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书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品书中文 >  破帷 >   第122章 人为本

林昭然话音未落,柳明漪已将车帘完全掀开,沾着墨渍的手撑在车沿上,腕间银镯随着动作轻响:“阿昭是说,把‘礼为器,人为本’编进《苏绣百蝶谱》的配色诀?上月我给染坊写样,他们记靛蓝配月白的调子比背《女诫》还熟。”她眼底浮起跃跃的光,发间木簪晃了晃——那簪头微闪,似有什么东西滑入暗槽,“织席阿婆的竹编口诀、药铺抓药的斤两歌、茶棚算帐的珠算谣……这些烟火里的调调,我从前只当是糊口的本事,原来能做传理的船。”

林昭然弯腰拾起方才在泥地写字的柳枝,指尖摩挲着枝桠的毛刺,粗糙的树皮刮过指腹,留下细微的痒意。

田埂上那几个追蝴蝶的孩童又跑远了,脆生生的嗓音混着蝉鸣飘过来:“日头落,星子升——”她忽然笑出声,将柳枝递给柳明漪:“就照你说的。把‘天地无私’嵌进‘棉线三绞软似云’,把‘有教无类’缝进‘绣鸟先绣眼,育人先育心’。明儿我去茶棚听半日,记记卖浆阿伯的吆喝调子。”

“先生!”

急促的唤声惊飞了田边的雀儿,翅膀扑棱声掠过草尖,带起一阵细碎尘土。

程知微从桑林里钻出来,青布小吏服的下摆沾着草籽,额头细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在颈侧汇成一道湿痕。

他跑到近前,先回头望了望远处的村舍,才压低声音:“方才在县学外听见几个里正嚼舌根,说补遗讲的书‘有反骨’。若是拆成短章混进市井……”他喉结动了动,“万一被巡城卫拿住,说是煽惑百姓……”

林昭然将《新礼问》样书收进怀里,指腹隔着粗布摸到书页边缘的毛边——那是她昨夜在油灯下裁的,为的是让翻书的人指尖能触到字的棱角,像触摸一块未经打磨的玉石。

“你见过抓着童谣打板子的官吗?”她抬手指向田埂,方才那个扎红绳的小女娃正拽着阿婆的衣襟,踮脚去够竹篮里的野桃,桃子泛着绒毛的果皮蹭过她鼻尖,惹得她咯咯直笑,“小桃甜,大桃香,阿婆教我读文章——这是她方才编的。你说巡城卫是抓阿婆,还是抓小娃?”

程知微顺着她的手望去,小女娃的阿婆正笑着拍开她的手,嘴里却跟着念:“小桃甜,大桃香,礼是糖霜裹蜜糖。”老妇人的声音走了调,倒比学堂里的先生念得更亮堂,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晒场上随风飘荡的布条。

他忽然想起今早路过米市,挑夫们用号子声喊的“肩要平,心要正”,原是《新礼问》里“礼者,持身之准”的注脚,那一声声沉稳的呼喝,至今还在耳膜里震荡。

“去把各坊的里正名录抄来。”林昭然转身往村外走,布鞋踩过晒得发烫的土埂,热气透过薄底渗入脚心,“明漪负责绣谱药帐,你去和茶博士、货郎说——他们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比我们的书吏腿还快。”她顿住脚步,侧头看程知微发怔的模样,眼尾微弯,“怕什么?我们不过是把百姓心里的话,用他们自己的调儿唱出来。”

日头坠到西山顶时,林昭然回到城郊的补遗书斋。

推门时吱呀一声响,门槛上积着昨夜雨水干后的泥痕。

她脱鞋踩上蒲团,草席的凉意透过袜底传来。

案上的《周礼》被穿堂风掀起,纸页哗哗翻动,最后停在夹着红签的那章——正是她前日与太学生辩论“礼因情作”之处,批注的墨迹尚未褪尽。

她刚伸手欲扶,竹帘却被一股急风整个掀开。

程知微跌进来,怀里抱着一叠写满小字的纸,袖口还沾着墨点:“先生!工部的女官名录里……”他喘得说不连贯,摊开纸页,“这三个,去年在织染局当典史的,今年调去了针工署,可她们每月初一都要聚在崇仁坊的绣坊——”他指尖点着纸页上的批注,“我还打听到,她们悄悄传阅一种‘暗纹图样’,据说是从贡缎质检口诀里破译出来的‘理之纹’。”

