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从车载终端抽出的瞬间，陈御风已推开车门。倒计时仍在脑海中闪烁：三分十四秒。他没有回头，脚步穿过试验场边缘的警戒线，张建军安排的黑色SUV已在侧门等候，车门开启，车内通讯器正播报第二辆车所在位置的热成像变化。
他坐进后座，手指在膝盖上快速敲击，思维接入飞行王朝系统。签到提示浮现——【是否在“航空材料学临床监护区”执行紧急签到？】他默许确认。视野右下角随即展开半透明界面，跳动着周子豪的生命体征数据：心率波动在88至96之间，血压偏低，脑电波显示浅层清醒状态。
“他还醒着。”陈御风低声道。
司机未回应，方向盘一转，车辆冲出厂区，驶向市区主干道。三分钟后，医院VIp病房楼出现在前方视野中。楼宇外墙泛着冷白反光涂层，顶层设有独立空中通道，专供高危科研人员转运。
电梯直达十八层。走廊静得能听见空气循环系统的嗡鸣。沈昭华站在病房门口，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贴在识别面板上，门锁“咔”地打开。她没说话，只侧身让出通道。
病房内灯光调至最低。周子豪躺在中央病床，身上连着六组监测设备，右臂缠着渗血纱布，呼吸略显急促。墙边立着便携式空气净化机，顶部红灯缓慢闪烁，表示外部气流已被封锁。
陈御风走近床边，握住周子豪的手腕。皮肤冰凉，脉搏不稳。他将飞鸟钢笔插入床头控制台接口，墙面立刻浮现出全息投影——是第二辆车内部结构的实时还原图。恒温箱轮廓清晰，内部有三个数据模块正在升温。
“自毁程序启动了。”周子豪声音虚弱，“他们……不想留证据。”
“我们也不会让他们销毁。”陈御风盯着投影，同时用思维指令激活系统权限，将当前空间设为“高危信息防护区”。系统反馈：【生命体征异常波动，检测到外部电磁干扰源，是否启动应急协议？】
他尚未回应，沈昭华突然抬头望向窗外。
十七楼外墙上，一道人影正沿排水管横向移动。那人穿着深灰战术服，面部遮蔽，左手戴着一枚蛇头造型的戒指，宝石在月光下反射出毒牙状光泽。右腕内侧露出一小段纹身——一只展翅飞鹰，线条与沈明远办公室门牌背面的标记完全一致。
沈昭华指尖滑过床头面板，按下隐藏键。整间病房的玻璃层瞬间变暗，复合材料进入防弹模式，四周气密锁闭，通风口自动封死。监控画面切至外墙摄像头，黑影的动作被逐帧捕捉。
“张建军。”陈御风对着耳麦低语。
“已收到。”门外传来回应，“消防通道封锁，两名安保就位，技术组正在调取建筑外立面红外成像。”
全息投影尚未关闭。陈御风拔出钢笔，转身走向护士站终端。他将笔尖插入数据端口，强制接管楼层安防系统，调出所有摄像头视角，并标记入侵者路径。系统分析显示：对方携带微型信号干扰器，频率与医院内部通讯波段重叠，意图切断应急联络。
“他在等指令。”陈御风收回钢笔，回到病房中央。
沈昭华将手机贴在窗玻璃上，开启录音模式。风声混杂着远处车流，但通过系统音频增强功能，一段断续语音被分离出来：“……目标仍在，未转移，等待清除许可。”
背景有细微电流嗡鸣——恒频运转的空调压缩机声。陈御风闭眼比对，这频率与沈明远办公室那台老式制冷机组完全吻合。
“他知道我们在哪。”周子豪喘息着说，“他们一直知道。”
“不止是他。”陈御风睁开眼，“有人把信息漏出去了。可能是终端访问记录，也可能是某次通讯延迟暴露了位置。”
沈昭华取出笔记本电脑，快速翻查最近三次远程会议的日志。一条异常登录记录跳出：凌晨两点十七分，Ip经三级跳转，访问过病房安保配置文件。登录凭证使用的是沈氏集团二级管理员权限——正是沈明远可调用的级别。
“内鬼还在系统里。”她说。
陈御风点头，目光扫过墙面投影。第二辆车的倒计时已进入最后六十秒。恒温箱温度持续上升，核心数据模块即将熔毁。
