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将左翼牵制的任务交给朝鲁门和茂努海之后,退了回来,但没有退回河对岸,而是领着二十六骑转去中路。
此时此刻。
中路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
“这…”
近距离望着那堵尸体墙,李平多少有些道心不稳。
细看之下,那堵尸体墙叠着的尸体。
有的伸出右手,似乎想爬出来,有的瞪大眼睛,似乎死不瞑目,有的手脚还在蠕动,显然没有死透。
雨水浇在上面,由清澈变成红色,哗啦啦汇聚成一条条小溪,慢慢流向不远处的双台子河。
同时散发着刺鼻难闻的血腥味,悄然无息地弥漫整个战场。
哒哒哒…
马蹄踩踏在尸体上,几次踉跄,才斜爬上尸体墙。
当李平看清战场那一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雨幕下,密密麻麻的人影挥砍,数里战线闪烁着刀光剑影,双方士兵像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撞在一起。
老实说,李平知道中路难啃,但没想到这么难啃,他用三大营来开路,就是为了消耗清军兵力,让嫡系两大营保存体力,在最后一刻发挥出作用。
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下去看看!”
李平左右看了一眼,骑马俯冲而下,战马一路疾驰,雨水拍打在他盔甲,噼里啪啦作响。
很快。
他抵达待命的两大营位置,骑马穿梭于阵前之间。
而此刻。
李易在阵前来回在踱步,眼睛不时看一眼前方战场,内心焦急万分,因为三大营死伤已经过半。
如此大的伤亡,换作一般军队早就分崩离析,溃败而逃。
“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李易对局势有了判断,他清楚,封常德和赵路川之所以能苦苦支撑,是因为利用了收编汉人对清军的仇恨。
他回头看了一眼严阵以待的两大营,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自己能拿下龙纛吗?
清军不要命的反扑,这样打下去,自己很有可能步封常德的后尘,如果将两大营拼光了,自己怎么向二哥交代。
“易哥!”
这时,李越明挎着刀,踩着血水,大踏步走过来,脸上同样凝重无比:“常德和路川怕是坚持不住了。”
李易被声音拉回思绪,看着迎面走来的李越明,眉头轻轻一挑,问道:“越明,你为什么没有去中军?”
“平哥让我检查后勤。”李越明说道。
李易点了点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怕清军骑兵绕后破坏后勤,派了李越明过去临时坐镇。
就在这时。
李平骑马来到了两人面前,跳下马,沉声问道:“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两人异口同声应声,但却是感到十分诧异。
“二哥,你,你怎么来这里?”李易疑惑不解,不明白二哥为什么要脱离中军,这明显是兵家大忌。
李平将事情讲了一遍,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李越明说道:“难怪刚才清军反扑要弱一点,原来是抽走了部分兵力。”
“二哥,辫子好像……”李易欲言又止。
李平看向他,淡淡一笑:“是不是想说,皇太极识破我们的目的?”
李易重重点头:“我担心…”
“不需要担心。”李平抬手打断:“我们要的就是正面击溃清军,让清军从内心胆寒我们。”
李易和李越明吞了一口唾沫。
这似乎很疯狂!
“怕了?”李平笑了笑,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耐心解释:“只有这样,后续我们的北上才会畅通无阻。”
李易和李越明同时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害怕,只是单单感到震惊而已,毕竟正面击溃敌人,确实能摧毁敌人士气。
“该我们上了。”
李平回头看了一眼,雨幕下,一个清军固山已经打穿封常德的右翼,不少人开始狼狈后撤,虽然依旧拼死抵抗,但战斗力方面明显弱于清军。
注意到这一幕的李易和李越明,同时深深皱起眉头,神情凝重。
“二哥,那是辫子精锐。”李易说道。
李平眼睛一眯:“吃下它。”
说着,他翻身上马,勒住缰绳,俯视着两人,沉声道:“越明,带一千人跟我过去,吃下这伙清军。”
“是!”
李越明领命跑开。
李平又向李易:“注意局势,封常德和赵路川一旦溃败,你立刻顶上去,如果有人仓皇逃窜,杀无赦。”
李易重重点头:“明白!”
吩咐完毕,李平将大旗猛地插入地下,虽然雨水打湿旗帜,但独特的造型依旧像一根定海神针立在那里。
“出发!”
随着李平军令下达,二十六骑纷纷一夹马腹,他们路过李易身旁,一个个朝李易点头示意,或者挑眉说几句。
“易哥,别丢份!”
“对,别丢份,回去请你喝酒,放心,保证不薅你羊毛,这次我请客。”
“哈哈哈!”
“别死了,李长青那小子都骗到媳妇,你别他娘的媳妇还没娶,就嗝屁了,兄弟伙们可不想吃席。”
听到这些话,李易笑骂道:“他娘的,你们这些龟儿子,诅咒谁了,就算你们死光了,也轮不到老子。”
二十六人哈哈大笑,纷纷对着李易吹起口号,所有人都清楚,此去九死一生,说不定下一刻就倒在血泊之中。
这样打趣一番。
也算是最后的遗言。
李平回头看着这一幕,心中也不由苦楚起来。
想当初自己装神弄鬼,团结屯子里的人时,族叔那一句:给团山屯留点种。
如今,从团山屯跟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族兄族弟们,死伤尽一半,这一次北掠下来,怕是又得死一成。
自己是团山屯的罪人啊!
这一刻,李平明白西楚霸王为何不肯过江东,选择乌江自刎,换作自己,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实在是负罪感太重了。
想什么了!
李平一甩脑袋。
他娘的!
要是没有自己团山屯得死绝,是自己拯救了他们。
没错!
自己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李平自我pUA完成,心情瞬间又恢复如初,手中狼牙棒一挥舞,咧嘴一笑。
“皇太极,老子今天必要你狗头。”
(ps:书评书评,感谢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