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额头上挨了一拳的鱼镜渊这才终于松手。
只是刚坐起来，身旁就粘上了甩也甩不掉的某个人，仍旧是熟悉的换了姿势又没完全换。
水清鸢起身去梳头，梳妆镜和桌子都十分简单质朴，别说雕花似的装饰了，就连抽屉也做成了一只整的。
很大，也很空。
因为里面就一把木梳子。
不过水清鸢倒不介意，没梳子都行，反正她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有。
摘下自己的发带后，散开发丝，乌木梳齿轻轻抵住发顶缓缓滑下去，黑色的青丝柔顺，只在发梢处显出些许蓬松。
看到鱼镜渊跟了过来，她安抚道：“等我梳好了就来帮你束发。”
她的头发是偏黑色的，但对比起真正乌黑亮丽的秀发，颜色上的差距便出来了。
水清鸢坐在椅子上梳头，鱼镜渊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旁边看着她。
为什么会乱呢？
因为再紧的发型也抵不住他昨晚跟条毛毛虫似的乱折腾，现在只是略微松垮了一些，已经算很好了。
梳头的手忽然被碰了碰，水清鸢看向他，以为是他头发乱了有些等不及：“不舒服吗？等下就帮你束发，我马上就好。”
她梳头只需要将全部的头发拨到一侧的身前，因为这个发型用发带会更容易些。
作为一个平常并不留意怎么仔细打扮的人，水清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天都是这么束发的，剩下四天可能在应付师父给的考验，会把头发完全扎去了。
至于还有一天……
有几率会选择尝试一下新发型。
但鱼镜渊却是摇了摇头，指尖一转，从她手中拿过了那把木梳。
这把乌黑色的木梳形状较长，在他手中握着似乎更合适些。
……是要帮我梳头发？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梳头吗？
虽然心怀疑虑，但水清鸢还是由着他了。
铜镜中出现的画面里，鱼镜渊还会将这捧发丝分成两份，一手扶起一缕，另一只手拿着梳子从发根处慢慢梳理，动作十分轻柔。
不过他这样梳头完全是照猫画虎，不仅没有贴着头皮梳，还一点点地分开梳，真要把这个活交给他的话，恐怕梳个头要花掉大半天的时间。
力度倒是很轻，梳起来很舒服。
“好啦，还是我自己来吧。”
水清鸢又拿回了梳子，三下五除二地就绑好了头发，随后按着他坐在椅子上，将他的发丝散开。
鱼镜渊的头发是真正的乌黑，不仅如此，摸上去并不软。
如果他不是长发，而是短茬的发型，恐怕摸上去还会有点扎手。
镜面里，长发如流水般披散的他和平日规矩束好的模样相差很大，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些许眉眼，却并未改变他的气质。
“……你这般模样，也挺好看的。”
或许是和往常不同的变化带来眼前一亮，水清鸢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
鱼镜渊不知道她在夸自己，只知道梳齿落在头皮上滑动时，莫名的酥麻感激遍了全身，舒服得不得了，喉间低低地发出哼声。
看他一脸享受，金珠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嘟嘟囔囔：「有这么舒服吗？……」
这种声音让它十分感同身受，因为自己舒服的时候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喂，你等下也给本大人梳一梳。」
它扭头，抬起爪尖指了指她。
哼哼，跪谢吧，还从没有人拿梳子来梳它，这可是殊荣。
水清鸢却是眼角抽搐，没有感受到什么殊荣，对着它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大人，您好像没有毛。」
只有一张肥溜溜圆润润的猪皮。
等下别把梳子弄油了。
鱼镜渊还在那里舒服得呼噜噜，金珠珠看得眼热，干脆往桌子上一趟，扭来扭去：「我不管我不管……」
它忽然抬起圆润的脑袋，眼神一凛：「你知道的，你现在是本大人的手下，本大人命令你，快来给我梳两下。」
自己可是神兽，摸两下还有福气的知不知道？
「……行。」
水清鸢无话可说，她不明白一根毛都没有要怎么梳。
算了，到时候随便应付一下吧。
样式简单的木梳在青丝间细细穿梭，葱白纤细的手绾住他的头发，一根都不落地梳了上去，最后束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扯头皮。
鱼镜渊就乖乖坐在梳妆镜前，刚刚被她梳头发时只觉得舒服得不得了，现在见她似乎弄好了，脑袋一偏又想蹭过来。
“不许动。”
水清鸢按住他的脑袋，这小子昨晚不知道在她旁边扭来扭去地做什么，最后头发都弄得乱糟糟。
他头发有些散开，只感觉不舒服，自己又不会束发，便一直把头发往身后抓。
这就导致刚打坐完的她一睁眼，就看见发丝散乱的某人躺在她腿上凝视她，眼睛眨啊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束发之后便显得清爽多了。
被她按住脑袋，鱼镜渊便顺势用头去蹭她的掌心，总是能找到别的办法，和她更加亲近一些。
他就这样后仰着顶她的手心，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出来他还挺高兴的。
一时间，水清鸢忽然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模样，最开始的小包子其实并不习惯和她有太多所谓“不必要的”肢体靠近。
后来渐渐的，便会像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脑袋偏向她，不过这时候不能逗他，不然他就会红着脸躲开。
“饿不饿？”
思绪回转间，她下意识地关心他，只是自己的手被他的脑袋顶得一直往后，便只好捧住他的脸颊。
“嗯！”
听见她的问话，鱼镜渊其实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这声回答也是下意识地回应她而已。
“……哦对，忘了你现在已经筑基了。”
望着眼下这清澈单纯的目光，水清鸢忽然想起了什么，轻笑间，两只手揉揉他的脸颊。
是啊，现在的他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