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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郢都老木匠处得了那份神秘的龟甲信物,季风、素心和石头三人便依循着上面模糊的标记和张婆婆的羊皮地图,向楚国西南边陲的“火浣山”进发。老木匠言语中透出的凝重,以及龟甲上那形如火焰、环绕着诡异符文的标记,都让季风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好奇。火浣山,这个传说中墨家研究“火攻”与“奇技”的秘密分支,又与影月对“奇技”的执着有何关联?那里,是否真的能找到延续墨家传承的希望,还是……另一个早已被秦国黑手染指的绝地?

楚地西南,山势愈发险峻,瘴疠之气也日渐浓重。他们晓行夜宿,避开官道,专拣深山密林穿行。素心凭借其精湛的医术和对草药的认知,为大家驱避蚊虫,化解瘴毒,使得一路行来,虽艰辛,却未曾有人染病。而石头,则在季风的指点下,学会了更多墨家斥候的技巧,探路警戒,日益得心应手。

这一日,他们翻过一座险峻的大山,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群山环抱之中,竟隐藏着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谷地。谷口狭窄,两侧峭壁如削,只有一条崎岖的小径蜿蜒而入,地势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在谷地深处,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建筑轮廓,并非寻常村寨那般简陋,反而透着一种森严与规整,更有一些高耸的塔楼和奇特的结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座蛰伏的巨兽。

“季风师兄,那……那便是火浣山吗?”石头望着远处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惊奇与一丝畏惧。

季风手持龟甲,仔细比对着上面的标记,又观察着周围的山川形势,点了点头:“应该就是此处了。龟甲上记载,火浣山墨家据点,又称‘不夜城’,因其地底蕴藏磷火,夜间常有幽光浮动,且城内机关遍布,昼夜运转不息,故有此名。”

“不夜城……”素心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听起来,倒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所在。”

“正是。”季风沉声道,“据老木匠所言,此地曾是墨家一个极为隐秘的分支,专研各种威力巨大的火器和攻伐机关,其技艺……甚至有些偏离了墨家‘非攻’的初衷。后来不知何故,整个分支都神秘消失了,只留下一片废墟和不祥的传说。我们此行,务必万分小心。”

三人稍作休整,便沿着那条唯一的小径,向谷内进发。

越往里走,空气中便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硫磺和金属燃烧的气味。小径两侧的山壁上,不时可见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一些伪装巧妙的了望孔和射击口,显示着此地曾经戒备森严。

行至谷口,只见两扇巨大的青铜闸门紧紧闭合,闸门之上,雕刻着繁复的火焰纹路和墨家特有的齿轮图案,显得威严而神秘。闸门两侧,是高达数丈的石砌箭楼,箭楼之上,隐约可见寒光闪闪的弩窗。

“看来,这里并非完全废弃。”季风低声道,心中暗暗戒备。他上前几步,仔细观察着那青铜闸门。闸门厚重无比,表面光滑,似乎并无明显的开启机关。

“季公子,这门……如何打开?”石头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季风没有回答,他伸出手,在那雕刻着火焰纹路的闸门上,按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和力道,轻轻叩击了几下。这是墨家内部一种古老的“叩门礼”,用于识别同道。

片刻之后,只听闸门内部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咔”声,仿佛有什么机括被触动了。随即,那厚重的青铜闸门,竟无声无息地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幽深的甬道。

甬道两侧,石壁光滑,每隔数步便镶嵌着一枚发出幽幽磷光的夜明珠,将甬道照得忽明忽暗。空气中,那股硫磺和金属的气味更加浓郁了。

“走吧。”季风深吸一口气,率先踏入了甬道。素心和石头紧随其后。

甬道曲折幽深,仿佛通往地底。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他们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地下广场。广场由坚硬的青石铺就,四周是高耸的石壁,石壁之上,开凿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洞窟,如同蜂巢一般。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余丈的青铜巨塔,塔身布满了各种奇特的齿轮和管道,不时有白色的蒸汽从管道中喷出,发出“嗤嗤”的声响。巨塔的顶端,则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幽蓝色火焰,将整个地下广场映照得如同白昼,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神秘感。

广场四周,可见许多身着墨家服饰的弟子,正忙碌地穿梭于各个洞窟和作坊之间。有的在锻造兵器,火星四溅;有的在调试机关,金铁交鸣;还有的则在搬运着各种矿石和材料。整个地下城,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劳作气息,宛如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歇的战争机器。

这……便是传说中的“不夜城”?

