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微型追踪器在凌晨两点震动。
她蹲在研发大楼消防通道的通风管里，膝盖压得生疼——这姿势比当年在缅甸丛林蹲毒枭老巢还难受。
追踪器红光频闪，指向三层最尽头的办公室，门牌上“程氏顾问顾文昭”几个字被夜灯照得发白。
“老顾啊老顾，您这门禁卡用了十年都没换密码，真当现在还是您给程叔当助理那会儿？”她摸出特工专用的卡片解码器，三秒破解电子锁，门缝里漏出的檀香混着旧书纸味扑面而来。
顾文昭的办公桌抽屉锁得严实。
苏砚用回形针挑开，最底层压着个金属U盘，外壳刻着“星芒0.1”——和程氏档案馆里程父当年的项目标记一模一样。
电脑开机密码是“程砚铮生日”。
苏砚差点笑出声，这老头对老东家的感情倒没全喂狗。
加密文档跳出来时，她的呼吸突然发紧。
屏幕上的架构图和前世泄露的“星芒核心算法”重叠，连被国外公司申请专利的那串乱码编号都分毫不差。
文档最后一行批注是血红色：“程守仁，你当年不肯听我‘技术共享’的建议，现在我要让你儿子亲眼看着星芒死在自己手里。”
“复仇局啊。”她把U盘塞进内衣暗袋，转身时撞翻了桌上的茶杯。
“谁？”门外传来顾文昭的咳嗽声。
苏砚猫腰钻进窗帘后的储物间，听着钥匙转动的声响，心跳快得像打机关枪——这老头凌晨两点来办公室翻旧账，怕不是来取什么关键东西？
程砚铮是被母亲的电话叫醒的。
“小铮，你昨晚又在实验室睡的？”李婉如的声音从厨房飘过来，“我熬了南瓜粥，来老宅吃早饭。”
他盯着手机里王景行凌晨发的二十条消息：“顾文昭最近总往境外发邮件”“苏砚的风险报告里有顾文昭的项目代号”“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指节捏得发白。
老宅客厅的阳光晒得人犯困。
李婉如把剥好的煮鸡蛋推到他面前：“你最近看苏砚的眼神，像在看当年黑了我们服务器的黑客。”
程砚铮筷子一停：“妈，你还记得爸当年怎么被人坑的吗？就是太信身边人。”
“所以你要学你爸的固执？”李婉如擦了擦桌角，“你爸被坑那次，是因为不肯信总工程师会为了国外奖金泄密。可苏砚呢？她把程氏股价从38拉到127的时候，你说她是福星；她改你战略规划时，你说她胡闹——现在查到点风声，就怀疑她？”
“她知道顾文昭的事。”程砚铮喉结动了动，“可她没告诉我。”
李婉如突然笑了：“你追她那会儿，她藏了三个月的婚书协议，你不也追着她满公司跑？怎么，现在换成她藏点事，就受不了了？”
程砚铮望着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要信值得信的人”。
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过，他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砚的消息：“巴黎那边有进展，我和陈启明今天飞。”
巴黎的雨比2015年的更冷。
陈启明裹着件皱巴巴的风衣，把笔记本电脑推给苏砚：“攻击源定位在十七区废弃数据中心，账户是个叫皮埃尔的法国工程师，三年前在程氏实习过三个月。”
“这小子当年总蹲茶水间偷我咖啡。”苏砚扯了扯围巾，“走，会会老熟人。”
数据中心的铁门锈得厉害。
苏砚用战术笔捅开锁，里面堆着七八个服务器机柜，最里面的转椅上坐着个胡茬拉碴的男人。
“苏小姐。”皮埃尔举起双手，“我等你很久了。”
他扔过来个银色数据盘：“这里面是顾文昭给我的指令记录。他说程氏太傲慢，总觉得自己是国产科技的英雄——可英雄也会犯错，不是吗？”
苏砚捏着数据盘，突然想起前世皮埃尔在星芒泄露案后自杀的新闻。
她蹲下来和他平视：“所以你用攻击程氏证明英雄不完美？那你知不知道，你帮的是个想毁了程氏的老疯子？”
皮埃尔的蓝眼睛暗了暗：“至少……我让你们看见了裂缝。”
程砚铮推开会议室门时，苏砚刚把数据盘插进投影仪。
“顾文昭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她指着屏幕上的邮件记录，“他买通皮埃尔攻击服务器，伪造内部泄密，想让程氏在星芒4.0研发关键期乱阵脚。”
“所以你早就知道顾文昭有问题？”程砚铮的声音像冰碴子，“你潜入他办公室，你飞巴黎找皮埃尔，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
会议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声。
王景行缩了缩脖子，赵明泽偷偷拽他袖子。
苏砚咬了咬嘴唇：“我怕你像前世那样……”
“前世？”程砚铮冷笑一声，“你总说重生重生，可你当我是傻子吗？我是你老公，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实验小白鼠！”
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装，转身时差点撞翻椅子：“苏砚，我要的是并肩，不是你一个人在前面当英雄。”
玻璃门“砰”地关上，苏砚望着他的背影，眼眶热得发疼。
前世程砚铮就是因为她隐瞒了顾文昭的动向，在星芒泄露案里被董事会逼得差点辞职。
她以为提前布局就能避免悲剧，却忘了——
有些事，得两个人一起扛。
凌晨三点的程氏天台风很大。
苏砚裹着程砚铮落在实验室的西装外套，手里攥着顾文昭的加密文档。
月光照在“技术共享”四个字上，她突然想起程父的日记里写过：“老顾提议把星芒核心与国外公司合作，可我知道，真正的科技安全，从来不是共享来的。”
“所以你恨他独断，就想毁了他的心血。”她对着风轻声说，“可你不知道，他儿子比他更倔——程砚铮连分房协议都能被我藏进碎纸机，怎么会轻易被你打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程砚铮的消息：“实验室冰箱第三层，有你爱吃的酒酿圆子。”
苏砚望着楼下灯火通明的研发大楼，把文档塞进外套内袋。
风掀起衣角，露出里面别着的微型追踪器——那是她刚才趁程砚铮不注意，别在他西装上的。
“星芒4.0的代码，该我们俩一起写了。”她对着夜空勾了勾嘴角，转身往楼梯间跑，“程总，这次换我追着你跑，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