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塔北侧天线的信号指示灯由红转绿，周子豪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随即敲下回车。数据流开始外泄，伪装成气象监测频段的载波穿透云层，向三个境外中继站扩散。陈御风站在主控台前，目光锁定全球电子地图上的三十七个光点，每一个都代表一个敌方秘密实验室。
“频率稳定，量子算法已生效。”他低声说，右手轻抚系统界面边缘。飞行贡献值在昨日机场签到后升至满格，解锁的“量子频段稳定算法”此刻正抵消电离层扰动，确保信号不被截断或畸变。
周子豪靠在操作椅上，左手撑住额角。眼镜片蒙着一层薄雾，指尖微微发抖。他刚注射完第二剂解毒剂，神经毒素虽被压制，但反应速度仍受影响。屏幕上，三层伪装逻辑正在逐级加载：第一层是真实测试日志的镜像副本，包含发动机推力曲线、燃烧室压力波动等常规参数；第二层嵌入了看似优化实则致命的材料熔点修正模型——当合金在高空低温环境下承受极限载荷时，晶格将发生隐性断裂；第三层则是静默态微型脉冲程序，一旦数据包完成解密，便会自动激活。
“嵌入完成。”周子豪声音沙哑，“脉冲延迟设定为七十二小时，足够他们把错误参数写进仿真系统。”
陈御风点头，没有回头。他的思维与系统连接，调出“蜂巢感知”模块。纳米级定位器随假图纸已被王铮带走，此刻正穿越边境，进入第一个接收节点。光点逐一亮起，绿色标识变为黄色，表示数据开始传输。
沈昭华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印度洋方向信号源已捕获，对方使用的是军情六处第三代跳频协议，但载波极化方式暴露了终端型号——F7型便携式解码机，老型号，屏蔽能力有限。”
“正好。”陈御风输入指令，“让脉冲程序优先攻击F7的电源管理芯片。”
“你确定要现在启动？”周子豪抬头，“如果提前触发，他们可能察觉异常。”
“不。”陈御风盯着地图，“我们要让他们深信不疑地看完全部内容。等他们以为掌握了核心参数，再让一切崩塌。”
话音落下，北侧天线突然闪烁红光。监控显示大气扰动增强，载波强度下降百分之三十四。若持续恶化，信号将在十八分钟内中断。
陈御风立即切换通道，接入系统权限，启动“量子频段稳定算法”的应急补偿模式。一串无形代码注入中继链路，瞬间重构信号路径，绕开干扰区。指示灯恢复绿色，数据流重新稳定。
“解决了。”他说，语气平静。
周子豪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戳，低声道：“他们已经开始解密第一个节点的数据……进度百分之五。”
陈御风没有回应。他取出夹克内袋中的应急解药，轻轻放在控制台边缘。那支透明注射剂还剩三分之一，瓶身凝结着细小水珠。他知道，真正的对抗才刚开始。
两小时后，三十七个光点全部转为黄色。最后一个位于北欧隐蔽基地的节点，耗时最长，因其使用双层法拉第笼屏蔽。但伪装日志中的“设备自检序列”成功骗过防火墙，允许数据包进入内网。
“全部接收。”周子豪确认，“解密进度平均达到百分之六十一。”
陈御风按下遥控器上的灰色按钮。系统提示弹出：“确认启动‘蜂巢脉冲’？倒计时十秒。”
他没有犹豫。
“十、九、八……”
沈昭华的声音再次切入：“注意，我刚刚截获一段加密通话，内容提及‘龙腾参数验证已完成，准备提交评审’。”
“七、六……”
“他们在庆祝。”周子豪苦笑，“以为拿到了真东西。”
“五、四……”
陈御风盯着地图，手指悬停在确认键上方。
“三、二……”
“等等！”周子豪突然抬手，“东南亚节点有异常反馈——他们的服务器正在主动上传数据！不是往外传，是往某个中心节点汇拢！”
陈御风眼神一凝。他立刻调取该节点的网络拓扑图，发现所有分支实验室的数据流正逆向聚合，目标指向一处未标注的坐标。
“他们要集中验证。”他迅速判断，“必须打断这个过程。”
“可脉冲程序只能单向释放，无法中途更改目标顺序。”