林昭然接过纸页,墨字在暮色里泛着青,指尖拂过那些名字,仿佛触到了地下潜行的根脉。

她认出其中一个:去年冬天在城门楼避雪时遇到的绣娘,手冻得通红还在补官服的滚边,当时她塞给那女子半块烤红薯,听对方说“要是能识字,就不用总被掌事骗工钱”。

此刻纸页上的名字旁,程知微用朱笔圈了又圈,墨迹都晕开了。

“先生,这是自发的。”程知微的声音发颤,“她们没拿我们的书,没听我们的课,就这么……”他比划着,“像野地里的草,自己就长起来了。”

林昭然将纸页按在胸口,能感觉到心跳透过纸背,一下一下,如春雷叩土。

她想起今早小女娃举着的那本书,封皮是粗布缝的,边角磨得发白——分明是民间自己抄的。

“不是脱缰。”她轻声说,目光落在窗外的老槐树上,暮色里,槐叶正随着风沙沙响,像无数人在低语,“你看这树,根在地下盘了十里,地上只冒个芽儿。等哪天你看见它把青石板顶裂了,才知道根有多深。”

程知微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老槐树的影子正漫过书斋的门槛,斑驳如古篆。

风里忽然飘来若有若无的童谣,是东市茶棚的调子:“天不偏,地不倚,人人肚里有杆秤……”他忽然懂了林昭然说的“根”是什么——不是那些写在纸上的字,是百姓们念着念着,就把道理放进了自己的日子里。

“先生,江南来信。”

柳明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林昭然接过她递来的信笺,烛火映得纸页发亮,最末一行小字刺得她瞳孔微缩:“礼部清查使三日后抵苏州,着查民间私印书册。”

夜风掀起竹帘,吹得烛火忽明忽暗,光影在墙上摇曳,像一场无声的辩论。

她将信笺折起,放进妆匣最底层,那里压着件半旧的女衫,袖口还留着当年女扮男装时蹭的墨痕。

“明儿你别跟去书坊了。”她抬头对柳明漪说,声音轻得像落在槐叶上的月光,“让阿福赶车,你坐后厢。”

柳明漪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伸手摸了摸发间的木簪——那里面藏着半卷《新礼问》的绣谱底本。

她朝林昭然眨眨眼,转身时裙角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周礼》又翻了一页,恰好停在“礼者,因人之情而为之节文”那章。

窗外,暮色已沉。

不知何处传来孩童的童谣,混着渐起的晚风,往城门方向去了。

林昭然将江南急报攥在掌心时,烛芯“噼啪”爆了个火星,在信笺边缘烧出个焦黑的小月牙。

她盯着那枚月牙,想起柳明漪腕间的银镯——昨日分别时,对方还笑着说要给小女娃编个“百蝶绕书”的银锁,不想今日便要面对清查使的枷锁。

“阿阮。”她转身唤来立在廊下的青衫女子,后者腰间悬着个牛皮囊,是装算筹的——那是林昭然特意为她寻的,说盲女心细如发,最宜记诵典籍。

阿阮的盲眼虽蒙着素帕,耳尖却已竖起来,“去马厩牵青骓,要最快的脚程。”她摸出妆匣里半旧的女衫,袖口墨痕蹭过指腹,“再把我藏在腌菜坛子底下的《考工记》残卷取来,上面压着腊肉——谁会去翻腌菜坛子?巡城卫鼻子灵也闻不出墨香。”

程知微抱着一摞急报撞进院子时,林昭然正往青骓鞍上系药囊。

他发顶沾着草屑,显然是从驿道一路跑回来的:“先生!苏州城炸了——清查使刚进驿馆,东市西市的绣娘就围了个水泄不通!柳娘子被押出来时,七十多个绣娘当场撕了裙裾——”他比划着,手指发颤,“她们内里全绣着《心灯图》,说是‘每针每线都按《新礼问》的理儿走’!”

林昭然攥着鞍鞯的手紧了紧,青骓被勒得打了个响鼻,鼻息喷在她手背上,温热而潮湿。

她想起柳明漪前日说的“木簪藏底本”,原以为是应急,不想竟是火种——那些绣娘哪里是护柳明漪?

分明是护着自己缝进针脚里的理儿。

“老儒呢?”她问,“可有人站出来?”

“有!”程知微从怀里抖出半张抄报,墨迹未干,“崇仁坊的白先生举着《考工记》喊:‘先秦就有用经纬记礼的法子,你们说伪造?那是你们没读过老祖宗的书!’”他声音陡然拔高,“百姓跟着喊‘妖书在我们骨头里,你们抓得完吗’,清查使的官靴都被踩掉了一只!”

