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燃推开家门的时候，路灯刚好亮起来。他顺手把斜挎包甩到沙发上，棒棒糖还叼在嘴里，甜味淡了，嚼着有点费牙。
刚拍完那场戏，整个人像被抽了一层皮，走路都轻飘飘的。但他没歇着，脑子里还在转——秦叔明天一早的航班，得把东西准备好。
客厅茶几上摊着个半开的行李箱，秦叔正蹲在地上塞工具包，眉头皱成一团。“这破玩意儿真要带？占地方。”他拎起一个巴掌大的全息投影仪，语气像是在嫌弃一块过期面包。
“不带它，您拿什么展示动态纹路？”陈星燃走过去，弯腰把投影仪轻轻放回箱子里，顺手压平了旁边卷边的设计图，“现在人家看展，不光看实物，还得看‘故事’。”
“讲故事？”秦叔哼了一声，“我一把年纪，还能讲睡前童话？”
“您不用讲，它自己会动。”陈星燃指了指设备，“到时候一点，木雕从原木开始生长，纹理一圈圈展开，观众就跟看纪录片似的。比您站那儿干说强多了。”
秦叔撇嘴，但没再反对。
陈星燃直起身，目光扫过桌角那个银色金属盒——翻译器。他昨天特意让周小胖从黑市淘来的迷你款，支持十二国语言实时互译，还能离线使用。秦叔死活不肯带，说“手艺人的交流靠眼神和手势”。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假装整理背包，手指一勾，就把翻译器滑进了秦叔行李箱夹层。贴在内袋的二维码也顺势对准拉链缝藏好，只要打开包装就能扫码激活同步语音。
“哎，你干嘛呢？”秦叔抬头。
“找糖吃。”陈星燃从兜里摸出一根草莓味的，拆开塞嘴里，“刚才拍戏太投入，血糖低了。”
秦叔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吃糖，回头牙全烂掉。”
“烂了也值。”他笑了笑，“至少演哭戏不用滴眼药水。”
两人正说着，手机响了。夏洛璃发来消息：【到了吗？别让他忘带护照。】
陈星燃回了个“oK”手势，又补了一句：【带了，连你藏在U盘里的设计备份都塞他贴身口袋了。】
对面秒回一个河豚表情包，头顶喷火。
他笑出声，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第二天傍晚，陈星燃窝在沙发上看剧本，工装裤兜里的笔时不时磕一下腿。手机忽然震动，来电显示是秦叔。
接通后画面晃了几下才稳住——背景是一片古典长廊，穹顶高得看不见尽头，墙上挂着巨幅油画，灯光打在金色浮雕上泛着暖光。
“卢浮宫分馆。”秦叔的声音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得意，“刚布展完，他们说我的数字木艺是‘东方机械美学的觉醒’。”
陈星燃挑眉：“谁说的？”
“一群金发碧眼的家伙，围着看了半小时，叽里呱啦说一堆。”秦叔咧嘴一笑，“多亏你塞的那个小盒子，我现在知道他们在夸我了。”
镜头一转，翻译器正夹在他衬衫领口，像个微型对讲机。屏幕滚动着中文字幕：【这件作品将传统榫卯与动态光影结合，极具哲学意味。】
陈星燃差点笑出声。
还没说话，旁边伸过一只手，抢走了手机。
夏洛璃出现在画面里，眼睛盯着屏幕，语气严肃：“有人提合作了吗？合同呢？”
秦叔嘿嘿一笑：“有是有，一位设计师想联合开发系列，说要签三年约。”
“等等！”夏洛璃声音立马拔高，“谁？哪家公司？有没有看过我们的专利声明？”
“别紧张。”秦叔摆手，“人家就是问问，我又没答应。再说……”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包里不是有你那份加密设计芯片吗？没你点头，我连草图都不会掏出来。”
夏洛璃这才松了口气，瞪了陈星燃一眼：“都是你惯的，非说他能搞定。”
“我可没说。”陈星燃耸肩，“我说的是‘秦叔嘴硬，但心比谁都软’。”
