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黎明来得格外迟，铅灰色的天空下，寒风卷着碎冰，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纹路。张昊裹紧身上洗得发白的基地技术员防寒服，衣领里塞着半张泛黄的基地地图，手指冻得僵硬，却仍紧紧攥着一把磨尖的钢片 —— 这是他从废弃维修车间拆的，既能凿冰，又能防身。
“又走了一夜……” 他靠在一道矮冰丘后，掏出怀里冻硬的压缩饼干，咬下一小块慢慢嚼着。饼干渣混着寒气滑进喉咙，他赶紧灌了口融化的冰水，却差点呛到 —— 水在保温杯里也结了层薄冰，喝着像嚼碎的玻璃。
张昊是 “冰原抗体研究基地” 的前能源区技术员，三年前实验爆炸时，他正在外围检修太阳能板，侥幸躲过了母兽的神经气体攻击。这三年来，他一直在冰原上漂泊，靠着维修技能改造雪地摩托（从废弃哨塔找到的旧车），一边躲避冰层生物，一边寻找其他幸存者 —— 他始终记得，爆炸前领导说过，核心区有抗体研究的数据，只要找到懂研究的人，就能遏制生物扩散。
就在昨天傍晚，他在一处废弃便利店补充物资时，发现了异常的车辙 —— 不是他的雪地摩托辙印，而是更宽、更深的纹路，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油污，显然是近期使用过的重型雪地摩托。更让他警惕的是，车辙旁还有杂乱的人类脚印，其中一道脚印边缘沾着暗红的血迹，旁边散落着一根浅灰色的纤维，像极了基地研究员常穿的防寒服材质。
“难道有其他幸存者被掳了？” 张昊心里一紧，立刻骑着自己的旧摩托跟了上来。他知道，冰原上敢开重型摩托的，要么是有组织的幸存者团伙，要么是…… 基地失控后残留的变异者武装。
此刻，他蹲在冰面上，仔细观察眼前的车辙。辙印比之前更深了些，显然摩托载了人，而且不止一个 —— 车辙两侧的脚印变得更密集，有几道脚印的鞋底磨损严重，边缘还沾着墨绿色的黏液，是蓝壳虫的体液。“他们遇到过虫群，还活下来了，人手不少。” 张昊皱起眉，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细铁丝，在车辙旁的冰缝里埋下一个简易警报器（用摩托零件改的，有人踩过就会响），这是他在冰原上保命的习惯。
顺着车辙往前追踪了大约两公里，张昊突然听到前方传来 “窸窸窣窣” 的声响。他立刻熄灭摩托引擎，推着车躲到一道冰丘后，慢慢探出头 —— 五只蓝壳虫正围着车辙旁的一具雪雀尸体啃食，外壳在铅灰色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还好没直接冲过去。” 张昊松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小瓶酒精（之前在废弃药店找到的），倒在一块碎布上，点燃后扔向虫群。酒精火焰在冰原上窜起蓝色火苗，蓝壳虫被吓得四散奔逃，其中一只慌不择路，踩中了张昊埋下的警报器 ——“叮铃”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冰原上格外清晰。
张昊趁机推着摩托冲过去，刚绕过冰丘，就看到车辙旁多了一样东西 —— 一根浅灰色的发绳，上面缠着几根深色纤维，和他之前在便利店看到的一模一样！“是被掳的人留下的！” 他捡起发绳，放在鼻尖闻了闻，上面除了寒气，还有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是基地的人！可能是研究员！”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 三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可能与基地相关的幸存者痕迹。他赶紧跨上摩托，加大油门，朝着车辙延伸的方向追去。摩托的引擎在冰原上发出 “突突” 的声响，震得他手心发麻，却丝毫不敢放慢速度 —— 他怕晚了一步，被掳的人会遭遇不测。
又追了一个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轮廓 —— 废弃哨塔！塔身是混凝土浇筑的，表面爬满了冰棱，塔顶的天线早已折断，斜斜地插在雪地里。车辙径直通向哨塔的大门，门口还停着一辆重型雪地摩托，车身是深黑色的，车把上挂着一把锯短的猎枪，正是他之前在冰原上见过的团伙常用装备。
张昊赶紧熄灭引擎，悄悄把摩托藏在冰丘后，然后匍匐着向哨塔靠近。他的技术员防寒服是浅灰色的，趴在雪地里不容易被发现，只有偶尔露出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哨塔门口的动静。
“头儿，‘李’那边怎么说？还有半小时就到交换时间了，那女的还在吵着要喝水。” 一个粗哑的声音从哨塔里传来，是团伙成员。
“急什么！” 另一个声音更沉稳，应该是头目，“‘李’说了，等拿到抗体样本和那个小女孩，就把这女的处理掉，省得麻烦。对了，你去看看外围，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李’说这附近可能有其他幸存者在晃悠。”
“知道了！” 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深色防寒服的人从哨塔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铁棍，朝着张昊藏身的冰丘方向走来。
张昊屏住呼吸，慢慢把磨尖的钢片握在手里，心脏在胸腔里 “咚咚” 狂跳。他看到那人的防寒服袖口沾着暗红的血迹，应该是之前掳人时留下的，脚步虚浮，显然没怎么休息好 —— 这是个机会，要是被发现，他有把握制服对方。
好在那人只是在哨塔周围转了一圈，没走到冰丘这边，就骂骂咧咧地回去了：“哪有什么幸存者，除了冰就是风，‘李’就是瞎紧张！”
张昊松了口气，刚想继续偷听，就听到哨塔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 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你们别想得逞！抗体样本是用来救所有人的，不是给你们抢的！隔离区的生物一旦出来，你们也活不了！”