季风心中震撼不已。他从未想过,墨家竟然还存在着如此规模宏大、技术先进的秘密据点!这里的机关制造水平,恐怕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墨家分支都要高超。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管事服饰的中年墨者,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季风三人拱手道:“三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家‘渠帅’已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渠帅?”季风心中一动。在墨家内部,除了最高的领袖“巨子”之外,一些重要的分支或据点,其首领被称为“渠帅”。看来,这火浣山墨家,确实还保存着相当完整的组织和力量。

在那名管事的引领下,他们穿过广场,进入了中央那座青铜巨塔的底层。塔内空间极大,各种奇特的机械装置布满了墙壁和穹顶,齿轮转动,杠杆起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味和金属的焦糊味。

季风暗暗心惊,这里的机关制造水平,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这些机械,有些他能看出是用于锻造、提炼或驱动某种大型装置,但更多的,他却连其用途都无法分辨,只觉得其结构之复杂,设计之精巧,简直匪夷所思。

管事将他们带到一间位于塔楼中层的静室。静室内陈设简朴,只有几张蒲团和一张矮几。一名须发皆是赤红色的老者,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凝神。他身形枯瘦,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灼热的气息,仿佛一团即将爆发的火焰。

“渠帅,客人到了。”管事恭敬地说道。

那赤发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如电,在季风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季风身上。

“你便是季风?”赤发老者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晚辈季风,拜见渠帅。”季风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赤发老者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老夫申屠焱,忝为火浣山墨家渠帅。听闻巨子派人前来,老夫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季风心中一凛,看来此地墨家早已得到消息。他定了定神,将巨子牺牲、邯郸失陷、以及自己一路南下,希望联络楚地同道,共商墨家未来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只是,关于那枚玉佩和竹简的秘密,以及影月的背叛,他暂时隐瞒了下来。在未明对方底细之前,他不敢轻易泄露这些核心机密。

申屠焱静静地听着,赤红色的眉毛微微挑动,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待季风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道:“巨子仙逝,墨家遭此大劫,实乃我墨家之不幸。老夫深居此地,未能北上援手,实感愧疚。”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季风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渠帅言重了。北方局势险恶,秦军势大,非一人之力所能挽回。”季风说道,“如今之计,是如何保存墨家火种,延续先师传承,才是当务之急。”

申屠焱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季风:“季风,你此来火浣山,除了传递消息,想必……还有其他目的吧?”

季风心中一动,知道对方已有所察觉。他索性开门见山道:“不瞒渠帅,晚辈此来,确有不情之请。我有一位同伴,不幸中了墨家秘毒‘乌夜啼’,危在旦夕。听闻解此毒需‘七叶还魂草’,而此草……可能就在这火浣山左近。恳请渠帅援手,救我同伴一命。”

“哦?‘乌夜啼’?”申屠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毒乃我火浣山一脉早年所制,后因其过于阴狠,早已被列为禁物,严禁使用。不知你那同伴,是如何中的此毒?”

季风心中一沉,看来这“乌夜啼”之毒,果然与火浣山墨家有关。他将狼牙谷遇袭,以及影月使用毒刃伤人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但隐去了影月的名字,只说是遭遇了一伙身份不明、却精通墨家技艺的敌人。

申屠焱听罢,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缓缓说道:“‘七叶还魂草’,确是我火浣山独有之物。只是……此草生长于后山禁地‘炎狱’之中,那里地火喷涌,毒瘴弥漫,更有无数凶险机关守护,九死一生。老夫……不能轻易允你进入。”

季风闻言,心中焦急万分:“渠帅!人命关天!我那同伴,乃是为救我而身负重伤,若无此草,不出三日,便将香消玉殒!恳请渠帅开恩!”

