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核心的灵气波动渐趋平缓时，苏寒耳中还回响着虚影书灵消散前的尖啸。
他仰头望着穹顶那道半透明光幕，骨缝间渗出的宝光映得眼底发亮——光幕中央的金色倒计时已跳到\"48:58:23\"，而下方突然展开的新界面让他瞳孔微缩。
\"当前最高票数功法——《万象归元策》，变异进度：27%。\"
字迹流转如活物，每一笔都泛着读者意识的微光。
苏寒喉结滚动，右手无意识抚上眉心那道淡金色纹路——荒古天命纹正随着心跳轻颤，像在确认什么。
他想起三日前系统提示里\"票选融合\"的任务，想起那些在沧澜宗外门传得沸沸扬扬的赌局，原来最终导向的是这里。
\"你确定要选它？\"
姬九黎的声音从身侧飘来，带着星子冷却后的清冽。
御星辰剑悬浮在她指尖，剑柄上的九窍纹路微微发亮，映得她眼尾的红痣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苏寒转头时，正看见她另一只手按在锁骨处——那里的共生枷锁印记泛着淡紫，是她情绪波动的标志。
\"这门功法涉及多重意识叠加。\"她指尖轻叩剑身，星芒在两人之间织成细网，\"我查过太初圣庭的古籍，当年有位道君强行修炼，最后被自己分裂出的十二重人格撕碎了识海。\"
苏寒忽然笑了。
他抬起左手，破劫剑胚在掌心嗡鸣，剑身映出他眼底跃动的光：\"九黎，你见过活体图书馆的意识海吗？\"他屈指敲了敲自己的头骨，那里《太初圣典》的银纹正随着呼吸明灭，\"三百二十七本功法残页在我骨头上刻了三年，每块骨头上的纹路都能当阵眼用。\"他向前半步，两人之间的星网被体温融出个缺口，\"再说......\"他声音放轻，\"这不是选择题。\"
穹顶的光幕突然泛起涟漪。
\"放肆！\"
金属碰撞声像炸雷般劈开静谧。
苏寒和姬九黎同时转头，便见七道金甲身影破门而入。
为首老者白发如银，额间\"守道\"二字的朱砂印被灵气烘得发红，腰间挂着的\"太初圣庭监察使\"玉牌正泛着刺目的金光——正是三天前在宗门外痛斥\"变异功法是邪道\"的顽固长老。
\"妄图篡改上古经典，简直是亵渎祖训！\"老者抬手拍出一道青纹阵图，封灵印的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苏寒只觉体内《九转玄灵经》的腓骨纹路一凉，那些本在骨骼间流转的功法残页竟被阵图牵引着，要从毛孔里钻出去。
\"九黎！\"他低喝一声。
姬九黎指尖星芒暴涨，御星辰剑化作七道流光，在两人身周布下星锁屏障。
但那封灵阵图显然早有准备，青纹如蛇般钻过星隙，缠上苏寒的手腕。
\"你以为靠太初圣庭的星术就能挡我？\"老者冷笑，\"这是我守道一脉传了八百年的'固典印'，专门镇压......\"
\"镇压不住的。\"
苏寒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
他低头望着手腕上的青纹，骨节发出细碎的爆响——《御水诀》的冰珠在腓骨纹路里凝结，《火炎决》的赤芒在胸骨处翻涌，两种截然不同的灵气竟顺着骨骼纹路，在他掌心汇作一团紫金色的火焰。
\"噬兵组合技·万典熔炉。\"
他轻声念出剑胚曾提示过的招式名。
下一刻，那团火焰裹住封灵阵图的青纹，滋滋声响中，青纹竟被熔成了点点光屑，反过来没入他的骨骼。
苏寒能清晰感觉到，《御水诀》的冰珠多了火属性的棱角，《火炎决》的赤芒里浮起水纹的流转——这哪是镇压？
分明是在给他的\"活体图书馆\"送养料。
\"这不是篡改。\"他抬眼望向老者，目光如剑，\"是进化。\"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紫金色火屑破空而去，精准点在老者脚边的地面。
轰的一声，老者身后的两名金甲修士被气浪掀飞，撞在知识核心的玉墙上又滑落在地，甲胄上裂出蛛网般的细纹。
\"你......你敢伤我守道一脉！\"老者踉跄两步，手指几乎戳到苏寒鼻尖，却见苏寒身后的姬九黎正垂眸抚剑，御星辰剑的星芒在她身周织成致命的网。
他喉头动了动，终究没敢再往前。
就在这时，穹顶的光幕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
\"变异进度：49%。\"
苏寒猛地抬头。
原本淡青色的《万象归元策》符文从光幕中倾泻而下，像一群银鱼般钻入他眉心。
识海深处传来闷响，他眼前闪过片段式的画面——雪山之巅的白发修士在悬崖上刻下第一笔，深海龙宫的鲛人用鳞片记载第二式，荒漠古城的沙暴中，一位红衣女子将最后一页功法塞进婴儿的襁褓......
\"这是......功法的传承记忆？\"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按住太阳穴。
那些画面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闻到雪山的冷冽、海水的咸腥、沙暴里的铁锈味。
\"小心！\"姬九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苏寒这才惊觉自己的瞳孔正在泛白，骨骼上的功法纹路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焚骨经》的赤芒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深吸一口气，荒古天命纹在眉心亮起，强行将那些记忆碎片按回识海深处。
当他再睁眼时，正看见角落阴影里站着个穿墨绿道袍的人。
那人目光深邃如井，正望着光幕上的进度条轻笑——是之前在宗内巡视的变异使者。
见苏寒望来，他微微颔首，指尖在身侧划出一道只有两人能看见的印记：\"不错，比预计的快了半柱香。\"
苏寒还没来得及回应，识海突然一阵刺痛。
他捂住额头，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
知识核心的玉墙、姬九黎担忧的眉眼、顽固长老扭曲的脸......所有画面都像被投入水面的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而在涟漪最深处，他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影子正在浮现——有的握着破劫剑胚冷笑，有的跪在血池边哭泣，有的穿着太初圣庭的法袍，眉间点着和姬九黎一样的红痣......
\"苏寒？\"姬九黎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怎么了？\"
苏寒猛地摇头，那些影子又迅速消散。
他望着掌心还未完全熄灭的紫金色火焰，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49次签到后开启弑神轮盘\"的警告，想起变异使者刚才的印记，想起识海深处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影子......
穹顶的倒计时跳到\"48:55:12\"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般擂在每一块刻满功法的骨骼上。
而在他看不见的识海最深处，那些影子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