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百草园的每一寸土地都染得漆黑。唯有溪边的几块青石，在残月的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程明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时辰。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又被夜风吹干，反复几次后，布料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盐霜。手中的竹剑也变得滚烫，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颤，剑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 这是高强度试验留下的痕迹。
“第 172 次试验，角度 14.8 度，速度 1.9 倍基础值，灵气注入强度 80%……” 程明低声报出一组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参数，声音因长时间的屏息和发力而沙哑。
量子神识构建的三维模型在空中飞速运算，竹剑周围的气流流线被渲染成刺眼的红色 —— 这代表着能量损耗已经达到了临界值。之前的 “真空斩” 虽然威力提升，但始终无法突破 “必须接触” 的限制，而程明要的，是真正的 “剑气”—— 一种能够离体攻击的能量形态。
“问题出在能量的连贯性输出。” 程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前的数据流开始轻微晃动。连续三天的高强度试验几乎榨干了他的灵气储备，若不是靠着洛清羽留下的清灵丹吊命，他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根据伯努利原理，要形成离体的真空区域，需要在瞬间将大量灵气以特定方式压缩、释放，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气环，气环中心的低压区会不断抽取周围空气，从而维持短暂的 “真空状态” 并向前推进。
但现实是，他每次试图将 “真空斩” 的能量推送出去时，那个脆弱的低压区都会瞬间崩溃，要么被周围的空气填充，要么因为能量不足而消散。
“必须找到能量输出的临界点。” 程明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枚清灵丹含在口中。丹药的清凉顺着喉咙流进丹田，化作一股温和的灵气，暂时缓解了枯竭的眩晕感。
他再次摆出起手式，这一次，他将剑刃的倾斜角度调到了前所未有的 17 度 —— 这已经接近物理结构所能承受的极限，再大一点，竹剑就可能在高速挥击中折断。
“速度，提到 2.1 倍！”
“灵气注入，采用脉冲式，三次爆发！”
“时机，在涡流形成的峰值瞬间释放！”
程明在心中快速下达指令，身体则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竹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近乎模糊的弧线，空气被高速切割，发出尖锐的呼啸。量子神识显示，剑刃两侧的压力差已经达到了理论计算的最大值，一个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气环正在剑尖凝聚。
“就是现在！”
在气环旋转速度达到顶峰的刹那，程明猛地松开了对灵气的束缚，同时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一抖！
“啵 ——！”
一声沉闷的爆鸣响起，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挥剑的声音。程明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顺着手臂喷涌而出，手中的竹剑仿佛轻若无物。
他的量子神识捕捉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
一个近乎透明的环形气刃从剑尖脱离，以惊人的速度向前飞去。气刃本身没有任何颜色，但它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抽走，形成了一道短暂的真空通道。周围的落叶、尘土甚至细小的石子，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气刃中心汇聚，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 “尘埃带”。
气刃飞行了大约三丈距离，击中了溪边的一块巨石。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的 “噗” 声，但那块坚硬的青石上，却出现了一个光滑的环形凹痕，凹痕周围的石屑还在不断向中心收缩，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着。
“成…… 成功了？” 程明呆立在原地，手中的竹剑 “啪” 地一声断成两截。
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丹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眼前阵阵发黑，若非及时扶住旁边的树干，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消耗…… 竟然这么大。” 程明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丹田内储存的所有灵气，甚至还透支了一部分身体本源 —— 这相当于他连续修炼三天的总量。
更让他心惊的是 “不稳定性”。他尝试着回忆刚才的感觉，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精确复现那一瞬间的发力方式、角度和灵气爆发的时机。就像用尽全力扔出了一枚硬币，恰好立在了地上，充满了偶然性。
“再来一次。” 程明咬着牙，想捡起地上的断剑继续试验。