“苏晴？！” 张昊心里一震 —— 这个名字他记得！三年前，他在基地医疗区见过这个叫苏晴的研究员，她当时在帮陈玥整理抗体实验数据，是个很细心的姑娘！“她还活着！陈玥可能也在！”
他强压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听下去。头目冷笑一声：“少跟我来这套！我们只要样本和小女孩，其他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喂蓝壳虫！”
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小，像是被捂住了嘴，只能听到模糊的挣扎声。张昊的拳头紧紧攥起，钢片的边缘硌得他手心生疼 —— 他想冲进去救苏晴，却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硬拼不是对手，而且 “李” 还没露面，肯定还有埋伏。
就在这时，哨塔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一个冰冷的男声传来，正是 “李”：“还有二十分钟，让你的人准备好，交换地点在基地和哨塔中间的冰原上，别带多余的人，我会盯着你们。另外，隔离区的生物快撑不住了，要是你们搞砸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知道了，‘李’！” 头目赶紧回应，语气里带着一丝畏惧，“我们肯定能拿到样本和小女孩，你放心！”
对讲机挂断后，头目对着手下喊：“把那女的绑紧点，别让她在半路上跑了！我们十分钟后出发，去交换地点等着！”
张昊趴在雪地里，脑子飞速运转 —— 交换地点在基地和哨塔中间，说明基地离这里不远！而且 “李” 提到了 “隔离区的生物”，和他三年前在基地听到的 “母兽禁锢区” 描述一致！“陈玥他们肯定在基地里！还在研究抗体！”
他突然想起自己怀里的旧对讲机 —— 这是他从基地能源区带出来的，频率还保持着基地的内部频道！只要他能联系上基地的人，就能提前告知交换地点的埋伏，一起救苏晴！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对讲机，手指冻得不听使唤，好几次才按对开关。对讲机里传来 “滋滋” 的电流声，他调整着频率，心里默念：“一定要通！一定要通！”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寒意 —— 不是冰原的寒气，是人的目光！他慢慢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深色防寒服的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猎枪，枪口正对着他的后脑勺！
“别动！” 那人的声音带着冷笑，“我就说‘李’没说错，真有幸存者在晃悠！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张昊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 —— 他被发现了！而且离交换时间只剩十分钟，基地的人还没联系上，苏晴还在哨塔里等着被转移，隔离区的生物也快出来了！
他慢慢举起双手，眼睛却偷偷盯着旁边的冰丘 —— 那里藏着他的钢片和摩托，只要有机会，他就能反击！可猎枪的枪口始终顶着他的后脑勺，那人的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被打成筛子。
“我…… 我就是个路过的幸存者，想找点吃的。” 张昊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声音带着颤抖，“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你们放我走，我再也不来了！”
“路过的？” 那人显然不信，用枪托推了推他的后背，“跟我去见头儿！‘李’说过，遇到可疑的人，先带回去问话，说不定能从你嘴里问出基地的情况！”
张昊被枪托推着，一步步朝着哨塔走去。他的目光扫过哨塔门口的重型摩托，扫过地上的车辙，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基地轮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被抓进去！我得联系上基地的人，救苏晴，救所有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是隔离区的方向！哨塔里的团伙成员瞬间慌了，头目大喊：“怎么回事？是‘李’说的生物出来了？！”
拿着猎枪的人也愣了一下，枪口微微偏移。张昊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弯腰，从雪地里抓起钢片，朝着那人的小腿划去 ——“嗤” 的一声，钢片划破了对方的防寒服，露出一道鲜红的伤口！
“啊！” 那人惨叫一声，猎枪掉在地上。张昊趁机捡起猎枪，对准那人的胸口：“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可他没注意到，哨塔的门已经打开，头目带着另外三个手下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铁棍和钢钎，正朝着他的方向跑来！而远处的交换地点，已经隐约出现了几道人影 —— 是林辰和王磊，他们按照约定，带着 “假样本”（用空盒子伪装的）来交换苏晴了！
张昊看着冲过来的团伙成员，又看着远处的林辰等人，心里瞬间陷入两难：开枪会惊动所有人，暴露林辰的计划；不开枪，他很快就会被团伙制服，连联系基地的机会都没有。
隔离区的巨响还在继续，远处的天空似乎被染成了墨绿色，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突破防线。张昊握紧手里的猎枪，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团伙成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赌一把！为了苏晴，为了基地的人，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