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颜的指节微微发紧，扣住沈诺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可面前的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仍用那双异色的瞳孔注视着她，左眼猩红如血，右眼漆黑如渊，唇角勾着陌生的笑。
“放开。”他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君颜眯起眼，非但没松手，反而猛地将他拽近，鼻尖几乎相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用他的身体命令我？”
沈诺...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意识...微微一怔，随即低笑起来。
黑雾从他骨翼间渗出，如活物般缠绕上君颜的手臂：“真凶啊，难怪他这么喜欢你。”
话音未落，君颜的掌心骤然爆开银紫电光！
电流顺着黑雾逆向攀附，瞬间击穿沈诺全身。
他闷哼一声，身体痉挛着前倾，额头抵在她肩上，呼吸凌乱。
“滚出来。”君颜掐住他后颈，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诺的指尖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襟，异色瞳孔剧烈收缩。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嗓音沙哑：“君君……它在吞噬我……”
君颜心头一紧，还未来得及回应，高空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沈诺本体一剑劈开血月投射的光柱，俯冲而下，黑雾长剑直指被附身的碎片：“离她远点！”
“真是吵闹……”‘沈诺’叹息般呢喃，右眼的黑暗骤然扩散。
他抬手一挥，地面轰然裂开，无数黑红尖刺破土而出，将本体的攻势硬生生截断！
趁此间隙，他忽然贴近君颜耳畔，呼吸冰冷：“你知道吗？他每次被你触碰时，都在害怕。”
君颜瞳孔微缩。
“怕你发现这具身体里藏着什么……”‘沈诺’的指尖划过她锁骨，黑雾凝结成细小锁链，“怕你厌恶真正的他……”
锁链突然收紧！
君颜早有防备，电磁光翼暴涨，银紫电光与黑雾相撞迸发出刺目火花。
她一把扣住‘沈诺’的手腕反拧，膝盖顶住他腰腹，将他狠狠按倒在地！
“装神弄鬼。”她冷笑，指尖凝聚高压电流，“我数到三。一…”
‘沈诺’闷笑，右眼的黑暗开始沸腾。
“二…”
黑雾如浪潮般翻涌，地面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三。”
电流贯穿胸膛的刹那，‘沈诺’突然仰头吻上她的唇。
君颜微微一侧，躲了过去，恍惚间，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血色苍穹下，银发紫眸的自己将长剑刺入黑袍男子的心口。
玉衡泉畔，沈诺跪在金色光柱前任由符文刻入骨髓。
还有……九重天的废墟中，团子被金色锁链拖入深渊的最后一刻……
“看清楚了吗？”‘沈诺’虽然没有亲上，但也不恼，指尖拂过君颜的发丝，“这就是他不敢让你知道的过去。”
君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的残片与现实的嗡鸣交织成尖锐痛感。
她一把攥住‘沈诺’的衣领：“你到底是…”
轰！
一道黑红剑气劈开两人之间的地面！
沈诺本体踏着残影掠至，剑锋直指碎片咽喉：“闭嘴。”
‘沈诺’歪头躲过剑锋，骨翼一振退开数丈。
他舔了舔唇角，露出餍足的笑：“急了？怕我说出你当年怎么跪着求天道放过她？”
本体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君颜突然笑了。
她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血迹，电磁光翼在身后舒展成耀眼的弧形：“你们俩演够了没有？”
两个沈诺同时看向她。
“一个装疯卖傻套话，一个苦大仇深当哑巴。”她活动了下手腕，银紫电光在掌心噼啪作响，“不如我帮你们做个选择。”
话音未落，她突然暴起！
左手扣住本体持剑的手腕，右手按在碎片心口，两股截然相反的电磁力同时爆发！
“呃啊…！”
本体和碎片同时闷哼一声，黑雾与银光在他们之间疯狂对冲。
君颜的发丝被能量风暴掀起，露出额角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
那是她在某个小世界留下的弑神咒印。
“听着。”她盯着碎片那双异色瞳，“我不管你是诺诺的心魔还是天道的傀儡，现在立刻从他身体里滚出去。”
‘沈诺’的嘴角渗出黑血，却笑得愈发愉悦：“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把你和他一起电成焦炭。”君颜凑近他耳畔，声音温柔得像情话，“反正碎片死了，本体还能再分。你说对不对，沈监察长？”
最后三个字是冲着本体说的。
银发紫眸的男人呼吸一滞，剑锋微微下垂。
碎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左眼的血色渐渐褪去，右眼的黑暗也开始收缩，脖颈金纹寸寸崩裂。
“君……君……”真正的沈诺挣扎着夺回身体控制权，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颤抖着抓住君颜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有东西……”
君颜的掌心触到一片异常的灼热。她扯开他的衣领，瞳孔骤然收缩。
沈诺心口处，嵌着一枚拇指大小的棱形水晶。
和天道用来收集灵魂碎片的容器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她声音发紧。
沈诺虚弱地摇头，意识又开始模糊。
本体突然一步上前，剑尖抵住碎片心口的水晶：“取出来。”
“你疯了？”君颜一把拍开他的剑，“强行取出会撕裂他的神魂！”
“不取的话，天道随时能通过这个操控他。”
本体声音冰冷，眼神却落在君颜拍红的手背上，“……你心疼了？”
君颜气笑了：“我心疼你个…”
“大人！快看天上！”星衍的尖叫从远处传来。
血月之瞳不知何时已经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缓缓睁开的银色眼瞳。
玉衡泉的虚影浮现在月轮中央，泉水中沉浮着无数棱形水晶，每一枚都倒映着不同世界的画面。
其中一枚，正闪烁着与沈诺心口水晶相同的频率。
“原来如此……”君颜眯起眼，“玉衡泉在回收所有碎片。”
沈诺本体的手突然攥紧剑柄。
他看向君颜，紫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天道要用这些碎片……重塑‘那个’。”
君颜挑眉：“哪个？”
回答她的是一阵地动山摇！
玉衡泉虚影中伸出无数银色锁链，如暴雨般刺向沈诺碎片！
“找死！”君颜的电磁光翼瞬间扩张到极限，银紫电光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锁链撞击在电网上的刺耳声响中，她一把将沈诺碎片推到身后，头也不回地命令本体：
“带他走。”
“你呢？”
“我陪它玩玩。”她扭了扭脖子，弑神咒印从额角蔓延至眼尾，“正好算算我家团子的账。”
沈诺碎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心口的水晶正在发烫，呼吸凌乱得像破碎的风箱：“别去……它在骗你……”
“乖。”君颜反手扣住他的五指，在他掌心画了个微型电磁阵，“拿着这个，等我来找你。”
阵法成型的瞬间，沈诺碎片和本体同时被银色光芒包裹。
传送启动前，本体突然深深看了君颜一眼：
“别死。”
“废话。”她嗤笑，转身迎向漫天锁链。
星衍连滚带爬地躲到她身后：“大人！现在怎么办？！”
君颜从虚空中抽出一把缠绕电光的长剑，剑柄上刻着“诺颜”二字。
这是她在某个修仙世界炼制的本命剑。
“简单。”她挽了个剑花，唇角勾起狂气的弧度，“砍了那口破泉。”
星衍看着玉衡泉虚影中越来越多的锁链，腿一软坐在地上：“……您管这叫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