但他刚一调动灵气，丹田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眼前直接黑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程明在一阵冰凉的溪水声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溪边的鹅卵石上，额头敷着一片清凉的叶子 —— 是洛清羽常用的那种能提神醒脑的 “醒神草”。
“她来过？” 程明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只有风中隐约传来的药草香，证明刚才并非幻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挥剑时的麻木感。量子神识自动回放了刚才气刃形成的画面，无数数据在他脑海中闪过：
“存在时间：约 0.7 秒。”
“飞行距离：9.3 米。”
“能量利用率：不足 15%。”
“稳定性：极差，参数波动超过允许范围的 30%。”
“核心问题：能量输出不连贯，导致真空通道无法维持。”
程明苦笑一声。这所谓的 “真空剑气”，与其说是一种新的攻击手段，不如说是一次侥幸成功的能量爆发。距离真正实用，还有着天堑般的距离。
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不仅仅是一次技术上的突破，更验证了他的核心猜想：灵气不仅遵循物理规则，还能被引导着突破传统修真的限制，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攻击形态。“真空剑气” 的出现，意味着他完全可以绕过 “灵根决定上限” 的铁律，用纯粹的知识和计算，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
“不稳定，可以通过优化参数解决。” 程明用手指在地上划着公式，“可以设计一个‘能量缓冲装置’，让灵气输出更平稳。”
“消耗大，说明能量转化率太低。” 他想起了化学课上的催化剂，“或许可以找到某种‘灵气催化剂’，降低能量损耗。”
“控制难，意味着需要更精确的模型。” 程明的目光投向夜空中的星辰，“或许可以引入更复杂的数学模型，比如…… 微积分？”
一个又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涌现，之前的疲惫和痛苦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探索未知的兴奋和狂热。
他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断剑碎片收好 —— 这是 “真空剑气” 诞生的见证，具有非凡的意义。然后，他强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茅屋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丹田内那股微弱的灵气在缓慢恢复，同时也在默默总结着这次试验的经验教训。
“剑气的本质，是高速旋转的真空环。”
“稳定性是关键，需要建立更精确的控制方程。”
“能量消耗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实战中就是自杀式攻击。”
回到茅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程明没有立刻休息，而是拿出石板和木炭，借着晨光开始记录。他画下了气刃的三维结构图，标注了关键的参数范围，计算了能量损耗的具体数值，甚至还提出了几种可能的改进方向。
石板上的字迹越来越密集，一个关于 “真空剑气” 的理论框架渐渐成型。虽然还很粗糙，还充满了未知，但它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在程明的心中扎下了根。
程明放下木炭，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从 “真空斩” 到 “真空剑气”，他跨越了从 “接触攻击” 到 “离体攻击” 的鸿沟，但这条道路还很长很长。
他想起了玄天剑宗那些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想起了他们引以为傲的 “灵剑气”—— 那是需要筑基期修为才能勉强施展的手段。而他，一个没有灵根、修为低微的杂役，却靠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触摸到了同样的领域。
“知识，果然是最强大的武器。” 程明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窗外的灵能苔藓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仿佛在为他庆祝。程明走到苔藓旁，盘膝坐下，开始运转灵气恢复。这一次，他的心境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百草园中自保，不再仅仅想着如何报复刘胖子。一个更大的目标在他心中逐渐清晰：他要证明，即使没有灵根，即使不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凡人也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踏上巅峰，甚至…… 改变这个世界。
而 “真空剑气”，就是他实现这个目标的第一块重要基石。
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进百草园时，程明缓缓睁开了眼睛。丹田内的灵气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运转起来却更加凝炼、更加精纯。他能感觉到，经过这次 “真空剑气” 的洗礼，他对灵气的理解和控制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他拿起那块记录着 “真空剑气” 数据的石板，小心翼翼地藏好。然后，他看向了茅屋角落那张残缺的地图 —— 上面标注的 “还魂草”，似乎也不再那么遥远了。
“等我把‘真空剑气’完善到稳定可控……” 程明的目光投向百草园的出口，“就是时候出去了。”
一个全新的世界，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而那个由知识和智慧孕育出的无形剑气，终将在不久的将来，划破玄天剑宗乃至整个修真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