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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临淄城破的第七日,海风裹着咸腥与焦糊的气味,日夜不息地吹打着这座残破的东方巨邑。王翦立在齐王宫最高的望楼之上,目光越过疮痍满目的街巷和依旧冒着缕缕青烟的废墟,投向东方那片无垠的灰蓝——渤海。稷下学宫的典籍正在被严格甄别封存,那尊藏匿了“沛县刘季”木牍的赝鼎被严密看守,如同一头沉默而危险的巨兽,被锁在重重甲士围成的铁笼之中。王翦没有再看它一眼,但掌心指缝间那抹木牍残骸带来的细微刺痒,却如同跗骨之疽,时时提醒着他那六个字背后潜藏的、深不见底的旋涡。

临淄城东,濒海的芝罘码头,混乱尚未平息。秦军刚接手不久,秩序初立。往日桅杆林立、舟楫如云的繁华景象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战火波及的残破栈桥、倾覆沉没的船只残骸,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鱼腥、海腥与血腥混合的怪异味道。被强征的齐地民夫在秦军皮鞭的呵斥下,麻木地清理着港口的狼藉,将烧焦的木头、破碎的渔网以及偶尔浮上海面的肿胀尸体拖拽上岸。几艘勉强修复的小型秦军战船泊在近岸处,船头插着的黑色秦旗在咸湿的海风中猎猎作响,警惕地巡视着这片尚未完全掌控的水域。

王贲站在一处较高的断崖上,皱着眉俯瞰着混乱的码头。他奉父帅之命前来巡视海防,接管齐地舟师残余,并搜检所有可能潜逃的齐国余孽。海风掀起他玄色战袍的下摆,露出内衬冰冷的甲叶。连日搜捕审讯,线索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多少有用的涟漪。“沛县刘季”、“泗水亭”,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地名和人名,像两根无形的毒刺,扎在每一个参与核心事务的秦军将领心头,却无人敢宣之于口。父帅的沉默如同压城的铅云,沉甸甸地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报——!”一名斥候兵急匆匆奔上断崖,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海风的粗粝,“禀将军!东南方向,约五十里海面,发现船队踪迹!船型混杂,大小不一,数量约二十艘,正全速向芝罘港驶来!”

王贲眼神一凛:“旗号?可辨身份?”

“无旗!无号!船只样式混杂,似有齐地商船、渔船,也有……也有几艘形制怪异的快船,不像我大秦制式!”斥候语速极快,“观其航向速度,来意不善,极似……海寇袭扰!”

“海寇?”王贲嘴角扯起一丝冷硬的弧度。临淄新破,百废待兴,海上防御更是薄弱,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传令!码头所有战船,即刻升帆起锚!弓弩手上弦!岸防步卒列阵!管他是真海寇还是假海贼,敢来捋虎须,就让他们喂了这渤海鱼虾!”

尖锐急促的号角声瞬间撕裂了码头嘈杂的背景音。岸边的秦军步卒闻令而动,迅速在栈桥附近结阵,长戈如林,指向前方浑浊的海面。泊在近处的几艘秦军战船也动了起来,水手们呼喝着,奋力摇动长橹,绞盘发出沉重的吱嘎声,粗壮的船帆被风鼓胀。船头船尾的弩兵紧张地转动着巨大的青铜弩机,手臂粗的弩箭闪着寒光,对准了东南方那片越来越清晰的黑点。

那支船队的身影在海平线上迅速放大。正如斥候所言,船型驳杂混乱。几艘破旧的齐地商船笨拙地冲在最前,吃水线很深,像是塞满了人或物;其后紧跟着七八艘狭长低矮的快船,船体涂着斑驳的蓝黑漆色,行船如刀锋破浪,迅捷异常,与笨重的商船形成鲜明对比。船队没有任何旗帜标识,沉默地破开波浪,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凶悍气息,直扑芝罘码头!

“准备接敌!弓弩手——仰角,抛射!”王贲站在一艘较大战船的船楼上,厉声下令。

“嗡——嗡——嗡——!”

秦军战船上,强劲的蹶张弩率先发难!数十支沉重的弩箭挟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来自地狱的飞蝗,划过高高的抛物线,狠狠砸向冲在最前的那几艘“商船”!

噗嗤!噗嗤!噗嗤!

木屑纷飞!弩箭轻易地洞穿了商船单薄的船板,甚至穿透船体,带出大蓬暗红的血雾和凄厉的惨嚎!然而,令人心悸的是,那些中箭的船只并未减速,也未慌乱转向,依旧如同被无形之手操纵的木偶,直挺挺地冲向秦军战船!

