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中院。
贾张氏那一声如同杀猪般的嚎叫，瞬间划破了四合院午后表面的宁静。
很快，整个院子里，但凡没去上班、留在家里的妇女、老人，甚至连一些半大的孩子，都如同听到集结号一般，朝着中院陈默家门口蜂拥而来。
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在这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在这座拥挤的四合院里，被放大到了极致。
“咋了咋了？贾家老太太又咋呼啥呢？”
“听说是陈默把棒梗的腿给打断了！”
“不能吧？陈默现在可是副厂长，能干这事？”
“嗨，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官的脾气更大也说不定……”
“快去看看！这可是大新闻！”
众人围拢过来，只见贾张氏半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着棒梗。
棒梗则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右脚踝，哭得那叫一个凄惨，额头上疼得都是冷汗，嘴里不停地哀嚎：
“奶奶，我疼！我好疼啊！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快送我去医院啊奶奶！”
贾张氏看着宝贝孙子痛苦的模样，心都要碎了，但一想到去医院就得花钱，那心疼立刻盖过了肉疼。
贾张氏三角眼一瞪，冲着陈默家紧闭的房门，使出了经典的嚎丧绝技：
“陈默！你个挨千刀的！滚出来！你把我乖孙的腿弄断了！还不快出来赔钱！送我乖孙去医院！别以为你当了个副厂长就了不起！”
“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工人当家做主！你做错了事情就必须接受惩罚！不然等我报了警，你这副厂长就直接等着撤职蹲大牢吧！”
周围的邻居们议论纷纷，声音虽然压得低，但汇聚在一起也是“嗡嗡”一片。
“看棒梗那样子，不像装的，真伤着了？”
“陈默这刚买电视就惹事，也太不小心了。”
“我看未必，棒梗这孩子平时就皮得很，说不定是自己摔的，贾张氏又想讹人。”
“就是，陈默好歹是干部，能干这没屁眼的事儿？”
“难说哦，官威大了，打个小孩子算什么……”
屋内，电视里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但气氛已然不同。
牛星月脸上写满了担忧，她抓住陈默的胳膊，低声道：
“默子哥，外面……你这马上就要上任副厂长了，千万别冲动，把事情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
陈默拍了拍牛星月的手背，给了牛星月一个安心的眼神，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
“星月，放心，我心中有分寸。跟这种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没用，但也不能任由她泼脏水。”
陈默顿了顿，看向正看得入神的陈星、小当和槐花：
“你留在屋里看着孩子们，别吓着他们。”
旁边的岳母牛燕早就气得火冒三丈，“腾”地一下站起来，双手叉腰：
“这个老虔婆，真是属狗皮膏药的，粘上就甩不掉了！星月你留在这，我跟默子一起出去！我倒要看看，她今天能作什么妖！真当我们老牛家没人了是吧？！”
说着，牛燕不由分说，率先一步走到门前，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吱呀——”
门开的声响，让门外嘈杂的议论声为之一静。
陈默沉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目光冷冽，先是扫了一圈围观的邻居，算是打了个招呼，最后才落在撒泼打滚的贾张氏身上，眼神如同两把冰锥。
贾张氏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哆嗦，但仗着人多，以及自以为占理，声音反而更高了：
“陈默！你终于敢出来了！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家棒梗打成什么样了！今天你不赔个一百……不，两百块钱医药费，再磕头认错，我跟你没完！”
陈默没理会贾张氏的叫嚣，冷冰冰的开口道：
“贾张氏，你自己问清楚了吗？你家棒梗的腿，是我陈默动的？”
陈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默往前踏了一步，气势迫人：
“没问清楚，就敢在这里红口白牙地诬陷国家干部？你忘了上次报假警，在派出所挨的训了？是不是还想再去体验一回？”
提到派出所，贾张氏的气焰顿时矮了三分，那次经历可是让她丢尽了老脸。
贾张氏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摇了摇还在干嚎的棒梗，声音也低了不少：
“棒梗，乖孙，你别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实话实说，你这腿，是不是陈默这个黑心肝的打的？说出来，奶奶给你做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棒梗身上。
棒梗疼得龇牙咧嘴，他真想顺着奶奶的话，一口咬死是陈默打的，这样不仅能解气，说不定还能讹到钱买好吃的。
棒梗偷偷抬眼，正好对上陈默那深邃而冰冷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警告。
棒梗脑海里瞬间闪过之前陈默收拾傻柱、对付奶奶的画面，棒梗知道，这个陈默是真敢下手，也真有手段。
在疼痛和对陈默的恐惧之间，棒梗那点小心思瞬间被压垮了。
棒梗带着哭腔，实话实说道：
“奶奶……是，是我自己为了扒窗户看电视，没站稳……不小心摔的……不，不关陈默的事……”
哗——！
此言一出，围观的邻居们顿时一片哗然！
“嘿！我就说吧！是棒梗自己摔的！”
“贾张氏这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自己孙子摔了还想赖别人！”
“差点就被她骗了！真是浪费感情！”
“棒梗这孩子，虽说淘气，倒还说了句实话。”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贾张氏感觉周围那些目光充满了嘲讽和鄙夷，让她无地自容。
贾张氏心中的嚣张气焰，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只剩下一缕尴尬的青烟。
而牛燕听到这话，一直憋着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她指着贾张氏的鼻子就开骂：
“贾张氏！你个老不死的妖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听见没有？是你家宝贝孙子自己摔的！你自己不管教好孙子，让他跑来扒我家窗户偷看，摔了活该！”
牛燕气势十足，接着道：
“你还有脸来冤枉我们家默子？我告诉你，你再敢满嘴喷粪，诬陷我们家默子，你看我今天敢不敢撕烂你这张破嘴！真当我们家好欺负啊！”
牛燕的泼辣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骂得贾张氏节节败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邻居们的议论风向彻底变了。
“什么？陈默家买电视了？”
“电视？我的老天爷！就是那个带人影儿会说话的黑匣子？”
“咱们这四合院，头一份吧？陈副厂长真是这个！”
