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谣言升级，无力的辩解
评审会散场时，林未晚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会议室。指尖还残留着攥紧笔杆留下的酸麻感，刚才在室内强压下去的情绪，一碰到走廊里微凉的空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再也绷不住。她快步走到消防通道口，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开，才让她稍微找回了一点现实感。
消防通道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的零星光线，在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未晚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双手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刚才在会议室里，顾时砚和那个女生的每一个互动都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他低头听女生说话时的专注，递文件时无意间碰到她手指的自然，甚至只是女生笑着看他时，他眼底那抹她许久未见的温柔，都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她心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坐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才猛地回过神。掏出手机一看，是部门同事李姐发来的微信，问她下午要交的报表做好了没有。林未晚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回复“马上就好”，然后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回到工位时，办公室里的氛围有些微妙。她刚坐下，就感觉到几道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低头整理文件的间隙，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压低的议论声。
“你看到没？刚才评审会跟在顾经理身边的那个女生，长得还挺漂亮的，好像是别的部门新调来的。”
“何止看到了，我早上还在楼下咖啡馆碰到他们俩一起买咖啡呢，顾经理还给她拎包了，看着关系不一般啊。”
“那林未晚怎么办啊？之前不都传他们俩快成了吗？我还见过顾经理给她送加班餐呢。”
“嗨，说不定早就黄了呗，你看林未晚今天那状态，脸色差成那样，估计是知道了吧……”
那些细碎的话语像羽毛一样飘进林未晚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让她的心沉下去一分。她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发抖，屏幕上的报表数据变得模糊不清。她知道办公室里向来不缺八卦，可当话题的主角变成自己和顾时砚时，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难堪又委屈。
就在这时，郭丽丽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将杯子轻轻放在林未晚桌上，压低声音说：“未晚，你别听他们瞎嚼舌根，都是没影的事。”
林未晚抬起头，看着郭丽丽一脸担忧的样子，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只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刚才去茶水间，听见财务部的人在说，那个女生是总公司派来的，叫苏晴，是过来协助咱们部门做项目的。”郭丽丽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们就是工作关系，你别多想啊。”
苏晴。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林未晚的脑海里炸开。她想起昨夜的噩梦，梦里那个挽着顾时砚的手、笑容灿烂的女生，不就是叫苏晴吗？原来梦境和现实，竟然以这样残酷的方式重叠了。她攥紧了杯子，温热的水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我知道了，丽丽。”林未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没事，你去忙吧，我报表还没做完呢。”
郭丽丽还想说什么，看到林未晚眼底的红血丝，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了句“有事随时找我”，便转身走了。
郭丽丽走后，办公室里的议论声小了些，可那些探究的目光却并没有消失。林未晚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报表上，可指尖却总是不受控制地打滑，好几次都输错了数据。她深吸一口气，关掉报表页面，决定先去茶水间冷静一下。
茶水间里没人，林未晚拧开饮水机的开关，看着水流缓缓注入杯子里，透明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在台面上留下一道道水痕。她正发着呆，茶水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正是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顾时砚。
看到顾时砚的瞬间，林未晚的身体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顾时砚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他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看到她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
茶水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只有饮水机还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林未晚低着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鞋子，不敢去看顾时砚的眼睛。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道视线带着熟悉的温度，却又透着陌生的疏离，让她浑身不自在。
“报表做好了？”顾时砚先开了口，声音和平时一样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未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说：“还……还没，马上就好。”
顾时砚“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水流撞击杯壁的声音在安静的茶水间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林未晚的心上。她攥紧了手里的杯子，心里有无数个问题想问他——苏晴是谁？他们真的只是大学同学吗？早上在咖啡馆，他是在等她吗？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吧。她凭什么去质问他，凭什么去干涉他的生活？
顾时砚接完水，转身准备离开。经过林未晚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走了出去。茶水间的门被轻轻带上，留下林未晚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的杯子已经凉透了，就像她此刻的心。
林未晚回到工位时，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张便签纸，上面是陌生的字迹，写着“顾经理和苏晴是青梅竹马，听说两家早就有意让他们在一起了，林未晚你还是别再惦记了”。那一行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破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她看着那张便签纸，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不知道是谁写的这张便签，也不知道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得这么快的。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小丑，被所有人围观着，议论着，而那个她曾经深爱着的人，却始终站在局外，冷眼旁观，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下午，林未晚去打印室打印报表时，又听到了关于自己和顾时砚的谣言。这次的版本更离谱，说她因为嫉妒苏晴，故意在工作中给苏晴使绊子，还说她昨天晚上去顾时砚家楼下纠缠，被顾时砚赶了回来。
“真的假的啊？林未晚看着挺文静的，怎么会做这种事？”
“谁知道呢，人为了爱情，什么事做不出来啊。你没看她今天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是没挽回顾经理的心，急坏了吧。”
“唉，也是可怜，明明知道顾经理和苏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非要凑上去……”
林未晚站在打印室门口，浑身冰凉。她想冲进去反驳，想告诉他们那些都是假的，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那些谣言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包裹住，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能转身离开，任由那些伤人的话语在身后追着她跑。
回到工位，林未晚趴在桌子上，肩膀不住地颤抖。郭丽丽看到她这样，连忙走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未晚，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丽丽，”林未晚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说我？为什么顾时砚不解释一下？”
郭丽丽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叹了口气，说：“顾经理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他那个人向来不爱解释这些八卦。未晚，你别管别人怎么说，清者自清，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知道真相了。”
可林未晚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那些谣言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每多传一次，就多疼一分。而顾时砚的沉默，更是让她觉得绝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下班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身上，带来一阵凉意。林未晚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她慢慢地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只有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想起早上在咖啡馆门口看到的画面，想起评审会上顾时砚和苏晴的互动，想起办公室里那些伤人的谣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冰凉刺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露出顾时砚那张熟悉的脸。他看着浑身湿透的林未晚，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上车，我送你回去。”
林未晚抬起头，看着顾时砚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她想拒绝，想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他的同情，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她想起那些谣言，想起他的沉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不用了，顾经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快了许多，像是在逃避什么。顾时砚看着她倔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想再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发动了汽车，缓缓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未晚能感觉到身后的车灯，那道温暖的光线照亮了她前方的路，却照不亮她心底的黑暗。她知道顾时砚在跟着她，可她却不敢回头，不敢再看他一眼。她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坚强都会崩塌，怕自己会忍不住问他那些盘旋在心底的问题，更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彻底绝望。
回到家时，林未晚已经浑身湿透了。她脱掉湿衣服，走进浴室，打开热水，任由滚烫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热水带走了身上的凉意，却带不走心底的伤痛。她靠在浴室的墙壁上，看着水流顺着瓷砖滑落，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场谣言风波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道自己和顾时砚之间，到底还剩下什么。她只知道，从今天起，她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顾时砚，再也没有勇气去期待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洗完澡，林未晚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看到手机屏幕亮着，是郭丽丽发来的微信：“未晚，我刚才问了顾经理的助理，她说苏晴真的只是来协助工作的，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林未晚看着那条微信，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协助工作又怎么样呢？青梅竹马又怎么样呢？那些谣言已经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了她的心上，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拔不出来了。她关掉手机屏幕，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景。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为她哭泣。她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多的谣言，更多的议论，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