他转向周子豪，用钢笔在空中缓缓划出一道弧线，随后写下三组数字：7、19、3。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懂的编码方式——“飞鸟密语”。含义明确：保存“龙鳞”合金数据副本，藏入熔炉日志第七分区，加密密钥为第十九行第三列参数。
周子豪微微点头，手指在被单上轻轻敲击两下，表示接收。
“不能让他睡过去。”陈御风对沈昭华说，“他们敢来刺杀，就不会只派一个。”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中，外墙黑影突然停止移动。他蹲伏在墙体凹槽处，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金属杆，顶端带有吸附装置，显然是准备破窗工具。
沈昭华再次按下紧急按钮，病房照明全部熄灭，仅剩设备指示灯发出幽蓝微光。红外探测系统启动，投射出入侵者的热源轮廓。
张建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警方狙击手正在部署，十五分钟内到位。建议保持静默，不要激怒对方。”
陈御风没动。他盯着窗外那个凝固的身影，思维接入系统，尝试扫描对方携带设备的电磁特征。系统反馈：【检测到加密信标，信号周期性发射，间隔十二秒一次。来源指向城市东南方向某商用数据中心。】
那是沈明远名下一家空壳公司的服务器托管点。
“他在传输状态。”陈御风低声说，“每十二秒汇报一次我们的反应节奏。”
“那就改节奏。”沈昭华迅速操作电脑，向医院安保系统注入一段虚假日志——显示病房已启动自动反击程序，激光防御阵列正在充能。
系统模拟出一组高频能量波动信号，通过墙体传导至外部。十秒后，监控显示黑影身体一僵，缓缓后退半步，似乎在接收新指令。
“有效。”周子豪轻声说。
陈御风却没有放松。他知道，这种伪装只能拖延时间。真正的威胁不是这个人，而是背后那个随时可以下达清除命令的人。
他重新握紧钢笔，站在窗前，与外面的黑影隔着玻璃对峙。病房内，监测仪滴答作响，周子豪的呼吸逐渐平稳，沈昭华的手始终悬在紧急防护键上方，张建军的脚步在门外来回移动。
全息投影忽然闪烁了一下，第二辆车的倒计时归零。画面中，恒温箱爆出一团白光，随即信号中断。
数据销毁完成。
但陈御风没有移开视线。他知道，只要周子豪还活着，那些被刻进记忆里的分子结构、应力模型、合金配比，就不会真正消失。
窗外，黑影开始缓慢撤离，沿着排水管向下退去。动作谨慎，但仍留下一处微小破绽——他在拐角处停顿了0.8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御风记下了这个时间点。
他转身走到床边，俯身靠近周子豪耳边，极轻地说了一个词：“第七分区。”
周子豪闭上眼，手指微微蜷缩，像是握住了某个看不见的答案。
沈昭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黑影彻底消失在楼体阴影中。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贴回掌心，屏幕仍停留在录音界面。
走廊尽头，张建军通过对讲机确认整层封锁完毕。两名安保队员守住楼梯口，另一人检查通风管道井盖是否锁死。
陈御风站在病房中央，钢笔垂在身侧，笔尖沾着一点从终端带出的金属碎屑。他的目光落在墙上尚未消散的全息残影上——那是第二辆车最后传回的画面，一片灼白之中，隐约可见某个数据模块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却仍未完全熔解。
他抬起手，用笔尖轻轻点了点那团影像。
笔尖与光影接触的刹那，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未登记信号回传，来源未知，是否追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