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深时对着水潭叹了口气，第三次调整姿势才勉强喝到水。
他的腿又长长了一截，现在站在水潭边，必须把两条腿叉得像个“大”字，膝盖弯得差点打颤，才能让嘴巴碰到水面。
每次喝水都像在表演一个奇怪的仪式，旁边的老乌龟已经看了他半天。
脑袋从壳里伸出来，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眼神里满是疑惑，像是在琢磨“这只蛇鹫是不是疯了，喝水还要劈叉”。
“看什么看，没见过长腿帅哥喝水啊？”
鹿深时对着乌龟翻了个白眼，自恋地抖了抖羽毛。
他低头看着水里的倒影，忍不住又欣赏了半天。
这段时间他的变化可真大，头顶的冠羽变得更黑更亮，根根分明，像插了几根精致的羽毛笔。
脸上的橘红色“腮红”也更鲜艳了，像是抹了一层熟透的芒果酱，站在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
翅膀上的羽毛也更厚实了，扇动时带起的风都比以前大，连捕猎时的威慑力都强了不少。
他每次捕猎成功后，都会特意飞到水潭边照照自己的倒影，看着水里那只越来越像成年蛇鹫的身影，心里既得意又期待。
溪午见到他肯定会眼前一亮，说不定还会围着他转圈圈，夸他“鹿深时你好帅”。
有次他照‘镜子’时，还故意对着倒影晃了晃脑袋，模仿成年蛇鹫威严的样子。
结果差点把自己晃晕，一头栽进水里，幸好反应快，才没变成“落汤鸡”。
但成长的烦恼也不少。最头疼的就是睡觉问题。
他之前搭的小窝早就没法住了，那窝是用干草和树枝搭的，直径还不到一米，他现在伸直腿都能把窝踹塌。
刚开始他还试着缩在窝里睡，结果半夜翻身，直接把窝压垮了，干草撒了一身，吓得他以为遇到了天敌，差点飞起来撞到树上。
后来鹿深时只能搬到金合欢树最粗的树杈上睡觉。
那树杈倒是够结实，就是有点窄，他每次躺下都得把腿蜷起来，像个虾米一样。
稍微翻身就会把树枝压得“咯吱”响，有次鹿深时做了个梦，腿一伸，差点从树杈上摔下去。
幸好他反应快，用爪子抓住了旁边的树枝，才没掉下去。
从那以后，他连夜把树杈附近的细树枝都踩结实了些，还叼了些干草铺在上面，勉强算是个“临时床”。
喝水的麻烦就更别提了。
除了叉腿喝水，他还发现自己现在没法像以前那样蹲在水边喝水。
一蹲下，肚子就会顶到地面，腿还会麻。
有次他尝试蹲下来，结果腿麻得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用翅膀撑着慢慢挪，差点被路过的斑马当成“碰瓷的”。
那斑马低着头看了他半天，还用鼻子碰了碰他的翅膀，吓得鹿深时赶紧扑腾着站起来，尴尬地飞走了。
不过捕猎技能的提升倒是让他弥补了这些小麻烦。
现在他捕猎蛇类简直是手到擒来，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和蛇周旋半天，还得担心被蛇咬到。
昨天他遇到了一条鼓腹咝蝰，那家伙毒性强还特别凶，身体粗得像根小树干。
对着他吐着信子，发出“咝咝”的警告声，甚至还主动发起攻击，朝着他的爪子扑过来。
换作以前，鹿深时说不定会有点慌，但现在他只是轻巧地跳了两步，躲开蛇的攻击。
然后趁着蛇扑空、身体还没收回的间隙，猛地抬起爪子，精准地踩在它的头上。
只用了一脚，就听到“咔嚓”一声，蛇头直接被踩碎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连翅膀都没怎么扇动，旁边偷看的狐獴群吓得立刻钻进了洞里，半天不敢出来，估计是被他的“霸气”震慑到了。
“也就一般般厉害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鹿深时嚼着蛇肉，嘴上说得谦虚，尾巴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他决定吃完这顿就出发向南找溪午，他已经等不及要让溪午看看他现在的捕猎技巧，还要带溪午逛逛他找到的“风水宝地”。
这片草原不仅有水潭，还有一片长满野果的小树林，里面的野果又甜又多汁，溪午肯定喜欢。
但还没等他把蛇肉吃完，就听到水潭边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那声音很熟悉，却又带着点急促，像是赶路赶得很急。
他抬头一看，瞬间炸毛了。
一只陌生的蛇鹫正落在他的“私人饮水区”旁边，低头喝着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连他的领地标记都没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片水潭可是他的地盘，他早就用爪子在周围的岩石上留下了划痕，告诉其他动物“这里是我的”。
现在居然有蛇鹫敢随便闯进来，还喝他的水，简直是挑衅！
鹿深时立刻咽下嘴里的肉，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那声音又响又尖，震得旁边的草叶都在晃。