素心和石头也连忙上前,恳求道:“请渠帅慈悲!”

申屠焱望着他们焦急的神情,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他缓缓说道:“火浣山有火浣山的规矩。‘炎狱’禁地,非本门核心弟子,不得擅入。更何况……如今墨家内忧外患,人心叵测,老夫也不能不防。”

他的话语虽然委婉,但拒绝之意,却已十分明显。

季风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他强压下火气,沉声道:“渠帅此言,莫非是信不过晚辈?还是……另有隐情?”

申屠焱眼中精光一闪,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季风几乎喘不过气来:“季风,你休要放肆!老夫执掌火浣山数十年,岂容你一个黄口小儿在此质问!”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但温和的声音从静室外传来:“渠帅息怒,季小哥远道而来,也是救人心切,还请渠帅体谅。”

随着话音,一名身着灰色布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他手中拄着一根青竹杖,步履从容,眼神中充满了智慧与平和。

“公输长老。”申屠焱见到来人,身上的气势微微一敛,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那被称为“公输长老”的老者,对着申屠焱微微一揖,随即转向季风,和蔼地笑道:“这位便是季风小哥吧?老朽公输班,忝为火浣山长老之一。方才在门外,已听闻事情原委。”

公输班?季风心中一惊。公输班,乃是鲁国巧匠,与墨家祖师墨子齐名,两人曾在楚王面前进行过着名的“攻防演练”。难道……眼前这位老者,竟是公输班的后人?火浣山墨家,竟然还与公输家族有所渊源?

公输长老似乎看出了季风的疑惑,微微一笑,道:“先祖确与墨家颇有渊源。我公输一脉,亦有部分族人,感佩墨家‘兼爱非攻’之念,融入墨家,世代守护此地。”

他顿了顿,转向申屠焱,说道:“渠帅,季小哥所中之毒,确非寻常。‘七叶还魂草’虽珍贵,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季小哥乃巨子亲派之人,身负墨家兴亡之重任,我等岂能见死不救,寒了天下同道之心?”

申屠焱闻言,沉默不语,赤红色的眉毛紧紧蹙起,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公输长老见状,又继续说道:“渠帅可是担心……‘炎狱’之中的秘密,会被外人窥探?”

申屠焱冷哼一声:“‘炎狱’乃我火浣山禁地,其中凶险,非同小可。更何况……如今是非常时期,不得不防。”

公输长老微微一笑:“渠帅的顾虑,老朽明白。不如这样,由老朽亲自陪同季小哥走一趟‘炎狱’,一来可以确保他的安全,二来……也可为渠帅分忧。如何?”

申屠焱沉吟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既有公输长老担保,老夫……便允了。只是,‘炎狱’之中,生死各安天命。若有不测,休怪老夫言之不预。”

“多谢渠帅成全!多谢公输长老!”季风闻言大喜,连忙躬身行礼。

公输长老摆了摆手,笑道:“季小哥不必客气。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吧。”

季风安顿好素心和石头,叮嘱他们在此等候,切莫轻举妄动,便跟随着公输长老,向着青铜巨塔的更深处走去。

穿过数道戒备森严的铁闸和布满机关的甬道,他们来到了一处位于巨塔底部的巨大洞窟。洞窟入口处,热浪滚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气息。洞窟深处,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火光跳动,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此处便是‘炎狱’的入口。”公输长老指着洞口说道,“里面地火肆虐,毒瘴丛生,更有无数前人布下的凶险机关,季小哥,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踏入,便再无回头之路。”

季风望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洞窟,眼神坚定:“素心她为了救我,奋不顾身替我挡了影月的毒刃,如今命悬一线,纵使千难万险,也应迎难而上,万死不辞。长老请放心,在下身负巨子重命,定当处处小心,竭力安生保命。”

公输长老赞许地点了点头:“好!有胆识!不愧是巨子看中的人。走吧,老朽为你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了“炎狱”之中。

