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一个。”
哈尔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如同毒蛇吐信，冰凉的呼吸拂过她汗湿的鬓角，“苏菲……还是这个稻草人？”
刀锋随着他的话语微微下压，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颈侧滑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池小橙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
苏菲的计划！毁掉共鸣仪！那是她摆脱心跳监控、或许能抓住一丝喘息机会的关键！可稻草人王子……这个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只为给她递来一线希望的“南瓜头”……
“我……”她的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声音破碎不堪。
哈尔的绿眸近在咫尺，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她惨白扭曲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愉悦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冰冷审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壁炉的方向，卡西法那团深红色的火焰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火焰中心紧闭的眼睛似乎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一丝混杂着痛苦与警示的猩红光芒，如同濒死者的最后挣扎，艰难地穿透了哈尔掌心的蓝焰光芒，短暂地映亮了池小橙的眼底！
“……契约……疼痛……爱意……”
一个破碎的、如同两块朽木摩擦的嘶哑声音，直接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是卡西法！它在用最后的力量提醒她契约的真相！
池小橙的心脏猛地一沉！疼痛随“爱意”加深而减轻……这扭曲的契约！哈尔要的根本不是她的忠诚，而是她扭曲的“爱”！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享受着将她逼入绝境、再欣赏她为了求生而不得不“爱”上他的过程！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需要一个筹码！一个足够沉重、足够惨烈、足以让哈尔这个掌控一切的“收藏家”暂时放下屠刀的筹码！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底疯狂滋生！
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恐惧被一种近乎癫狂的、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她不再看角落的稻草人，也不再看颈侧的刀锋，目光死死锁住哈尔那双深不见底的绿眸！
“哈尔……”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你不信我？”
哈尔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信？”他低语，刀锋依旧稳稳地贴着她的命脉，“我的藏品……需要‘信’吗？只需要……属于我。”
“那就让我……”池小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彻底属于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推颈侧的刀锋，而是狠狠咬向自己的食指指腹！
“呃！”尖锐的刺痛传来！牙齿刺破皮肤，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在口腔中弥漫！
哈尔的绿眸骤然一凝！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亢奋的暗芒！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自毁艺术品。
池小橙忍着剧痛，用染血的指尖，颤抖着、却无比用力地在自己锁骨下方、那幽蓝闪烁的契约纹路旁边，狠狠划下！
皮肉被撕裂！鲜血顺着白皙的皮肤蜿蜒而下，如同一条猩红的小蛇！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指尖蘸着滚烫的鲜血，在伤口上方凌空划动！古老的、带着不祥气息的符文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在空气中凝结成形，散发着幽暗的红光！
“以骨为契！以血为誓！”她的声音因剧痛而颤抖，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若我池小橙……背叛哈尔·金！”
她猛地停顿，抬起血淋淋的手指，指向自己心口！
“——每根骨头！皆碎裂！”
嗡——！！！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空气中凝结的血色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如同活物般猛地收缩，狠狠烙印进她锁骨下方刚刚划开的伤口之中！
“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池小橙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弓起！她清晰地感觉到，契约纹路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咔嚓”声！
仿佛她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契约纹路幽蓝的光芒疯狂闪烁，与血色符文的红光激烈对冲，带来一阵阵撕裂灵魂般的灼痛！
她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预期的冰冷地面并未到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下坠的腰肢。
哈尔不知何时已收回了抵在她颈侧的刀锋。
他微微俯身，银白的发丝垂落，扫过她因剧痛而冷汗淋漓的额头。
那双深邃的绿眸近距离地凝视着她锁骨下方那个血肉模糊、幽蓝与血红交织的烙印，眼底翻涌着一种近乎痴迷的、餍足的光芒。
“真美……”他低语，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滚烫的、渗着血珠的伤口边缘，带来一阵触电般的战栗，“……我的艺术品。”
他微微停顿，目光从伤口缓缓上移，落在她因剧痛而失神涣散的瞳孔上。
然后，他低下头。
冰凉的、带着清冽松木冷香的唇瓣，毫无预兆地、轻柔地印在了她锁骨下方那个自毁的烙印之上！
池小橙浑身剧震！如同被电流击中！烙印处传来的尖锐刺痛与那冰凉柔软的触感形成一种诡异而恐怖的对比！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瓣的微凉，甚至能感觉到他舌尖极其轻微地、如同品尝珍馐般舔舐过伤口边缘渗出的血珠！
“我怎舍得……”哈尔的声音贴着她的皮肤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毛骨悚然，“……碎掉……这么完美的艺术品？”
他抬起头，唇瓣染上了一抹妖异的鲜红。
绿眸深处翻涌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占有欲和满足感，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亲吻圣物。
“你的骨头……”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烙印的轮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只能由我……一根、一根……慢慢折断。”
壁炉里，卡西法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瞬，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呜咽般的“噼啪”声，随即又迅速萎靡下去，缩成更小的一团暗红。
金丝笼中，幽蓝雀鸟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
角落的稻草人王子，那只仅剩的纽扣眼睛，死死地盯着池小橙锁骨上那枚新鲜的血肉烙印，仿佛凝固成了永恒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