他翅膀一振就朝着那只蛇鹫飞过去，飞得又快又急，冠羽都竖了起来，爪子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敢抢他的领地，还敢动他的“私人饮水区”，看他不把这家伙赶出去，让对方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没想到那只蛇鹫听到他的鸣叫后，不仅没躲开，反而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激动的回应。
那叫声……怎么这么熟悉？
像是溪午的声音，但又比以前更响亮了些。
鹿深时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翅膀都忘了扇动，飞行的速度丝毫没减。
等他看清那只蛇鹫的脸时，心脏“咚”的一声，差点跳出来。
那冠羽虽然沾了些杂草，但他认得，那是溪午！
溪午的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满是惊喜地看着他，翅膀还在不停地扇动，朝着他飞过来。
“溪午？”鹿深时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想要减速，可惯性太大，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两只蛇鹫在半空中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像两个毛茸茸的球，一起滚落到了草地上。
“哎哟……我的头……”
溪午先哼唧了一声，他的冠羽里插满了杂草，还有一根狗尾巴草挂在鼻尖上。
脸上沾着泥土，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连爪子上都有磨损的痕迹。
他晕乎乎地抬起头，看到鹿深时正趴在他旁边，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惊喜。
立刻忘了头疼，激动地用翅膀抱住了他：“鹿深时！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鹿深时这才缓过神来，看着溪午满头的杂草和鼻尖上的狗尾巴草，忍不住“呱”地笑了出来，但心里又一阵阵发疼。
溪午肯定赶了很久的路，连整理羽毛的时间都没有。
他用嘴小心翼翼地啄掉溪午冠羽里的杂草，啄到那根狗尾巴草时，溪午痒得缩了缩脖子。
却还是紧紧靠着他不肯松手，爪子还牢牢地抓着他的翅膀，像是怕他跑了。
“你赶了多久的路？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鹿深时蹭了蹭溪午的脸，感觉到溪午的羽毛都是凉的，肯定在外面受了不少苦。
“好几天了吧！我都不敢休息。”溪午的声音带着鼻音，还有点哽咽，用嘴轻轻啄了啄鹿深时的翅膀。
“我每天都在想你，怕你遇到暴雨，怕你被狮子追，怕你遇到其他蛇鹫欺负你，还怕……还怕你忘了我叫什么……”
鹿深时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赶紧用翅膀把溪午裹得更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羽毛里：“傻东西，我怎么会忘你。我每天都在等你，还特意找了这片好地方当我们的领地，连私人饮水区都给你留好了。”
等溪午的情绪稳定下来，不再抽鼻子了，鹿深时决定带他好好逛逛自己的地盘。
他先带着溪午来到那个隐蔽的小水坑。
那水坑藏在芦苇丛后面，水特别清澈，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你看，这是我的私人饮水区，比主水潭的水甜多了。”鹿深时得意地说，然后特意给溪午演示了一下自己喝水的姿势。
他把两条腿叉得笔直，身体弯得像个拱桥，好不容易才碰到水面，结果刚喝了两口，腿一软，差点摔进水里，幸好溪午及时用翅膀扶了他一把。
“哈哈哈！鹿深时你喝水怎么这么搞笑！”溪午笑得前仰后合，翅膀都在发抖，“你这腿也太长了吧，跟踩了高跷一样！”
鹿深时脸一红，赶紧站直身体，假装生气地啄了啄溪午的脑袋：“笑什么笑，等你长大了，腿也会这么长，到时候你喝水也得劈叉！”
接着，鹿深时又带溪午去看了他栖息的金合欢树。
那棵树的树杈又粗又稳，他还特意在上面铺了些干草。
“本来想搭个大窝的，结果腿长得太快，之前搭的小窝被我压垮了。”鹿深时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可以一起睡树下，保证够我们俩睡，到时候你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
溪午趴在树杈上试了试，兴奋地叫了两声。