“不对!”王贲身边,一名有丰富水战经验的老校尉失声惊呼,“将军!那船……吃水太深了!中箭后反应不对!里面装的不是人,是……是压舱石!是诱饵!”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些跟在“商船”后面的怪异快船骤然加速!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猛地弹射而出!它们速度快得惊人,巧妙地利用中箭商船制造的混乱和视线遮挡,瞬间拉近了距离!

“是火船!”另一名军官骇然变色!

只见那些快船的船头,赫然堆满了干燥的柴草,淋着黑乎乎的猛火油!船头站立的根本不是海寇,而是一个个衣衫褴褛、被绳索死死捆缚在船头的齐人奴隶!他们的眼中只有麻木的绝望。快船上的操舟者点燃了船头的引线,随即翻身跳入海中!

“轰!” “轰!” “轰!”

数条火龙在秦军惊怒的目光中腾空而起!燃烧的柴草和流淌的猛火油瞬间将整艘快船化作巨大的火球,带着被点燃的、发出非人惨嚎的“人肉火把”,如同陨星般狠狠撞向秦军的战船!

“避让!快避让!” “长杆!撑开它!” “跳帮!砍断绳索!”

秦军战船上一片混乱!水手们惊恐地呼喊着,奋力扳动长橹试图转向,甲板上的士兵则抓起长长的钩拒,试图顶开或者推开撞来的火船。但距离太近了!一艘稍小的秦军艨艟躲闪不及,被一艘燃烧的“人火船”拦腰撞中!

“轰隆——!”

剧烈的撞击声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木板撕裂声!火焰瞬间顺着泼洒的猛火油蔓延开去,点燃了帆索、船帆!艨艟上的秦军士兵瞬间陷入火海,惨叫着变成翻滚的火人,下饺子般跳入冰冷的海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红了半片海域!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秦军船队中蔓延。而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瞬间,那几艘涂着蓝黑漆色的怪异快船,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从燃烧的烟雾和混乱的船隙中鬼魅般钻出!它们的目标清晰无比——王贲所在的指挥船楼!

快船船体低矮,行踪飘忽,秦军弓弩手仓促射出的箭矢大多落空。船头,赫然站立着数十名身着紧身水靠、手持钩索、刀剑的精悍身影!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动作矫健似猎豹,脸上涂抹着蓝黑相间的诡异油彩,绝非寻常海寇所能拥有的气质!

“楚人!”王贲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趁火打劫的海寇,而是伪装成海寇、意图袭杀秦军主将的精锐楚军死士!目标直指他王贲!甚至可能是为了搅乱临淄局势,接应城内可能潜藏的项氏余孽!

“保护将军!”亲卫们嘶吼着,用身体在船楼前结成一道人墙,盾牌层层叠叠竖起!

“咻咻咻——!”

楚军死士的强弩率先发难!比秦弩更为轻便,射速更快!密集的弩箭如同毒蜂般攒射而至!叮叮当当射在盾牌上,更有刁钻的箭矢穿过缝隙,瞬间带倒几名亲卫!惨叫声刚起,数条带着铁爪的钩索已经“咄咄咄”地钉入了指挥船的船帮和船舷!

“杀——!”

伴随着低沉凶厉的楚地战吼,那些精悍的楚军死士借着钩索之力,如同猿猴般敏捷地攀援而上!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专为跳帮斩首!

刀光乍起!血光迸溅!

狭小的船楼上瞬间变成了残酷的修罗场!秦军亲卫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怒吼着挥动长戟环首刀迎上。王贲拔剑在手,剑光如匹练,瞬间将一个刚刚跃上船楼的楚军死士刺穿喉咙!热血喷洒在他冰冷的甲叶上,腥气刺鼻。金属撞击的爆鸣、利刃入肉的闷响、垂死的惨嚎,瞬间压过了海风的呼啸和远处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楚军死士的攻击狠辣刁钻,不顾生死,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们人数虽少,却凭借着出其不意和悍不畏死,一时间竟在指挥船楼上占据了一角,死死拖住了王贲身边的护卫力量,更有数名死士状若疯虎,不顾一切地向王贲扑来!

【2】

“保护将军!”一名亲卫什长狂吼着,用身体撞开刺向王贲肋下的短剑,自己却被另一把楚剑捅穿了小腹!他死死抓住刺入身体的剑刃,给旁边的袍泽创造了斩首的机会!

