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两侧的震动越来越急，金属摩擦声从深处涌出，像是某种机械正在苏醒。
陈默来不及多想，一把将秦月推向右侧墙角凹陷处，同时扯下风衣裹住测灵仪，用力掷向左侧空地。仪器落地滚动，发出轻微碰撞声。
几支毒箭应声射出，钉入风衣覆盖的位置，箭尾微微颤动。
“不是冲我们来的。”陈默低声道，“它认的是移动热源。”
话音未落，林小棠右手猛然一烫，仿佛有火线顺着血管窜上肩头。她闷哼一声，掌心胎记骤然亮起，蓝光如水纹般扩散至整条手臂。
她本能地将手贴在右侧石壁上，指尖触到冰冷岩面的瞬间，一股温流涌入体内。
耳边响起断续的声音：“走右边……别回头……”
她猛地睁眼，呼吸微促。“右边是活路！”她声音不大，却让其余三人同时转头看向她。
苏明远盯着她泛着蓝光的手臂，又看了看自己左臂上仍隐隐闪烁的纹路，咬牙没动。
“没时间犹豫了。”林小棠往前一步，贴着右墙前行。她的右手悬空轻抬，掌心对准前方密布的尖刺阵列。
那些原本静止的金属藤蔓开始缓缓后缩，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开，留下一条狭窄通道。
陈默紧随其后，左手夹着录音机，右手握紧母亲银镜。镜面朝前，他试图用反光探查前方是否有隐藏机关，但刚抬起镜子，整排尖刺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别用光。”林小棠回头急道，“它们能识别反射信号。”
陈默立刻收镜，改用荧光棒照明。绿光照亮前方十步左右的距离，尖刺交错如林，表面泛着暗哑金属光泽。
秦月抱着直播仪残骸走在中间，屏幕忽明忽暗，忽然浮现出一张扭曲人脸——那是一名中年男警员的模样，警号刻在一根主刺的根部：cJ-1987-04。
“这是张副队……”秦月声音发紧，“二十年前任务里第四个死的人。”
又一根尖刺上浮现面孔，年轻些，眉骨有道旧伤。苏明远瞳孔一缩，那是他妻子生前搭档的警员，代号cJ-1987-09。
“这些不是武器。”林小棠低声说，“是标记。每一根都连着一个人的执念。”
她继续前行，步伐缓慢而坚定。每经过一处，右手胎记便轻轻一颤，对应区域的尖刺便退开些许。她的额头渗出汗珠，脸色渐渐发白，脚步也开始有些虚浮。
“撑得住吗？”陈默靠近一步，在她耳边问。
“能。”她点头，声音微弱，“它们不想伤害我……只是在等一个顺序。”
“什么顺序？”
“不是死亡的顺序。”她顿了一下，“是被遗忘的顺序。”
话音落下，前方最后一排尖刺缓缓合拢，露出尽头一道石门。门缝极窄，表面布满裂痕，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边缘刻着一圈细密符文。
秦月举起直播仪，屏幕终于稳定下来，画面中清晰显示出石门结构剖面图。
那凹槽下方，连接着一条深埋地底的能量脉络，源头指向更深处某块巨大石碑。
“这门要活人开启。”她说，“而且必须是……带有特定印记的人。”
林小棠看着自己的右手，胎记光芒渐弱，但并未熄灭。她伸手触向凹槽，指尖刚碰到边缘，整扇石门突然剧烈震动。
“等等！”陈默拦住她，“万一是陷阱呢？周怀安设的局，从来不止一层。”
他说着，从内袋取出一支银簪。簪身细长，顶端雕着一只闭目鸟首，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之一。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将银簪插入石门下方的缝隙。
簪尖触到某种晶体，发出清脆声响。
刹那间，整面石壁轰然翻转，尘土飞扬中，一块嵌入岩层的暗格缓缓移开，露出背后一条幽深通道。
通道斜向下延伸，地面铺着青灰石板，两侧壁面刻满与林小棠胎记完全一致的纹路，泛着微弱蓝光。
“这些符号……在回应她。”秦月喃喃道。
苏明远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刚才断裂的一根尖刺残片上。那上面刻着的警号，正是他妻子生前佩戴的编号：cJ-1987-13。他弯腰拾起残片，手指摩挲过刻痕，最终默默塞进衣兜。
“你刚才说，不能回头。”陈默忽然看向林小棠，“是谁告诉你的？”
她摇头：“我不知道。声音像是从记忆里冒出来的，可我又从来没听过。”
“但它提到了顺序。”陈默盯着新出现的通道，“被遗忘的顺序。如果我们走错了，可能不只是触发机关那么简单。”
秦月调出直播仪最后存档的画面，放大壁面符文细节。她发现某些纹路之间存在微小断点，像是人为抹除过部分内容。
“有人修改过这里的记录。”她说，“原始路径被遮蔽了。现在看到的，可能是重写后的版本。”
林小棠走到通道入口，右手再次泛起蓝光。这一次，光芒不再躁动，而是平稳流淌，如同呼应某种久远的约定。她望着黑暗深处，忽然轻声说：“我妹妹也有一块同样的胎记。”
其余三人皆是一怔。
“小时候我以为是巧合。后来她死了，没人信我说的话，说我幻觉。”她抬头看向陈默，“但现在我知道，这不是偶然。她来过这里。或者……她的一部分，从未离开。”
陈默沉默片刻，将银簪收回袖中，取而代之的是母亲银镜。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迈步进入通道，走在最前。
林小棠跟上，脚步比之前坚定。她的右手始终微抬，胎记与壁面纹路交相辉映。
苏明远压低枪口，警惕扫视两侧，秦月则不断调整设备信号，试图捕捉更多残留数据。
通道越走越窄，空气变得潮湿。墙壁上的符文逐渐密集，排列方式也发生变化，形成环状序列。
陈默停下脚步，对照录音机波形图，发现这些符号的震动频率与早先警服纹路完全吻合。
“这不是通道。”他低声说，“是记忆回路。我们在读取一段被封存的经历。”
林小棠忽然驻足。
前方五米处，地面中央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表面光滑如镜，边缘缠绕着锈蚀铁链。碑身上隐约浮现出几个字迹，尚未完全显现。
她一步步走近，右手胎记光芒大盛。
石碑表面开始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像水面被风吹皱。第一个字缓缓浮现——“归”。
第二个字正在成形，笔画由下往上拉伸，像是有人在内部书写。
陈默抬手示意众人停步，目光锁定碑底一角。那里有一枚小小的凹印，形状与他手中的银簪顶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