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动了！”
餐桌上刚才还一片热闹的场景，现在或许是因为乌养系心的夸赞，让大家一直紧绷的心情此刻松懈下来。
虽然都没有说话，但都默默流着眼泪大口大口吃着饭，只剩下碗筷碰撞声，咀嚼声和偶尔低低的啜泣声。
悲伤、不甘、疲惫、空虚……种种情绪像无形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
我心里沉沉地叹了口气，那股从比赛结束时就如影随形的酸涩感再次涌上鼻腔，眼眶不受控制地湿润起来。
我连忙低下头，假装被食物的热气熏到了眼睛，用力眨了眨，将泪意逼退。
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
大家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悲伤，而是一个可以暂时放下沉重，安心补充能量的港湾。
强大起来吧，乌野……
乌养系心和小武老师看着面前的一群少年，虽然很残酷，但这也正是体育竞技中的魅力。
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吃饭。
渐渐的，餐桌上大家的情绪也都平静下来。
我悄悄松了口气，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哇！这个炸鸡块超好吃！外面酥脆，里面肉汁满满”
我的话音在略显沉闷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却正好打破了这无言的气氛。
翔阳第一个响应，他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元气满满。
“是真的特别好吃！！！”
话音未落，翔阳已经直接伸出筷子，又精准地夹起一块金黄的炸鸡块，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含糊不清地补充：
“唔…好吃！我要再吃一碗饭！”
这单纯而直接的行动力，像一道微光，穿透了弥漫的悲伤雾气，仿佛被按下了启动键，餐桌上停滞的齿轮开始缓缓重新转动。
“日向，慢点吃”
泽村学长无奈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但语气里已经恢复了往常那种沉稳。
他拿起公用汤勺，给自己舀了一碗味增汤，热气氤氲着他刚毅却此刻难掩倦意的脸庞。
“不过，这炸鸡块确实做得不错，其他的食物同样很棒”菅原学长温柔地笑着，眼角还泛着红。
“哦？是吗？那我要再多吃一点”
田中前辈猛地抬起头，他大声附和着，夹起炸鸡块咬了一大口，然后用力点头，
“唔！不错！老板娘！再来一份炸鸡块！”
noya桑也跟着喊道，“没错！再来一份！米饭也要！”
他端起几乎见底的饭碗，用力扒拉着最后几粒米，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眼神亮晶晶的，重新燃起了斗志。
我们的王牌旭学长，此刻也悄悄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夹了一筷子蔬菜沙拉，小口小口地吃着。
泽村学长见状，默默地将那盘炸鸡块往他那边推了推。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那沉甸甸的感觉稍微松动了一些。
很好，就是这样。
悲伤需要出口，但身体更需要能量。
此刻的补充，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修复那被残酷现实冲击得有些摇摇欲坠的精神壁垒。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坐在斜对面的月岛萤。
某人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与周围这群要么狼吞虎咽要么情绪外露的家伙格格不入。
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集体泪崩与他毫无关系。
月岛萤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眼瞥了我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干嘛？”。
我眨眨眼，一挑眉暗示面前的食物，月岛萤接收到我传递的消息，手上握着筷子地动作一顿，随后夹起餐桌上的炸豆腐放入碗中。
行吧，能吃就可以。
我垂下眼眸，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感受着味蕾上传来的美好滋味。
“柳同学，还要汤吗？”小武老师温和地问我。
我连忙摇头，“不用了，谢谢老师，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喂！日向！影山！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许抢！”
泽村学长看着两个闹出动静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块天妇罗炸虾是我先看上的”翔阳指着影山控诉。
“白痴！明明是我先夹到的”影山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菅原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这里还有很多，够吃的”
菅原学长的调解，暂时平息了翔阳和影山之间那块天妇罗炸虾引发的小小“战争”。
翔阳鼓着腮帮子，但还是乖乖地伸筷子去夹了别的菜。
影山则冷哼一声，把那块引发争端的炸虾迅速塞进嘴里，恶狠狠地嚼着，仿佛在咀嚼某人。
这熟悉的小插曲，却让餐桌上的气氛进一步松弛下来。
“说起来，”缘下舀了一勺茶碗蒸，看似随意地开口，声音不大，但在逐渐活跃起来的环境中足够清晰，“这家店的鸡蛋羹真的很嫩滑啊”
“没错没错！”木下连忙附和，试图接过话题，“比我妈妈做的还要嫩一点”
“喂喂，你这话可别让你妈妈听到”成田笑着调侃了一句，引来几声低低的轻笑。
话题就这样，从食物本身开始蔓延。
大家谈论着，默契地避开了任何可能与刚刚结束的比赛，与“失败”相关的内容。
这是一种无声的共识，是在巨大创伤后的一种自我保护，也是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体贴。
“清梨，你今天下午有什么收获吗？”
乌养系心见我吃的差不多了，低声询问道。
“我将白鸟泽这几天的比赛视频和记录的信息交给青叶城西了”
我用手挡住嘴，小声回复着，“放心，等明天比赛结束后，他们会还给我的”
“行，我知道了，那这几天我就先让大家放个假”
“教练你安排就行”
我比了个“oK”的手势，抬眸就看见菅原学长略带好奇的看着我和乌养系心的低声讨论。
我一怔，随后向菅原学长眨眨眼。
菅原学长被我的小动作逗笑，银灰色的头发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都吃饱了？”乌养系心坐直身体沉声问道。
“吃饱了！”
“嗯”乌养教练点了点头，“那么，我说两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今天的比赛，输了”
乌养教练的语气很平静，直接说出了那个大家一直在回避的词。
这句话的出现，让不少人的肩膀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输得很彻底，没有任何借口”他继续说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我们暴露了弱点，遇到了更强的对手，这就是现实”
“体育竞技，赢家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败者，这很残酷，但这就是规则……有很多话下午的时候我也说过”乌养系心停顿了一下。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败者不等于废物”
“今天的眼泪和不甘，如果只是让它流掉，然后忘记，那你们就真的输了……如果你们能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今天站在球场上，看着对手欢呼，自己却只能吞下失败苦果的滋味——然后，把它变成明天继续前进的动力……”
乌养系心的声音在这里停了下来。
小武老师接过话头，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力量：
“乌养教练说得对，失败是成长的一部分……通过今天的比赛，我们看到了差距，也看到了我们未来需要努力的方向”
“你们的排球生涯还很长……乌野的路，还没有走到尽头”
泽村学长此刻挺直了腰背，他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坚定。
“是！我们明白了！谢谢教练！谢谢老师！”
“谢谢教练，谢谢小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