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符在案上震动不止，表面浮现出的扭曲符文如活物般蠕动。王沐阳指尖一挑，一道灵力缠绕其上，稳住波动。他刚斩了赵烈，神识尚带杀意余韵，此刻却不得不压下躁动，凝神锁定那行古字。
云裳站在三步之外，目光落在他眉心皱痕上。“这符从未登记在册，也不是联军制式。”她声音不高，“你真要现在读它？”
“已经开始了。”王沐阳低声道。
话音未落，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他瞳孔微缩，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识海，耳边响起断续低语，像是远古祭祀的吟唱，又似某种警告。他抬手结印，混沌体自行运转，将侵入神识的异力缓缓剥离。
“静音封神阵再启一遍。”他下令。
云裳立刻动手，灵光流转间，大帐彻底隔绝外界。柳清尘守在帐外，铁尺横握，目光扫过四周巡逻弟子，无人敢靠近中枢十丈之内。
王沐阳闭眼，神识沉入系统。
【启用技能模拟融合，调取遗迹中记录的所有上古典籍残篇，与当前符文进行结构比对】
系统回应：【能量不足，需消耗五百点源能启动深度解析】
他没有犹豫，直接调出任务面板——肃清叛徒赵烈，奖励四百源能；震慑李玄，奖励一百。刚好够用。
【开始模拟】
刹那间，识海中浮现无数文字碎片，来自他曾踏足过的九处远古遗址。那些残破碑文、石壁刻痕、骨片铭文逐一排列，与玉符上的符号逐一对接。错位、重叠、剔除干扰项……过程繁琐如织网。
时间加速空间开启。
外界一刻钟，内里已是三日。
当他再度睁眼，额角渗出细汗，指节因长时间维持结印而微微发麻。但脑中已有轮廓。
“不是归墟盟的文字。”他说，“更早，至少追溯到鸿蒙初裂之前。”
云裳递来一杯温水，他摇头拒绝。“这符文本身是信标，但它被加密了。真正的信息藏在频率震荡里，像心跳一样规律。”
“你能听出来？”
“不是听。”他指向玉符底部一道极淡的波纹痕迹，“它释放的是精神涟漪，普通人会误以为是幻觉或梦境提示。只有神识足够强的人才能捕捉到它的节奏。”
他说完，取出冰魄仙子所赠的寒玉髓。晶石通体湛蓝，握在手中便有一股清冽之气顺脉而上。他将其置于眉心，灵力缓缓注入。
神识再次探入。
这一次，幻象退散。
原始信号浮现——一组三维坐标，深埋北寒极渊之下；一段低频震荡，间隔七息一次，如同呼吸。更诡异的是，每次震荡后，都附带一丝极其微弱的牵引力，仿佛想把接收者的意识拉向某个方向。
“这不是求救。”王沐阳喃喃，“是唤醒。”
云裳皱眉：“谁在唤醒？”
“不知道。”他收回寒玉髓，掌心已泛起一层薄霜，“但系统刚才给出了反馈。”
他调出识海界面。
【命运节点指引】闪烁微光：重大交汇临近，方向与信号一致。
“以往这种提示，都出现在秘境开启、天劫降临或者强者陨落前。”他盯着战局图，“可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唯一的变量，就是这个信号。”
云裳走近几步，看着那枚安静下来的玉符。“会不会是陷阱？归墟盟能伪造赵烈的传讯，也能伪造这种‘天降机缘’。”
“有可能。”王沐阳点头，“所以我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事。连柳清尘也只是加强守卫，并不知晓内容。”
他站起身，走到战策室密档前，输入统帅令，调出系统数据库中关于“鸿蒙秘境”的历史轨迹。
屏幕上滚动出上千条记录，每一条都标注着秘境出现的时间、地点、持续周期。他快速筛选，限定条件为“千年以上未开启”“位于极寒地带”“曾有意识体传出信号”。
三条结果跳了出来。
其中一条，坐标偏移曲线与当前信号位置高度吻合。
“每隔三千六百年，鸿蒙秘境入口会在北寒一带发生一次微幅偏移。”他指着数据链，“上一次开启是在两千九百年前，差七百年才到周期。但它提前反应了。”
“说明什么？”
“说明里面的东西醒了。”他声音沉了下来，“或者被人惊动了。”