刚一进入,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洞窟内的岩壁,都被地火烤得通红,脚下的地面,也散发着灼人的高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各种不知名的有毒气体的味道。

公输长老显然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他步履从容,不时提醒季风注意脚下的陷阱和头顶可能坠落的滚石。

季风紧随其后,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发现,这“炎狱”之中的机关,比他想象的更为精巧和歹毒。有些机关,隐藏得极为隐蔽,若非公输长老事先提醒,他根本无法察觉。而有些机关,则威力巨大,一旦触发,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心中暗暗惊叹,火浣山墨家在机关术上的造诣,确实非同凡响。只是,这些充满了杀伐之气的机关,与墨家“非攻”的理念,似乎又有些格格不入。

“公输长老,”季风忍不住问道,“火浣山墨家,为何要在此地建造如此凶险的‘炎狱’?又为何要研究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和攻伐机关?”

公输长老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墨家虽主张‘非攻’,然乱世之中,若无雷霆手段,何以自保?何以止戈?火浣山一脉的先辈,便是抱持着‘以战止战,以杀止杀’的理念,在此地秘密研究各种足以威慑强敌的利器。他们希望,通过掌握绝对的力量,来迫使诸侯不敢轻易动武,从而实现真正的‘非攻’。”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季风心中一震。这种理念,与他所受的传统墨家教诲,似乎有所不同,但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这种对绝对力量的追求,会不会最终反噬自身,偏离了墨家“兼爱”的初衷?

他想起了影月,想起了她对力量的执着,以及她口中那所谓的“真正的秩序”。难道……影月的思想,也与火浣山这一脉的理念有所关联?

“只是,”公输长老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力量是一把双刃剑。若不能妥善驾驭,便会为祸苍生。火浣山一脉的先辈,后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开始对所研究的‘奇技’进行严格的控制,并将一些威力过大、有伤天和的机关图纸封存起来,列为禁忌。这‘炎狱’,便是当年封存那些禁忌之物的地方之一,也是对后人的一种警示。”

季风默然。他似乎有些理解了火浣山墨家的复杂性。他们并非单纯的避世者,也非一味的理想主义者,而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断探索、挣扎、甚至犯错的一群人。

两人继续向“炎狱”深处走去。越往里走,地火的威力便越大,空气也越发稀薄和灼热。季风感到呼吸困难,浑身燥热难当,但他依旧咬牙坚持。

终于,在一处布满了奇形怪状钟乳石的巨大溶洞之中,公输长老停下了脚步。

只见溶洞中央,有一片被地火环绕的石台,石台之上,顽强地生长着一株通体碧绿、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七叶小草。那小草的每一片叶子,都晶莹剔透,仿佛用翡翠雕琢而成,在暗红色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那便是……‘七叶还魂草’!”公输长老指着石台上的小草,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季风心中也是一喜,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救治素心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准备上前采摘之时,公输长老却突然面色一变,沉声道:“小心!有埋伏!”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咻咻”的破空之声从溶洞四周传来!数十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毒箭,如同暴雨般向他们激射而来!

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钟乳石后闪出,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兵刃,杀气腾腾地向他们扑来!

“又是你们!”季风看清了那些黑衣人的装束和使用的兵器,正是先前在狼牙谷偷袭他们的那伙人!

而为首一人,身形矫健,眼神冰冷,赫然便是——影月!

“季风师弟,我们又见面了。”影月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看来,你对这‘七叶还魂草’,也是志在必得啊。”

“影月!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何三番两次与我们为难?”季风怒喝道,他将公输长老护在身后,手中的短刃已然出鞘。

影月冷笑一声:“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这‘七叶还魂草’,以及……这‘炎狱’之中隐藏的秘密,都与我有关。”

“属于你的东西?”季风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呵呵,季师弟,你还是太天真了。”影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以为,巨子为何要将那卷记载着禁忌机关的竹简交给你?你以为,这火浣山墨家,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避世分支吗?”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诡异:“实话告诉你,这火浣山,这‘炎狱’,以及那所谓的‘奇技’,都与墨家一个最古老、最核心的秘密有关。一个……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秘密!”