王贲面沉如水,手中剑光飞舞,每一剑都精准狠辣,带走一条亡命之徒的性命。但他的心却在下沉。楚军处心积虑,以火船制造混乱,以精锐死士突袭斩首,这绝不是仓促为之!他们的情报来源,他们对秦军接管芝罘港后防御薄弱点的精准把握,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临淄城中,甚至秦军内部,有他们的眼线!而且层级不低!

“放箭!覆盖甲板!无差别!”王贲厉声下令,声音冰冷如铁。此刻已顾不得船楼上还有缠斗的秦军,必须以最快速度肃清这些致命的毒蛇!

残余的弩兵闻令,强压心中不适,端起蹶张弩,对着船楼甲板混战的人群——

“咻咻咻——!”

近距离的强弩攒射,威力恐怖!无论是楚军死士还是尚未脱战的秦军士兵,瞬间被射倒一片!甲板上顿时为之一空!

就在这血腥的间隙,王贲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猛地锁定了一个异常!在那些攀援跳帮的快船中,有一艘始终停留在外围,并未参与攻击!它比其他快船稍大,船身线条流畅,静静地泊在混乱战场的边缘,仿佛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蒙毅!看那艘船!”王贲指向那艘异常的快船,对刚刚带兵从另一艘战船支援过来的蒙毅吼道,“给我拿下它!要活的!”

蒙毅反应极快,瞬间明白了王贲的意图——这艘船,很可能是这支“海寇”船队的指挥中枢!他立刻指挥手下两艘战船,如同钳子般包抄过去!同时命令弓弩手进行压制性射击!

那艘船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立刻调转船头,试图借助速度和灵活摆脱包抄,向深海遁逃!船尾甚至伸出了额外的长橹,水手奋力摇动,速度陡然提升!

“想跑?!”蒙毅眼神一厉,“床弩!瞄准它的尾舵!给我断它退路!”

巨大的床弩发出令人牙酸的绞弦声,粗如儿臂的巨箭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呼啸而出!

“咔嚓——!”

巨箭虽然没有直接命中船舵,却狠狠贯穿了船尾的侧舷!巨大的冲击力让整艘船猛地一震,船尾木屑纷飞,船速骤减!更要命的是,这一箭似乎撕裂了船尾某个关键结构,海水瞬间从破口处狂涌而入!

“靠上去!跳帮!”蒙毅抓住时机,指挥战船迅速逼近!

秦军士兵如狼似虎地抛出钩索,强行接舷!船上的抵抗出乎意料地微弱,只有寥寥几个水手装束的人象征性地挥舞了几下兵器,便被蜂拥而上的秦军士兵剁翻在地。船舱里一片狼藉,散落着一些海图、水囊和零星的补给,却不见主事之人。

“搜!仔细搜!看看有什么线索!”蒙毅踏入船舱,目光如鹰隼般扫视。海腥味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的……药味?他蹲下身,手指抹过舱壁一处不起眼的、似乎刚被匆忙擦拭过的污渍。指尖传来粘腻感,凑到鼻尖一闻——是血!尚未完全凝固!

他的目光顺着那抹细微的擦拭痕迹移动,最终停留在舱壁下方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船板处。手指在边缘用力敲击,声音沉闷,但其中一小块区域,声音似乎……有些空洞?

“撬开它!”蒙毅下令。

士兵用刀剑撬开那块船板,露出了一个夹层的暗格!暗格不大,里面塞着一团被海水浸透大半的、脏污的油布包裹。

蒙毅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小心地取出包裹,层层剥开湿漉漉的油布。油布下,是一块质地细腻但已被海水和血污浸染得斑驳不堪的绢帛。绢帛被紧紧卷着,外面用数道染血的丝绦捆扎,丝绦的结扣方式极其复杂,透着一种不属于海寇的精致与隐秘。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复杂的结扣,手指能感受到丝绦下绢帛的湿冷与沉重。缓缓展开绢帛——

刺目的猩红瞬间撞入眼帘!

