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顺着协和街一路南下。
孟德坐在驾驶位上，方向盘在掌心里微微震颤，等到了与月华街交叉的路口，一把拐进路边的阴影里。
后面的车子随着停了下来。
“下车，换衣服。”
孟德拉开车门，等小弟下车以后，这才从座椅底下抽出准备好的袋子，让所有人换上干净的衣服。
沾着血迹的旧衣裳和面罩则收集起来重新塞回去。
“五哥。”
“回去以后记得把衣服藏起来，今晚肯定有一场恶战，打完以后统一处理。”
“兄弟们。”
“过了今晚，翠屏街就是我们的了。”
“你们都是堂口里的老人，好好表现，到时候把赚钱的场子分给你们。”
一众小弟个个喜笑颜开。
他们喘着粗气，满脸兴奋地看着孟德，眼里的光连黑夜都遮不住。
“老大，你放心。”
“只要洪乐的人敢踩进来，我们肯定砍得他们连老母都认不出。”
“没错。”
“有老大和五哥在，和洪乐别想着占到便宜。”
孟德笑了笑。
“你们都上第二辆车，回去以后把钱交给马尾雄，我得再回翠屏街看一看和洪乐的动向。”
“德哥。”
有小弟说道：“我陪你。”
“不用。”
孟德摇头，“太危险了，我自己一个人更方便。”
时间紧迫。
他没有继续废话，先朝着翠屏街的方向行驶了一个路口，然后一个调头就往牛头角分区冲了过去。
这里在观塘中西区的西北方，主要为住宅和工业区。
因为离着九龙湾比较近，商业也比较发达，生活条件比中心区要好上不少。
荣叔为了方便打理成业街，又不想降低生活质量，便在这里找了个临时的房子居住。
孟德有心。
他专门去过一趟踩过点，也派人摸清了对方出行的规律。
此时天刚黑，荣叔肯定在家。
这个老扑街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就会赶去成业街，查看一下晚间的赌档、马栏，然后去麻将馆打几圈麻将。
差不多半夜的时候再回牛头角休息。
其他时候就把生意交给火爆看着，身边只有两个新收的小弟保护。
嘁。
这个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贪恋财权。
仗着有龙头撑腰，不顾下面的兄弟们人心所向，硬要跑到自己的地盘上摘桃子。
摘你妈的头。
今晚就送你去见明叔，草！
孟德专心开车，眼神灵动地观察着路况，随着车流驶过物华街、康宁道。
右拐进入观塘道，车速马上提了起来。
车子西行，穿街走巷，很快来到了荣叔居住的华乐邨附近。
隔了一条街，孟德停好车，顺手车里拿了一顶棒球帽扣在头上，使劲压了压帽檐才下车。
“喂。”
几个烂仔打扮的年轻人围了上来，“停车管理费50块。”
孟德摸了摸口袋，“不是20吗？”
“挑。”
有人说道：“你他妈第一天开车啊，一个小时20，但我们都是一次性收2个小时的，快点拿钱。”
“那也才40。”孟德说道。
“妈的，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一个头目样子的烂仔不耐烦了，“你的面包车这么长，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多收你10块钱怎么啦？”
“不想交就滚蛋。”
“交。”
孟德低着头往车边靠了靠，等遮住对方的目光以后，从兜里翻出了50块递过去。
“草。”
那人撇着嘴一脸不屑，“我们是收管理费的，不是他妈的抢劫的。”
“你个蛋散害怕什么！”
“记住啊，就2个小时，超了再交50块。”
说完便带人扬长而去。
孟德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往斜对面瞄了一眼。
那里有一家金铺，门口还装着监控探头。
这东西可不常见，只有大型的商业公司、银行、金铺、玉器行这种地方才会安装。
他想了想，蹲下捡了一颗小石子塞进鞋里，站起来使劲跺了一脚。
嘶。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华乐邨走去。
这里和明叔住的那个华宇屋苑差不多。
只不过在小区门口多了保安室，外围拦了一圈一米多高的栅栏，这是防君子用的，也方便保安巡逻检查。
孟德跳了进去，很快就摸到了荣叔的楼下。
人住在3楼，倒是没有必要进电梯，走楼梯几步就到了。
吱呀。
消防门打开。
302室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弟闻声看去。
“拳王德？”
有人问道：“德哥，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人盯着他的脚，“你脚受伤了？”
孟德咧了咧嘴。
“妈的。”
“刚才等电梯等的不耐烦，本来想走楼梯的，反正也不高，没想到崴到脚了。”
“把门打开，我找荣叔有事。”
挑。
走个楼梯都能崴脚，真他妈废物。
就这点能耐也敢叫拳王德，不如叫瘸子德算了。
小弟撇撇嘴，眼里全是鄙视。
他往前走了两步，“德哥，不好意思，你突然来见荣叔，得让我搜搜身，我才能放你进去。”
孟德皱眉。
这明显是荣叔吩咐过得。
他张开双臂，一脸不爽地骂道：“真他妈的浪费时间，怀疑我啊？”
“草。”
“你们两个扑街快点。”
两个小弟对视一眼，上去搜了搜，确认安全后才敲响房门。
啪，木门开了。
荣叔惊讶地看着孟德，随即又看向旁边的小弟。
等对方点头后，他这才打开外面的防盗铁门。
“阿德。”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待会就会去赌档，有事去那里找我就好。”
“进来说话。”
孟德瘸着腿跟了进去。
“荣叔。”
“我收到风声，今天晚上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喂。”
他转身朝着两个小弟说道：“你们两个也进来听一听，跟着荣叔做事上位很快的，等以后再遇上了，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两个小弟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看向荣叔。
荣叔笑了笑，招手让他们进屋。
“阿德。”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个香烟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孟德挑挑眉，手腕一翻，黑星和瓶装纯净水凭空出现在手上。
噗，噗噗。
荣叔和两个小弟头部中弹，当场就睡。
噗噗噗。
三人头上又挨了一颗子弹。
孟德神色平静地补完枪，挨个房间检查了一下，这才把东西收好。
他找了一条毛巾擦了擦指纹，关上房门扭头就走。
一路上按照原路返回，顺手又把接触过的地方擦了几下。
他的速度很快，等再次翻出栅栏时又站在了大街上。
“妈的，还得再来一次。”
孟德咬牙切齿地看着手里的小石子，狠了狠心重新塞进鞋里跺脚。
砰的一声。
草！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歪着肩膀瘸着腿回到车上，慢慢地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