“不用改。”陈御风冷笑，“让他们聚在一起更好。”
他按下确认键。
“一。”
嗡——
全球三十七处实验室同时失电。精密仪器屏幕瞬间熄灭，冷却系统停摆，超导磁体因失温开始崩溃。东南亚那处汇聚所有数据的中心节点，正处在高压运算状态，电路板在毫秒级电流冲击下炸裂，火光从通风口喷出。
卫星图像同步接入主控屏。某国边境的秘密基地热成像画面显示，原本应高强度运转的研发中心毫无热量反应。建筑外墙出现裂痕，屋顶坍塌一角，残留物散落一地。
周子豪放大影像。废墟中，一台老旧的风洞模拟终端半埋于瓦砾，型号铭牌清晰可见：dF-86b，十年前淘汰的实验设备。另一侧，几块残破的控制面板上印着“初级气动分析系统”字样。
“全是假的。”周子豪喃喃，“他们用旧设备搭了个壳，专门等我们来追。”
陈御风注视着屏幕，声音低沉：“他们不怕我们找到真基地，怕的是我们看穿他们的谎言。”
沈昭华在频道中说道：“我已经联系军方技术组，确认该基地从未接入国家电网，也无任何高频通信记录。纯粹是个诱饵。”
“目的有两个。”陈御风分析，“一是消耗我们的追踪资源，二是制造‘华夏已掌握核心技术’的假象，误导国际资本对国产航空项目的评估。”
周子豪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雾气散去后，他翻开笔记本，边缘画满了被击落的鹰隼涂鸦，每一笔都带着刻痕般的力度。
“他们输了。”他说，“不只是技术，是整个认知体系被我们反向操控。”
陈御风没有接话。他调出系统界面，查看飞行贡献值。上次签到地点是战机遗址，奖励为“分布式电源管理系统原型”。如今贡献值再次接近阈值，提示将在二十四小时内自动激活新签到任务。
就在此时，主控屏左下角弹出一条警报：北方测试场周边空域出现未经授权的无人机群，飞行轨迹呈环形扫描模式，疑似搭载高精度信号嗅探装置。
沈昭华的声音立刻响起：“那是叶婉晴惯用的侦察手段，她动手了。”
“不是侦察。”陈御风眯眼分析轨迹，“是定位。她在找数据泄露的源头。”
“你要拦截吗？”
“不用。”他嘴角微扬，“让她找到。”
周子豪猛地抬头：“你打算让她们顺着信号链反查到我们？这太危险！”
“我让她们查。”陈御风手指轻敲桌面，“但查到的，是早就准备好的废弃服务器集群。”
他调出地下冷却库的布局图，其中一组标红的机柜正发出微弱运行信号。“那里存放着三个月前淘汰的测试主机，我昨晚已将其重新联网，并植入虚假访问日志。只要她们破解，就会看到‘龙腾计划’的‘原始研发环境’。”
“然后呢？”
“然后。”陈御风站起身，走到监控屏前，“等她们把假服务器当成核心枢纽，再引爆预设的物理销毁程序。”
周子豪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根本没想守住秘密。你从一开始就想让她们看见——看见一个我们愿意让她们看见的真相。”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拿起那支未用完的应急解药，轻轻旋紧瓶盖，放回内袋。
主控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风扇的低鸣和屏幕刷新的轻微光闪。全球地图上，三十七个敌方光点尽数熄灭，如同被抹去的星辰。
沈昭华仍在赶往北方测试场的路上，加密频道保持开启。她的飞机尚未降落，但声音已穿透千里：“下一步，资本市场会有所反应。我已准备好应对方案。”
“等你落地再说。”陈御风说。
他转身看向操作台，周子豪正将最后一段虚假日志上传至废弃服务器。笔记本摊开在桌角，最新一页写着：“当敌人以为自己在窃取未来时，其实只是在复刻我们的过去。”
陈御风伸手关闭主控屏。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极轻的滴响——那是脉冲程序完成最终自毁的确认信号。
他的手指停留在电源键上，未曾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