那不是颜料,是真正的、凝固发黑的血!大片的血污几乎覆盖了整幅绢帛,让上面书写的字迹变得扭曲、模糊、断断续续,如同垂死者最后的痉挛。一股浓烈的铁锈与腐败交织的气味扑面而来。

蒙毅强忍着胃部的翻涌,借着船舱昏暗的光线,努力辨认那些用血书写成的、笔画颤抖扭曲的字迹:

……

臣福……泣血百拜皇帝陛下御前……

海上遇……巨鱼(此处被大片血污覆盖)……狂涛裂舟……

三艘宝船……沉……仙药……尽毁……

……蓬莱在望……然……岛周礁石密布如鬼牙……暗流诡谲……飓风将至……

……后有……凶物(此处字迹模糊不清)……追击不舍……似蛟非蛟……似鲨非鲨……刀枪难伤……

……臣等……弹尽粮绝……十死无生……

唯留此血书……托付东海……望有缘人……呈报陛下……

蓬莱……非虚妄……其位在……芝罘东南……三百里外……三仙岛中……形如卧蟾……

……岛图……已……已……(此处字迹被血水彻底糊住)

臣福……绝笔……

落款处,是一个用血画出的、颤抖而绝望的符印,依稀能辨出是徐福的印记。日期……竟是五十七天前!

【3】

蒙毅的手指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徐福!为始皇帝陛下出海寻访仙山、求取不死药的方士徐福!他的船队竟然在抵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附近时,遭遇了灭顶之灾?!而这封以血为墨、在绝望中写就的求援绝笔,竟辗转流落到了这支伪装成海寇的楚军精锐手中?他们拦截这封血书,意欲何为?!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血书中唯一清晰标出的位置——蓬莱仙岛的大致方位:“芝罘东南……三百里外……三仙岛中……形如卧蟾”。这描述……他脑中瞬间闪过临淄郡守府中那些尘封的、关于齐地海上地理的图卷。芝罘东南三百里……那片海域岛屿星罗棋布,其中确有几座形状怪异的岛屿……

等等!

蒙毅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聚焦在血书末尾那片被血水彻底糊住的字迹旁边!

那片被血污覆盖的位置,并非一片混沌。在绢帛的边角处,也许是包裹得不够严密,也许是后来沾染的血迹较薄,竟然隐约透出几道极其细弱的墨线!那墨线极其纤细,并非书写血书所用,更像是……地图的轮廓!极其潦草、仓促勾勒的地图!

蒙毅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将血书凑到从破口透入的一缕天光下,屏住呼吸,仔细辨识。

没错!是墨线!松烟墨的痕迹!虽然极其淡,又被血污半掩,但在光线下努力分辨,可以勉强看出一个极简略的岛屿轮廓——形如一只匍匐的蟾蜍。而在蟾蜍“背部”靠近“后腿”的位置,画着一个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点!

这应该就是徐福试图标记的“岛图”所在!那个点……

蒙毅的目光顺着那个点的位置,向血书边缘寻找可能的参照或注释。没有文字。但在那个点的正下方,紧贴着血书边缘的空白处,用同样细弱几乎不可见的松烟墨,写着两个蝇头小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那两个小字是:频阳。

频阳?!王翦上将军的老家,位于关中渭北平原的频阳?!一个内陆县邑,怎会出现在标注蓬莱仙岛位置的血书地图旁?!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蒙毅!他猛地将血书翻转,透光细看。在血书背面,那片曾被血污浸透的绢帛上,竟然也隐隐透出墨迹!似乎是一幅更为详尽、但同样被血水严重破坏的海图的一部分。在那幅模糊海图的边缘,靠近陆地标识的一角,同样画着一个点,旁边同样用细墨标注着两个字!

这一次,墨迹稍微清晰了些。

田庄。

频阳?田庄?王家田庄?!

蒙毅的呼吸瞬间停滞!徐福血书中标注的蓬莱仙岛位置旁边,为何会出现王翦将军在频阳的田庄?!是巧合?是徐福慌乱中的笔误?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联想到那艘可疑的指挥船、那被匆忙擦拭的血迹、那复杂的丝绦捆扎……这封血书在被楚军截获前,或者在被楚军截获后,是否已经被动过手脚?这指向王家田庄的标记,是求救的暗号,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指向王翦的致命陷阱?!

他猛地抬头,看向王贲所在的船楼方向。海风呜咽,吹散了部分浓烟。王贲高大的身影挺立在船头,正指挥着士兵清理最后的抵抗。海面上,那几艘燃烧的“人火船”已沉没大半,仅剩焦黑的龙骨还在冒着黑烟。那艘被击伤尾舵的指挥船正在缓缓下沉,幸存的秦军士兵正忙着转移俘虏和缴获。

混乱渐息,但蒙毅的心却沉入了更深的冰海。他小心翼翼地将血书重新用油布包裹好,紧紧攥在手中,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这轻飘飘的绢帛,此刻却重逾千斤,浸透了徐福船队的绝望之血,更缠绕着指向频阳田庄的诡异迷雾。他必须立刻,面呈上将军!