季风心中巨震。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接近一个巨大的阴谋。

“而你,季风,”影月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他,“便是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或者说……你本身,就是这个秘密的一部分!”

“我?”季风愕然。

就在此时,那些黑衣人已经攻到了近前。公输长老虽然年迈,但身手却依旧矫健,他手中的青竹杖舞得密不透风,将数名黑衣人逼退。

季风也立刻投入到战斗之中。他手中的短刃,配合着墨家精妙的身法,与两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然而,影月的实力,远在这些黑衣人之上。她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手中的毒刃化作漫天寒星,招招不离季风的要害。

季风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左肩的旧伤尚未痊愈,又兼长途跋涉,体力早已消耗大半,此刻面对影月凌厉的攻势,更是难以抵挡。

“季师弟,你的机关术,似乎退步了不少啊。”影月一边进攻,一边冷冷地嘲讽道,“还是说……你舍不得对我下杀手?”

季风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他知道,影月是在故意扰乱他的心神。

“噗!”

一声闷响,季风躲避不及,右臂被影月的毒刃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一股麻痹的感觉迅速从伤口蔓延开来。

“不好!刃上有毒!”季风心中一惊,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

“季风!”公输长老见状,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援手,却被数名黑衣人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影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冷笑,手中的毒刃再次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季风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只听一声清脆的鸟鸣从溶洞顶端传来,随即,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天而降,手中银光一闪,数枚银针精准地射向影月的手腕!

影月手腕一麻,攻势一滞,急忙闪身后退。

那娇小的身影稳稳地落在季风身前,赫然便是——素心!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石头!

“素心姑娘!石头!你们怎么来了?”季风又惊又喜。

“季公子,我们担心你的安危,便……便偷偷跟了过来。”素心喘息着说道,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幸好……还来得及!”

石头则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棍,护在素心身旁,警惕地望着影月等人。

“哼,又多了两个送死的。”影月眼中寒光更盛,“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今日,便让你们一起上路!”

她再次挥舞毒刃,向季风和素心攻来。

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在这危机四伏的“炎狱”之中,再次展开!

素心虽然不会武功,但她身法轻盈,手中的银针更是神出鬼没,不时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中黑衣人的穴位,使其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而石头,则凭借着一股蛮力,挥舞着木棍,与一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竟也勉强支撑。

公输长老见状,精神一振,手中的青竹杖使得更加凌厉,将围攻他的数名黑衣人逼得连连后退。

季风得到素心和石头的援手,压力顿减。他强忍着右臂的麻痹感,与影月周旋。他知道,影月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能拖住她,素心他们便有更多的机会。

然而,影月的武功实在太高,她的毒刃更是防不胜防。素心和石头毕竟不擅长争斗,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噗!”石头躲闪不及,被一名黑衣人一刀砍中了左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石头!”季风大惊,想要上前援手,却被影月死死缠住。

就在这危急关头,素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猛地向影月掷去!

瓷瓶在空中碎裂,一股无色无味的奇特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影月猝不及防,吸入了一些烟雾,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形一晃,攻势也缓了下来。

“迷魂香!”影月惊呼一声,急忙屏住呼吸,向后退去。

“快走!”素心拉起季风,又扶起受伤的石头,向着那株“七叶还魂草”的方向冲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影月很快便从迷魂香的影响中恢复过来,眼中杀机更盛,再次追了上来。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公输长老,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他手中的青竹杖猛地向地上一顿!

“轰隆隆——”

整个溶洞,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无数巨大的钟乳石从洞顶坠落,地面也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不好!是‘地龙翻身’机关!”影月脸色大变,她知道这是火浣山墨家最厉害的同归于尽的机关之一,一旦完全启动,整个“炎狱”都将被彻底摧毁!

“你们……都给我留下吧!”公输长老须发皆张,眼中充满了疯狂与决绝,他显然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为季风他们争取逃生的机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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