有人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怪不得棒梗要扒窗户呢，这东西谁不好奇啊？”
“我就觉得陈默不是那种人，人家是干大事的，格局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贾张氏听着周围的议论，感觉自己就像个被围观的猴子，羞愤交加。
但贾张氏毕竟是胡搅蛮缠界的“资深专家”，眼珠子一转，立刻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
贾张氏梗着脖子，无理搅三分地叫道：
“陈默！就算……就算不是我乖孙说的那样，那也怪你！要不是你不给我乖孙看电视，他能在窗户外面扒着看吗？能摔这一下吗？你也有责任！你就得赔钱！凭什么不让我家棒梗看？！”
陈默一听，直接被这奇葩逻辑给气笑了。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看着贾张氏，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贾张氏，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让你家棒梗看电视了？我允许了吗？”陈默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没有我的允许，趴我家窗户偷看，这叫偷窥！我没找你要看电视的钱，没告你孙子扰乱民宅，已经是看在邻居的份上，给你留脸了！你居然还倒打一耙？”
陈默语气陡然转厉，上前一步道：
“我最后劝你一句，赶紧带着你孙子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就不是说道理这么简单了！”
陈默积威已久，这一发火，贾张氏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抱着棒梗往后挪了挪。
但众目睽睽之下，贾张氏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尤其是想到宝贝孙子受了委屈，两个赔钱货却在屋里享福，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贾张氏色厉内荏地尖声道：
“你……你吓唬谁呢！谁说我们家棒梗不能看了？小当和槐花那两个赔钱货都能进你家看？你为啥不让我乖孙棒梗进你家看电视？你就是偏心！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们贾家！”
这句话问出来，连一些原本觉得贾张氏有点可怜的邻居都忍不住摇头了。
陈默更是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陈默环视一圈众人，朗声道：
“贾张氏，你这老东西，还真是会开玩笑啊！你自己说出这句话，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陈默目光转回贾张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道：
“小当和槐花能跟棒梗一样吗？棒梗他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没数？整个四合院谁不知道？他就是一个贼！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我让棒梗进我家看电视？家里就相当于进了个贼！你觉得我陈默是傻子吗？我家的东西还要不要了？”
“噗嗤！”
“哈哈哈！”
“精辟！太精辟了！”
“陈副厂长这话说的……没毛病啊！”
陈默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所有了解棒梗“光荣历史”的邻居心坎里。
棒梗偷许大茂家鸡、偷傻柱家花生米、平时顺人家点零碎东西的事儿可没少干。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众人看向贾张氏和棒梗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鄙夷和戏谑。
棒梗躺在地上，听到“贼”这个字眼和周围的笑声，脸上臊得通红，连脚上的疼似乎都忘了，只剩下无边的羞辱。
贾张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牛燕也趁机补刀，她双手一拍，对着陈默道：
“默子，我看贾张氏说的也有点道理！咱家不能让小当和槐花看了，不然显得咱们多偏心似的，就欺负她家棒梗一个人！”
说着，牛燕转身就进了屋，对着正看得入迷的小当和槐花道：
“小当，槐花，乖孩子，先出来吧，你奶奶叫你们回家呢。”
小当和槐花正看到精彩处，哪里肯愿意？
小嘴撅得能挂油瓶，不情不愿地被牛燕牵了出来。
两个小丫头一出门，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还有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哥哥和奶奶，顿时有些害怕，怯生生地走到贾张氏身边。
贾张氏此刻所有的怒火和羞愤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不敢再冲陈默发火，便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两个孙女身上。
贾张氏粗暴地一把拽过小当和槐花，手指头狠狠戳着她们的脑门，破口大骂：
“你们两个小白眼狼！赔钱货！这都还没长大成人呢，就胳膊肘往外拐，跑到别人家去献殷勤了！长大了还了得？”
“是不是打算把家都搬空给外人啊？！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不准再去看电视！不准再踏进牛家一步！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往这边跑，腿给你们打断！滚！给我滚回家去！”
说着，贾张氏用力一推搡，小当和槐花本就瘦小，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双双跌倒在地，手肘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疼得她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贾张氏却看也不看她们，心疼地扶起棒梗：
“乖孙，走，奶奶带你去看大夫！”
贾张氏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丢尽颜面的地方。
贾张氏扶着哭哭啼啼的棒梗，在众人嘲讽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出了四合院。
她没敢去大医院，而是径直去了附近巷子里一个口碑还不错的老中医开的小诊所。
老中医摸了摸棒梗的脚踝，轻描淡写地道：
“没事，就是脚崴了，筋扭了一下，没伤到骨头。我给你上点药膏，包扎一下，回去养几天，少走动，就好了。”
听到“没伤到骨头”，贾张氏心里那块大石头“咚”地一声落了地，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窃喜，心里盘算着：
“还好还好！没断腿，这得省了多少钱啊！去大医院又是拍片子又是开药的，不得好几块？这老中医手艺不错，估计几毛钱就打发了！”
贾张氏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是如何嚎叫着说“腿断了”要讹诈陈默的。
交了五毛钱的药膏钱，贾张氏扶着脚上缠着纱布、走路一瘸一拐的棒梗，慢悠悠地往回走。
棒梗脚疼，心里更委屈，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