王贲踏着甲板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海水走了过来,脸色依旧冷硬,但眉宇间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如何?找到主使了?”他看向蒙毅手中紧握的油布包。

蒙毅深吸一口气,海风中的咸腥似乎更重了。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得如同脚下呜咽的海浪:“将军,没有主使。只有这个……在船舱暗格里找到的。”他将油布包递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王贲的脸,“是徐福的血书……求援血书。”

“徐福?!”王贲的眉头猛地拧紧,一把抓过油布包,动作带着几分粗暴地剥开,当那片触目惊心的血书展开在他眼前时,饶是见惯生死,他的瞳孔也不由得猛地一缩!那大片凝固发黑的血迹,那扭曲颤抖的字迹,扑面而来的绝望与死亡气息,让他握着绢帛的手也微微一顿。

他迅速扫过血书内容,脸色越来越沉,直至看到最后那模糊的“蓬莱”位置描述和落款日期,牙关已然紧咬。“五十七天前……该死的!”他低骂一声,拳头重重砸在船帮上,木屑纷飞。徐福船队凶多吉少,父皇(秦王政)的求仙大业再遭重挫!更令他怒火中烧的是,这封绝命血书,竟被楚军截获!

“楚军……好!好得很!”王贲眼中杀意沸腾,“这仇,必以项燕全族之血来偿!”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刺向蒙毅,“你刚才说,找到这血书时,旁边还有什么?标记?”

蒙毅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指向血书边角那极其微弱的墨线小字:“将军请看这里……‘频阳’,还有背面……”他示意王贲翻过血书,指向背面同样被血污破坏的海图边缘,“这个点,标注的是‘田庄’。”

王贲顺着蒙毅的指引看去。当“频阳”和“田庄”两个细小的墨字映入眼帘时,他整个人如同被最冰冷的寒潮瞬间冻结!

王家田庄!

父帅王翦以自污之名索要,位于频阳的田庄!秦王政亲自批复赐予的田庄!

徐福的血书,标注仙岛的位置旁边,为何会出现频阳?为何会精确到王家的田庄?!是徐福在绝望中留下的、指向某种隐秘联系的标记?还是……有人故意添加,要将这滔天祸水,引向他的父亲?!

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惊怒瞬间在王贲胸中炸开!这比战场上明刀明枪的厮杀更让他感到脊背发凉!他猛地攥紧手中的血书,绢帛在他的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撕裂!他死死盯着那两个小字,仿佛要将它们从绢帛上抠下来!

是谁?!是谁在幕后操弄这一切?!是项燕?是那些亡齐的余孽?还是……咸阳城中,那些躲在阴影里,时刻等着他父子犯错的眼睛?!

海风吹过,带着血腥和硝烟,也带着刺骨的寒意。王贲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暴怒已化为一片冰封的死寂。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凝重、欲言又止的蒙毅,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染血的绢帛,极其缓慢、极其用力地重新卷起,用那块油布死死包紧,仿佛要将所有的疑问、所有的杀机和那指向频阳田庄的诡异标记,一起封存。

“传令,”王贲的声音如同极地寒冰,不带一丝波澜,“所有俘虏,就地严加审讯!所有缴获船只,包括这艘沉了一半的,给我一寸寸地搜!每一块木板,每一根钉子,都给我翻过来!务必找到……任何可能与此相关的线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依旧混乱的战场和远处沉浮的船只残骸。

“至于这些船……”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艘正在下沉的楚军指挥船上,眼神冷硬如铁,“全部焚毁!连一块能漂浮的木板都不要留下!今日之事,所有参与军卒,严令禁口!胆敢泄露半字者——斩立决,夷三族!”

蒙毅心头剧震,对上王贲那深不见底、翻涌着冰寒风暴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决断。他重重抱拳:“诺!”

熊熊烈火再次在芝罘港外的海面上燃起,吞噬着残破的船骸和上面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点秘密。火光映照着王贲棱角分明的侧脸,明灭不定。他紧紧攥着怀中那个油布包裹,感受着那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分量,目光却穿透了火光与海雾,死死地投向西方——咸阳的方向。那里,是权力的巅峰,也是风暴的中心。频阳田庄……王家田庄……这突如其来、诡异莫名的指向,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也必将缠绕上远在频阳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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