“少贫。”她掐断视频前最后看了眼展厅，“记得每天发进度，不准偷懒。”
电话挂了，屋里安静下来。
陈星燃没动，重新点开系统界面，心念一动切换至未来直播模式。画面跳转——三天后的巴黎展会现场，秦叔站在中央展台，周围围满记者，闪光灯不断。一名女主持人举着话筒提问，字幕自动浮现：【请问这项技术是否会授权给欧洲品牌？】
秦叔笑着摇头，用生涩但清晰的法语回答：“这是华国匠人的智慧，不会交给别人复制。”
直播片段结束，系统提示音响起：【灵感值+300，来源：《海外国潮突围纪实》】
他咬了口新拆的柠檬糖，酸得眯起眼。
晚上九点，秦叔又打来视频。
这次背景换了，是个开放式艺术空间，墙上投影着流动的山水纹样。他身后站着个高挑女人，金发扎成低马尾，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手里拿着平板电脑。
“这位是艾米丽，法国那边有名的工业设计顾问。”秦叔介绍道，“她说想跟我们做联名系列，主打‘智能古法家具’。”
艾米丽微微一笑，用流利中文说道：“您的作品让我想到森林与时间的关系。如果我们加入感应系统，让家具根据使用者情绪变色，会不会更有生命力？”
镜头外，夏洛璃猛地坐直：“情绪变色？那得接入生物数据采集模块，隐私风险谁担？”
陈星燃轻轻碰了下她手臂：“先听他说。”
秦叔显然也被问住了，挠了挠头：“这个……我还得问问团队。”
“当然。”艾米丽点头，“合作的前提是尊重原创。我可以提供渠道资源，但设计主导权必须在你们手中。”
她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一份初步协议草案，条款清晰，注明“技术所有权归属中方团队”，合作收益三七分，对方占三。
夏洛璃盯着看了足足十秒，才缓缓点头：“可以谈。但所有数据接口必须封闭，不允许第三方调用。”
“没问题。”艾米丽伸出手，“期待合作。”
秦叔握上去，咧嘴笑了。
视频结束后，夏洛璃靠在沙发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还真敢让他自己谈？”陈星燃歪头看她。
“不是有你在后台盯着吗？”她瞥他一眼，“未来直播看了吧？结果怎么样？”
“挺稳。”他老实承认，“后面还有场小型发布会，他们会公布首款概念椅，名字叫‘年轮’。”
“年轮？”她挑眉。
“说是象征成长和记忆。”他顿了顿，“系统打了三百灵感值，看来这事能成。”
夏洛璃没说话，低头翻手机，突然冷笑一声：“星耀残余账号又在带节奏，说我们靠炒作骗补贴。”
“让他们吵。”陈星燃掏出笔，在剧本空白处画了个小图标，“等秦叔那边产品落地，热搜自然就变了。”
她抬眼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他咬碎糖壳，吐出一句，“但我猜得到。”
深夜，陈星燃躺在床上没睡。
他再次调出系统，回放秦叔今天的活动轨迹。画面一帧帧划过，直到定格在一个细节——展厅角落，有个工作人员正在拍摄展品细节，相机型号很老，但角度异常专业。
他放大画面，那人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是个扭曲的星形图案。
星耀的旧标志。
他坐起身，打开加密通讯频道，给周小胖发了条消息：【查一下巴黎这边有没有星耀关联人员入境记录。】
刚按下发送，手机又响了。
是秦叔。
“明天有个私人酒会邀请，主办方说是文化促进协会。”他压低声音，“但我刚刚查了，注册法人名字，跟星耀欧洲分公司有关联。”
陈星燃眼神一沉。
“您打算去吗？”
“我不去。”秦叔冷笑，“但我可以让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