云裳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要去？”
“必须有人去。”他说，“但这地方不在任何地图上，暴风雪常年不歇，进去容易迷路。而且……”
他顿了一下。
“这信号的频率，和我体内混沌体的共鸣节奏，相差不到半息。”
云裳猛地抬头：“你是说——它在呼应你？”
王沐阳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有银线流动，那是混沌体觉醒后的征兆。自从穿越以来，这具身体就一直在适应鸿蒙之力，而每一次突破，都是由某种未知牵引引发。
就像当初系统绑定的那一瞬。
就像现在。
他重新拿起玉符，指尖轻抚那行古字。触感冰冷，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脉动，像是某种生命体征。
“我要选几个人。”他说，“精锐中的精锐，不能太多，也不能太杂。必须绝对可靠。”
“白璃可以。”云裳道，“她有狐族血脉，能在极寒中追踪气息。柳清尘也合适，监察令出身，擅长排查隐患。”
“还不够。”王沐阳摇头，“还需要一个懂古阵法的，最好能现场破解禁制。紫霄宫有没有这样的人？”
云裳想了想：“有一位长老专研上古封印术，但他年事已高，未必愿意涉险。”
“我去请。”她说，“只要你说需要，他会来。”
王沐阳点头，正要开口，忽然察觉玉符又是一颤。
不是震动。
是升温。
原本冰冷的符身竟开始发烫，表面符文颜色加深，从灰白转为暗红。与此同时，那组三维坐标在识海中自动放大，聚焦到一个具体点位——地底三千丈，接近岩浆层边缘。
“它在更新。”他低声道，“位置变了。”
云裳立即取出一枚留影玉简，记录下新坐标。她刚收好，却发现王沐阳脸色微变。
“怎么了？”
“刚才那一瞬……”他眯起眼，“我好像听见了一声钟响。”
“钟？”
“很远，像是从地底传来。”他抬起手，按住太阳穴，“只一下，随即消失。但就在那一刻，系统能量突然回升了五十点。”
云裳神色一凛：“是馈赠？还是测试？”
王沐阳没说话。他将玉符翻转，背面赫然多了一道裂痕，呈放射状，像蛛网般蔓延开来。裂痕深处，透出一点幽光，极淡，却无法忽视。
他伸手想去碰那道光。
云裳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别贸然接触。万一触发反噬——”
话未说完，玉符猛然一震。
裂痕中的幽光骤然收缩，化作一线细芒，直射王沐阳眉心。
他本能后仰，但速度太快，避无可避。
光芒没入额头瞬间，他全身肌肉绷紧，混沌体自动护主，银色纹路暴起，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云裳一把扶住他肩膀，感受到他体内灵力剧烈翻涌，几乎失控。
三息后，他睁开眼。
瞳孔深处，残留着一抹不属于人间的冷光。
“我知道该怎么走了。”他嗓音沙哑，“不用查路线，不用带地图。我现在就能画出来。”
他提起笔，在空白玉板上快速勾勒。线条流畅，毫无迟疑，仿佛早已看过千遍。一座倒悬山形显现，下方连接着巨大环状结构，中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状符阵。
“这是……？”
“门。”他说，“通往地底三千丈的入口。它不在地面，而在风眼中心，只有特定时辰才会显现。”
云裳盯着那幅图，越看越心惊。“这构造……从未见过任何典籍记载。”
“因为它不属于这一界。”王沐阳放下笔，手指轻轻敲击玉板边缘，“有人把它藏起来了。不只是抹去地图，而是用空间折叠术硬生生从现实剥离。”
他站起身，走向战局图，将新坐标标记上去。红点落下时，整个北寒区域的灵力分布图轻微扭曲了一下，仿佛大地本身在抗拒暴露。
“召集人选的事交给你。”他对云裳说，“我要再进一次时间加速空间，把这套路径牢牢记住。另外……”
他停顿一秒。
“准备三份应急封印符。如果我回来时神志不清，立刻封我七窍，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