这树杈比他赶路时住的树枝舒服多了，还软软的，躺着一点都不硌。
他忍不住在树杈上滚了一圈，结果差点掉下去，吓得鹿深时赶紧用爪子抓住他的翅膀，他们又笑作一团。
逛到中午，太阳渐渐升高，鹿深时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条黑蛇在蠕动。
那蛇大概是刚睡醒，正慢悠悠地爬着，没注意到他们。
“溪午，你看好了，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捕猎技巧有多厉害！”鹿深时拍了拍溪午的翅膀，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绕到蛇的身后。
他把翅膀微微张开，保持身体平衡，眼睛紧紧盯着蛇的头部，耐心地等待时机。
那条黑蛇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停下动作，开始警惕地四处张望。
鹿深时抓住这个间隙，猛地抬起爪子，快准狠地踩在蛇的头上。
只听“咔嚓”一声，蛇头瞬间被踩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干净利落，比以前快了不止一倍。
“哇！鹿深时你好厉害！”溪午激动地飞过去，用嘴蹭了蹭鹿深时的爪子，眼睛里满是崇拜，“比以前厉害多了！你怎么这么棒啊！”
鹿深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都红了。
他叼起那条蛇，放到溪午面前：“快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捕的，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饿坏了。这条蛇没毒，肉还特别嫩，你以前最喜欢吃了。”
溪午确实饿了，立刻低头吃了起来。
鹿深时坐在旁边看着他，时不时帮他把嘴边的肉渣啄掉，眼神里满是温柔。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带着青草的香味，一切都那么惬意。
吃完蛇，他们落在树荫下休息。
溪午果然像鹿深时想的那样，黏得紧紧的，一会儿用翅膀碰一下他的后背，一会儿用嘴啄啄他的脸。
甚至还把脑袋埋进他的翅膀里，蹭来蹭去，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在身边，不是自己的幻觉。
鹿深时本来想让他睡一会儿，毕竟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肯定累坏了。
但见溪午这么黏人，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紧紧靠着他，用翅膀把他裹住：“好了，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对了，你赶路的时候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跟我说说。”
溪午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
他抬起头，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我遇到了一群透明翅膀的蝴蝶！它们的翅膀像玻璃一样，还会发光，有几只还落在我冠羽上了，特别痒！还有一次我把枯树枝当成蛇踩了，结果被一只狐獴嘲笑，那狐獴还对着我‘吱吱’叫，可气人了！”
他顿了顿，又兴奋地说：“我还看到一群斑马过河！有只小斑马特别可爱，腿短短的，差点摔跤，它妈妈赶紧用头把它顶了起来，其他斑马还围着它们，像是在保护小斑马。对了对了，我还吃到了一种甜甜的野果，红色的，比金合欢果好吃多了，下次我带你去吃！
鹿深时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或者“呱”一下回应他，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喜欢听溪午讲这些小事，喜欢看溪午兴奋得眼睛发亮的样子，更喜欢这种他们依偎在一起，分享彼此经历的感觉。
溪午讲累了，声音渐渐变小，脑袋又埋进鹿深时的翅膀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鹿深时，有你在真好。”
鹿深时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温柔又坚定：“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风穿过金合欢树的枝叶，带着淡淡的花香，吹在他们身上，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