林昭然翻身上马,青骓的铁蹄溅起泥星,溅在她裙角,凉意瞬间蔓延。

她望着程知微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去把盲童们的《附录》再对一遍,要错一个字,我拿你是问。”

程知微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附录》里抄的正是《考工记》《礼记》残章,原是她用来给盲童们做“古礼复原”的底本。

三日后,苏州府衙的公堂上,阿阮的素帕被风掀起一角。

她抚着案上的《考工记》残卷,声音清越如泉:“‘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此句在《考工记·总序》第三章。”盲童们依次起身,或捧陶埙,或执木简,将《附录》里的“古礼”一段段背得滚瓜烂熟,陶埙呜咽,木简轻响,如春溪汇流。

林昭然立在堂下,看七州学正的笔尖在“教学许可”上迟迟未落,直到外头传来绣娘们的唱和:“针有眼,心有光,古礼原在布帛上——”

“签了吧。”白先生捋着胡子笑,“总不能说这些娃背的是妖书?”

程知微看着七份朱批的许可令叠成一摞,忽然想起林昭然昨日的话:“我们用他们的规矩,把他们的墙,砌成我们的基。”他摸了摸怀里的《新礼问》,书页边缘的毛边扎得指尖发疼——原来所谓“旧”和“新”,原是百姓的日子里长出来的。

而千里之外,紫宸殿的檀香混着药味时浓时淡。

沈砚之倚在迎枕上,听孙奉念苏州奏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盲童当庭复礼”一句入耳时,他喉间一甜,暗红的血珠渗在月白衫子上,倒像朵开败的红梅。

孙奉慌了要宣太医,却见首辅忽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浮着点水光:“好,好……他们终于不用再躲在地底了。”

夜半,孙奉端着参汤去暖阁,却见烛火映着沈砚之的侧影——他正将一叠手稿投进炭盆,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飘,像群黑蝴蝶。

唯有一页被压在端砚下,墨迹未干:“礼为器,人为本。”孙奉放轻脚步,瞥见那叠手稿最上头写着“禁私学条陈”,墨迹被水洇开,模糊得像场旧梦。

第二日,御史台的急奏落在御案上:“礼部勘合印被盗用,恐有奸人伪造文书!”孙奉捧着奏本去寻沈砚之,却见值房的门虚掩着,案上摆着未动的早膳,茶盏里的水已凉透。

数日后,晨露未曦。

林昭然蹲在老槐树下,看蚂蚁沿着树皮裂缝搬运碎纸屑——那是昨夜孩子们抄坏的《附录》。

忽然马蹄声由远及近,阿福翻身下马,从油布包袱里掏出一封信:“程先生托驿马捎来的,还说……苏州茶棚现在唱的是新版童谣。”

她接过信,阳光正好穿过叶隙,照见信中夹着的一片银杏叶。

叶背细笔写着:“国子监有寒生抄《新礼问》,说是‘策论范文’。”她捏着那片叶子,看阳光透过叶脉的纹路,在掌心投下细碎的金斑,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蝶。

风从北来,卷着远处的书声飘进院子——是哪个小娃在念:“天不偏,地不倚,人人肚里有杆秤……”

老槐树的影子漫过门槛时,林昭然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喧哗。

程知微的声音混着马蹄声撞进来:“先生!太学的马夫说,今早看见几个生员往书肆跑,怀里揣的……像是新抄的《周礼》。”

