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管道的压力读数仍在跳动,数值波动呈现周期性尖峰,与三小时前无人机群攻击时的电磁特征高度吻合。陈御风手指在主控台边缘轻敲,笔帽未拧开,却已将签字笔夹入指缝。他没有抬头,声音直接穿透实验室低频嗡鸣:“周子豪,隔离沙箱加载完成。”
“已完成。”周子豪摘下手套,镜片边缘凝着一层薄汗雾,“‘石墨烯抗辐射层技术’导入无异常,未触发任何预设陷阱协议。”
陈御风点头,思维接入飞行王朝系统。签到权限稳定,进化协议状态为“待激活”。他调出本地沙箱监控界面,将新材料参数包解封,注入备用服务器核心模块外层防护层。屏幕随即弹出实时对比窗口:左侧为原版抗辐射芯片运行曲线,右侧为新结构模拟屏蔽效率。
“启动双模检测。”他说。
周子豪按下确认键。两组数据流同步展开,原始芯片在五秒内出现三次微电压扰动,而新型结构表面电荷分布均匀,干扰信号被逐层衰减。第三十七秒,外部辐射强度提升至4.8戈瑞,原芯片内部逻辑门开始误触发,新结构仍维持零误差传输。
“有效。”陈御风终于抬眼,“准备实物嵌入。”
操作间内,技术人员取出封装好的抗辐射芯片原型,置于真空操作台。周子豪亲自操控纳米沉积设备,将石墨烯复合层以原子级精度覆盖于芯片顶层。过程持续十二分钟,完成后,芯片整体厚度仅增加0.3微米,表面泛出金属蓝灰光泽。
“送电镜室。”陈御风下令。
样本转移期间,主控台警报再次响起。监测显示,外部电磁波频率发生偏移,新增一段极窄带脉冲,中心频率锁定在12.7Ghz——正是抗辐射芯片控制总线的工作频段。
“他们在试探新防护层的响应机制。”周子豪迅速调取信号谱图,“不是随机干扰,是定向探测。”
“放它进来。”陈御风关闭主动防御模块,“让系统记录每一组入侵尝试。”
电镜室内,高倍扫描启动。初始图像显示芯片表层结构完整,无物理刻痕或隐藏电路。但当分辨率提升至0.5纳米时,操作员突然停手。
“陈工,你得看看这个。”
陈御风快步进入。屏幕中央,芯片最外层石墨烯阵列中,一组纳米级沟槽构成清晰轮廓——一枚微型巡航导弹,机头锐利,尾翼呈倒V形展开,底部印有细密编码纹路。
周子豪立即调取数据库,输入图案矢量坐标。三分钟后,比对结果弹出:该尾翼造型与赵天翔曾穿着的深灰色西装左襟刺绣图案匹配度达99.8%。后者影像资料来自三个月前航校技术交流会的安保存档。
“是他留下的标记。”周子豪声音压低,“不是制造缺陷,是刻意烙印。”
陈御风盯着图像,指尖划过屏幕边缘。他没有下令抹除,反而指令保存原始结构。“保留特征。”他说,“这是他的签名,也是他的破绽。”
此时,沈昭华推开实验室侧门。她未换装,香槟色西装在冷光下泛着哑光质感,右手握着一个密封档案袋。她径直走向陈御风,递出一张打印纸——正是电镜图像的高清输出件。
“我已经安排人把原件送去审讯室。”她说。
陈御风点头。沈昭华转身离开,步伐稳定,未再言语。
审讯室内,赵天翔坐在铁桌后,双手交叠置于桌面,嘴角微扬。门锁开启声未让他抬头。沈昭华步入,脚步未停,走到桌前,将图纸“啪”地甩在对方面前。
“你连干扰芯片都要打上个人标记。”她直视其双眼,“是怕死后没人记得你是谁?”
赵天翔目光扫过图纸,瞳孔微缩,但面部肌肉未动。他缓缓抬起左手,习惯性转动手中并不存在的钢笔,动作流畅如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
“不需要你知道。”沈昭华抽出另一份文件,“但我们知道,这枚芯片底层固件残留一段加密脉冲序列,源头指向北海道以北某废弃雷达站。它现在处于休眠状态,但具备远程唤醒能力。”
赵天翔指尖一顿。
“你植入的不仅是图案。”她逼近一步,“是你自己的逻辑。你以为我们在追踪技术漏洞,其实我们追踪的是人的痕迹。”
她转身离去,门关上前最后一句落下:“你太相信自己的设计了。可你忘了,真正致命的,从来不是代码。”
实验室同步接收到审讯录音片段。陈御风听完,立即调出芯片底层协议分析界面。周子豪已在追踪那段加密序列,逆向解析其唤醒条件。
“不是单纯的数据包。”周子豪说,“它像一段生物神经突触模型,需要特定频率的外部刺激才能激活。”
“那就给它刺激。”陈御风输入指令,“模拟雷达站发射信号特征,反向注入一次测试脉冲。”
程序运行七秒后,芯片内部电压出现短暂跃升,随后恢复平稳。但就在回落瞬间,系统捕捉到一次微弱回传信号——持续时间不足0.003秒,目标地址为新加坡某离岸数据中心。
“他在用芯片做信标。”周子豪低声说,“每次被探测,都会反馈一次位置信息。”
“不。”陈御风摇头,“不只是位置。是在确认我们是否发现了他留下的标记。”
他调出电镜图像全帧,放大至导弹尾部编码纹路。经过图像增强处理,一串极细微的二进制码浮现出来,共24位。输入解码程序后,结果显示为一组经纬度坐标,定位点位于成都西南郊区一处废弃航空材料仓库。
“这不是信标。”陈御风说,“是邀请函。”
周子豪正要说话,主控台突然弹出新警报:备用服务器温度异常上升,散热风扇转速已达极限,但核心模块表面温度仍在攀升。
“不是过载。”周子豪检查日志,“是内部热源自激。新芯片在接收到测试脉冲后,启动了某种被动响应机制。”
陈御风立即切断供电,手动开启物理隔离闸。然而断电瞬间,芯片边缘闪过一道幽蓝微光,持续不到一毫秒。
“它在断电状态下仍完成了最后一次信号释放。”周子豪调出最后一条日志记录,“目标地址变更,现在指向……苏黎世地下保险库。”
陈御风沉默片刻,重新接入飞行王朝系统。签到界面依旧稳定,但系统提示栏新增一行小字:【检测到非授权能量反馈,建议终止当前协议运行】。
他没有回应系统警告,而是将电镜图像、信号溯源路径、坐标变更记录三项数据打包,加密上传至沈氏集团最高权限云库。同时,本地副本自动写入一块独立存储芯片,插入主控台下方隐蔽插槽。
“从现在起,所有关于该芯片的操作必须脱网进行。”他说,“任何人不得单独接触样本。”
周子豪取下眼镜,用袖口擦拭镜片,再戴上时,动作比以往更稳。他将“心理战证物Z-426”与新型芯片样本并列放入防磁柜,锁闭后输入双重密码。
陈御风站在主控台前,手指轻敲签字笔,屏幕上的芯片三维模型缓慢旋转,导弹图案在不同角度下时隐时现。信号溯源进度条停在98.7%,剩余部分始终无法加载。
沈昭华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次声波阵列调试完毕,随时可以压制境外信号节点。”
陈御风按下通话键:“等一等。”
他盯着模型尾部那枚微型导弹,忽然发现其底部编码纹路在最新渲染中出现了轻微偏移。他放大该区域,调取前后三帧图像对比,确认纹路发生了不可逆的形变。
这不是程序错误。
是芯片在自我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