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听到背后有人偷袭，轻轻一转身便把明叔迎了上去。
“啊。”
明叔的身体象征性地动了动，叫声也小了很多，恍惚间好像觉着有人砍了自己一刀的样子。
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已经染红了孟德的半边身子。
失血过多的明叔只觉着眼前发黑，脑袋死沉死沉的，此时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阿德。”
他强撑着一口气问道：“跑出来了吗？”
孟德反手一刀把身后的烂仔砍翻在地，抬头看了看近在眼前的货仓后门。
“明叔。”
“我做事你放心，我说带你离开这里就一定能带着你离开，你看，前面就是出口，你再坚持一下。”
明叔闻言精神一振。
他费力地抬头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道铁门，和进来的那扇大门不一样，明显就是后门。
太好了！
终于让我熬过来了。
明叔激动的热泪盈眶，从心里迸发出一股求生的力量，挣扎要从孟德身上下去。
“阿德，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明叔。”
孟德劝说道：“你伤的太重，最好不要随便活动，不然血流的更多，还是我扛着你吧。”
“不。”
明叔咬着牙坚持道：“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下来可能还有一条活路，再让你这个烂仔扛着，那就真的死定了。
挨了那么多刀，光流血都差点流死，明叔又不是白痴，哪怕再不情愿也开始怀疑孟德的忠心了。
你可是我的心腹小弟，说好的忠心耿耿呢，啊？
合着打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是我在挨刀好吧，你倒好，连一根毛都没掉，身上的血全是我流的。
你拿我当盾牌使呢！
呸。
神他妈的心腹小弟，神他妈的忠心耿耿，混社团的哪有好人啊，都是骗人的！
明叔觉得自己被小弟玩弄了感情，心灵遭到了严重的伤害，此时恨不能把孟德给千刀万剐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先保住自己的一条老命，等缓过劲儿以后再找孟德算账。
明叔一心想要下来，孟德也拦不住。
他把人放下，扶着对方往外走。
“拳王德。”
细眼杰突然大声喊道：“你们的货不要了吗，这么多钱你舍得吗，没了这些钱和货你们还怎么翻身？”
“想要的话就过来拿，砍了我这些都是你的。”
他站在货仓中间，脚下踩着毒品和港纸，一脸嚣张地朝孟德喊话。
凭他的本事当然打不过孟德。
细眼杰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激怒对方，好把人给拖住。
要是孟德贪心，真的回去砍人，那细眼杰就准备打游击战，拖到丧辉死然后再杀了孟德。
至于让他一个人冲上去拦住孟德，那他是一万个不肯的。
孟德转身眯着眼打量着细眼杰。
“阿德。”
明叔以为孟德动心了，赶紧劝道：“别上当，他在激你，这次算我们栽了，等回去养好伤以后再找他算账。”
“到时候钱和货一定能拿的回来。”
明叔正说着，货仓大门那边又有人冲了进来。
黄志成一身黑色西装，手持警枪带着手下的差佬赶到了。
他环顾四周，一眼就看了浑身是血的孟德，眉头微皱，随后便朝着后门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孟德拉着明叔转身就跑。
啪。
身后枪声响起。
黄志成一枪打爆了细眼杰的脑袋，大声命令道：“毒贩持有枪械，极度危险，不用警告，全都给我杀了。”
砰砰啪啪。
手下的差佬早就接到了命令，也知道毒贩手里有枪，此时见到长官开枪以后不再犹豫，纷纷清空弹匣。
“黄sir。”
有人提醒道：“有两个毒贩从后门跑了。”
黄志成点了点头，“看见了，他们身上全是血，跑不远的，先收拾这里的毒贩，搜查毒品和毒资。”
“等会儿你带人出去转一圈，沿着血迹肯定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货仓外面。
孟德伸手抓着明叔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对方在跑，两人借着微弱的灯光埋头狂奔，直直地朝着栈桥跑去。
“阿德，车。”
明叔喘着粗气喊道：“去开车。”
“汽车目标太大，那里肯定有差佬埋伏，不能开车。”
孟德毫不犹豫地说道：“跳海，然后沿着海岸线跑路，那里没有光线，黑漆漆的一片，很容易就能脱身。”
明叔愣了一下。
就凭他的身体情况，流了那么多的血，早就没力气了，根本游不了多远，到时候身体失温一定会死在海里。
浪花翻卷，海风呼啸。
明叔踩着海水停下了脚步。
“刚才的那些人是不是差佬？”
他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问自答，“一定是的，那些人身上的皇气根本就遮不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阿德。”
明叔盯着孟德，目光阴沉地问道：“这次的交易这么隐秘，只有我和你知道，可先是细眼杰，然后又是差佬，一个个的全都知道了。”
“他们怎么知道的，你说，是不是你在搞鬼？”
孟德挑了挑眉。
这算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吗，对方竟然想通了一切。
“你说啊。”
明叔愤怒地吼道：“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在搞鬼？还有刚才，你是不是拿我挡刀来着？”
孟德看着明叔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明叔惊呆了。
你他妈的竟然承认了！
还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你穿红鞋勾结差佬，出卖堂口消息，出卖拜门大佬，还拿着大佬挡刀。
这在社团里任何一条都是死罪，你怎么敢！
“为什么？”
明叔绝望了。
从孟德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只不过临死之前他想做个明白鬼。
“我干了大嫂，就是被你卖到九龙城寨的那个女人。”
孟德耸了耸肩。
他没理会明叔愈发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没有穿红鞋，也没有勾结差佬，我自己就是一个差佬。”
“明叔，我不想贩毒......”
“算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打算再骗你了，明叔，我想杀你只有一个理由......”
“你挡了我的路了！”
孟德呲了呲牙，眼中露出凶光，一把掐住明叔的脖子把人摁进了海里。
明叔大口喝着海水，连死前的挣扎都显得那么无力。
你挡我的路了。
这真是一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输的不冤。
明叔在心里苦笑一声，渐渐没了气息。
叮！
一道清脆的金属声在脑海中响起。
孟德心神一震，眼神从凶厉变回清明。
他抬起头盯着虚空中的轮盘，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统子哥啊统子哥！”
“你来的有点晚啊，明叔都让我杀了你才来，这他妈已经是我穿的第二天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