家里来的顾山。
虽感觉他娘说的话有些奇怪,但一想到这么晚了,还是不打扰家里人休息了。
胡乱的应了声,“好。”
雨幕中传来的声音顾婆子听的不真切,还以为是她心心念念的顾宝回来了,心满意足的睡去。
她家老三后半辈子可算不用愁了。
一个有钱的岳家比什么都强。
顾山回到房间先倒碗水喝下,立马警觉了起来。
房间里有人。
冲着炕床说,“谁。”
顾山掀开被子一看,透过暗沉的煤油灯,看见是一张有点熟悉的女人的脸,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顾山飞快的放下被子,起身想走。
谁知蒋芸无意识地死死抓住顾山的手,煤油灯应势倒地,房间再度陷入黑暗中。
顾山想要使用蛮力挣脱开,却又不想伤人。
只好一根根把手指掰开。
蒋芸此时正热的欲火难耐,急忙抓住手边唯一的一丝凉意,顺着那丝冰冷不断的向上攀附。
直至完全贴合那面冰冷,这才恢复一丝理智。
顾山看着她逐渐清明的眼神,暗道终于能脱身了。
“放手。”
“你是谁。”
“顾山。”
蒋芸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顾山贴近,脑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顾山,顾家大儿子,27岁,早年去参军,很少回来。
蒋芸此时大概知道她中了顾婆子的计了,只不过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顾山。
但幸好不是被顾家宠坏了的顾宝。
蒋芸狠了狠心。
她的身子在药物的蚕食下撑不了多久,与其跑到外面被哪个不知情的男人玷污,丢了清白。
不如……
眼看着这个男人是唯一的解药了。
“顾山哥你能帮帮我吗?”蒋芸将头贴近顾山的脖颈,带着泪腔祈求着说,“我中药了,快要受不住了。”
“不行。”顾山还靠着那仅存的意志力强撑着,嘴里默背着语录。
“你再忍忍,我……我带你去找医生。”
他不能犯错误,更不能强人所难。
呼吸声变得越发的沉重,浑身燥热难耐,亿万只蚂蚁蚕食着他越来越脆弱的心理防线。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水,有问题。
蒋芸有些可笑,这不是他们家想要的吗?
毁了她。
那她也毁了他们家的希望。
既然她逃不出,那便随着她下地狱吧!
蒋芸有意无意的触碰着顾山的身体,声音略显颤抖,
“顾山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顾山强大的意志力不断被身上的小手蚕食着。
直到被一团温暖包裹着,耳边除了喘息声。
其余的再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