她望着檐角晃动的铜铃,笑意在眼底漫开。

品书中文推荐阅读:玄幻:老婆绝世仙子,我却要逃婚绑定变美系统,绿茶在位面杀疯了快穿:挖野菜系统崩溃了四合院:生那么多孩子!怪我咯灵轩心动快穿之疯批反派在线作死快穿:钓系美人穿成黑月光之后开局策反病娇女BOSS的我无敌原神获得造物主系统的诸天之旅傅同学,我知道你暗恋我恶魂觉醒后,全宗门哭着求我原谅太师祖在下,孽徒桀桀桀!穿越年代文:工具人拒绝剧情哼,老娘才不想当什么丘比特火行天下末世向导:四大哨兵争着宠霹出个天尊化神老祖作香童是认真的豪门奶爸开局,养个外挂小奶娃摸一摸就能修仙,还要脸干什么!国运:扮演张麒麟,我是女版小哥真千金驻岛开荒,嫁禁欲军官赢麻神卦狂妃又在撩人了世界与尔青云仙梦张悦的逆袭没错,我哥和我爹都是大佬末日重生:鬼观音她畸变成神抗战:从远征军开始小孕妻齁甜,被绝嗣大佬抱回家宠快穿之云华真君圆满之旅快穿:我家宿主超厉害的,嗷呜盗墓:修仙修到青铜门碎裂掌控被未婚夫送去和亲后,我把他刀了快穿之改变be世界一夜情后,穆总失控刑侦六组全家读我心后杀麻了,我负责吐槽原神:从摸鱼开始出轨爹,爱赌妈,重生我笑呵呵一吻唤醒前世爱人我在古代当开山大王60后婆婆与80后儿媳知否:心狠手辣如兰传!崩铁,从雅利洛开始的星际军阀要命!她马甲满级,你惹她干嘛依靠MC我在古代种田种成了女皇悍女重生:莫少的心尖宠快穿:成了绿茶炮灰女配穿成主角手中宝
品书中文搜藏榜:异兽迷城半相热恋快穿:我在异界客串路人甲家外火影世界的修士开局逃荒,女尊小混子她吃喝不愁和狂野总裁同房后他说我只是陌生人墓虎带着两宝去逃荒,我逃成了首富穿越乱世,我有空间我怕谁秦老六的生活日常奥特次元:羁绊之力全能站姐变爱豆后成顶流了高嫁京圈大佬,渣前任悔疯了!末世,女主她拿百亿物资杀疯了孤独摇滚!属于老兵的孤独!穿越知否之我是墨兰末世,恋爱脑杀了最后一位神性转魔王的异世界冒险脑叶公司:逐渐离谱的员工我,AI凡人闯仙界首辅肥妻有空间小宫女娇软妩媚,一路荣宠成太后后妈恶毒后妈爽,后妈日子过得好陆爷的闪婚新妻明日方舟:构史学主演她是一池春水文昭皇后传邪祟复苏,我为阴世主综漫:作品太刀,雪乃让我别写了玄学直播间,大佬又算命攒功德啦八零软妻人间清醒,首长别茶了!孤爱的哥哥居然是敌国皇亲快穿:战神大人只想找lp贴贴嫡女谋略:妖孽夫君请上门百字日记白日深诱职业魅魔,青梅校花不放过沈氏家族美人祭莫爷养的小公主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方舟里的后勤官快穿之鼠鼠我呀,太上进了四合院:我何雨柱,国之栋梁斗破:天命反派,云韵哭惨了皇后,你逃不掉的重生成草,我修妖也修仙我花钱超猛,系统嘎嘎宠我!
品书中文最新小说:魔帝归来,世界震颤朱砂痣成了心头刀凡人踏天之欲与天齐女帝的百万倍修为分割术李安寻仙传伏魔山海:从镇妖塔开始登神史上最差生斗罗之我是剑神青铜血契:十二时辰镇龙劫星际神医他靠吃瓜爆红修仙从六脉神剑开始中二少年与毒舌师傅的驱邪之旅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寒门青云:穿越知否之逆袭路综影视:我不是提线木偶九龙拉棺:我以荒古圣体称尊封杀十年,弃女逆袭成国际巨星被误认仙人,老朱求我改国运我靠打渔修长生国运七零,嫌我女娃?我科研兴邦怕死修什么仙死亡条例同越:白厄,为了翁,成为大君吧合欢宗,从俘获师尊的心开始恶女缩小成10cm渡劫恶毒亲妈觉醒后,三龙崽爹杀疯了当深渊回响时,我在对校花说烂话闲云渡异录傲视九幽穿越住茅草屋?养崽赚钱恋爱爱废灵根?我能提纯万物!清梦似锦覆舟录清风孤影行江湖穿越大靖闺蜜竟成我娘亲【碎梦仙途】阿竹从实习警开始,秒破碎尸连环案!夷陵鬼王引仙途:阖家仙缘比太妃糖还甜的爱情龙起苍溟穿回现代后我的清冷女主追出来了木偶剧场手撕白莲后,我杀穿东北穿越综武:开局斩杀尹志平!前夫重生娶白月光?我换亲嫁他哥我用马克思主义改变大明世界你宠白月光,我收凤印你急什么约战:我有一个咖啡厅揣灵泉入家属院,威猛军官不禁欲名义:汉东水很深?我带飞高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