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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描仪刺目的死亡红光彻底熄灭,只留下视网膜上灼烧般的残影。烬生如同被钢铁捕兽夹碾碎骨头的困兽,靠着最后一股本能的蛮力,从通风管道豁开的巨大破口猛地扑了出去!全身肌肉在剧痛的催逼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左肩撕裂的创口深处仿佛塞进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灼热弹片,随着每次心跳和筋肉收缩都在粗暴地碾磨着撕裂的神经束。他死死咬紧后槽牙,将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强行塞进意识最底层的囚笼。

他绷直身体,像一颗浸满污血和汗水的炮弹,狠狠砸向下方堆积如山的废弃培养舱残骸。“轰隆——!!!” 沉重的合金舱体发出沉闷如雷的撞击回响,巨大的声浪在密闭空间里撞出层层回声。锈蚀的铁屑和凝结成块的、霉变的干涸培养液,簌簌如雨般落下,砸在油腻的地面,砸在他破旧的衣领上,散发出混合着金属和腐败有机物的呛人气味。每一次胸腔的剧烈起伏都像在用布满尖刺的内壁刮擦着脆弱的肺叶,带着血腥味的吐息艰难地从堵塞的喉管里挤出来。他甚至在砸入那堆冰冷钢铁的瞬间,用还能活动的右臂死死抱住那口沉重的东西——那是他唯一的筹码——身体本能地蜷缩,肩背死死顶着一个倾斜舱壁的冰冷棱角,把自己塞进两个巨大金属残骸挤压出的那道狭窄缝隙里。冰冷的锈铁紧贴着他被冷汗和管道污物浸透的脊背,粗糙颗粒毫不留情地摩擦着破损外衣下脆弱的皮肤。

上方,那追猎者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不再是刚才搜寻时的谨慎缓行,而是沉重如攻城巨锤的碾压——咚!咚!咚! 动力装甲包裹的巨大铁足每一次踏落,整个管道都在嗡鸣震颤。覆盖在烬生头顶那块薄薄的铁皮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更多混合着铁锈和陈年灰尘的粉屑簌簌落下,沾满他汗湿滚烫的额角、滴入他因紧张而干涩刺痛的眼睛,甚至钻进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那引擎失衡的、如同肺痨病人喘息的咆哮声,在狭窄的金属通道里反复冲撞、变形,带着一种被愚弄后的、非人的狂躁,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锤成碎片。直到那令人心脏欲裂的声响,终于被前方更深邃、更贪婪的黑暗彻底吞噬,余音消失在金属回廊的尽头。

“守夜人单元,已脱离有效追踪半径。”长明种AI的声音在烬生颅内响起,恢复了那种冰原冻风般的、毫无波纹的平稳,仿佛刚才那短暂一瞬间泄露出的、近乎“惊惧”的数据乱流从未存在,“本次遭遇产生的超阈逻辑熵异常符号链,已强制封存至最深隔离数据库区。逻辑层风险推演:极高。建议序列:绝对回避。”

“知道了。”烬生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回响,肺叶如同千疮百孔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肋骨的摩擦剧痛和吸入鼻腔的浓重铁锈粉尘味,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血腥味。风险?警告?他刚从地狱的獠牙缝里爬出来,左肩的皮肉翻卷如血淋淋的破布,温热的暗红色液体正透过按在上面的手背缓缓渗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冷静的评估,是能劈开眼前这座秩序铁笼的利斧!是能撬动规则缝隙的杠杆!目标在他胸腔中野火般灼烧:去血肉黑市的最深处,那个盘踞在旧时代核反应堆骸骨缝隙中的阴暗拍卖场。那里是规则网眼的交汇点,总沉淀着一些被逻辑圣殿视为“不可回收废料”、被永夜教会斥为“亵渎残响”的“垃圾”。那些带着致命诱惑与未知诅咒的碎片,是他绝境里唯一能抓住的、带刺的稻草。

空气是混杂着消毒水刺鼻气味的浊流。管道深处弥漫出的,是无数湿冷腐肉在密闭空间里经年堆积、缓慢发酵出的甜腻瘴气。通道两侧墙壁上,扭曲盘虬、大如成人臂膊的粗壮管线,如同某种远古巨兽暴突在皮肤之外的暗紫色血管,搏动着内部流淌的、如同粘稠血浆般黯淡的微光。越往下走,人声的“稠度”就越高,最终凝成一锅滚沸的地狱浓汤。血肉贫民窟污秽的入口闸门出现在眼前,厚重的金属表面布满了撞击的凹痕和暗沉的污迹。锈死的门轴在刺耳的摩擦尖啸声中缓缓挪开一丝缝隙,仿佛垂死巨兽最后一声饱含痛苦的叹息。

闸门后,是一片彻底沸腾的、用血肉和钢铁焊接成的扭曲画卷。

昏黄、接触不良般疯狂闪烁的顶灯下,畸形的躯体如同噩梦里的投影蠕动。臃肿如肉山的躯体移动时摩擦着地面,留下湿滑的轨迹;细长如同被拉长骨架的人影贴着墙壁无声滑行,关节处裸露的金属闪烁着油腥的光点;各式各样的廉价义眼镶嵌在变形的眼窝里,射出毫无温度的扫描光束,像无形的手贪婪地摸索着擦肩而过的每一块表皮、每一件义体。“新鲜的‘夜莺’声带!刚拆的,逻辑熵亲和度上等!带配套神经节刺激器!包你声音甜过圣殿主祭的祷词!” 尖利的器官叫卖声穿透嘈杂。“换!现在就换!换你脊椎第三节外装的机械凸起!我现在就帮你取!” 狂热的交易嘶吼喷着唾沫星子。“黑铁工坊最新款止痛膏!只要一抹,痛感全消!副作用?哦……就是三天内,你手指缝里可能会长出几根……呃,还算美观的骨刺?来摸摸看嘛!” 带着癫狂诱惑的兜售声在角落里蔓延。这些声音被污浊的空气发酵、扭曲,混合着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楚呜咽和尖锐的哭嚎碎片,最终搅拌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耳膜欲裂的浑浊音浪,猛烈地冲刷着每一个踏入者的神经末梢。

烬生将头上那顶油腻得几乎能拧出油、破旧不堪的宽檐帽用力向下压了压,帽檐的阴影如墨般覆盖了他上半张脸,尤其是那在昏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幽蓝光泽的右眼部位。他像一道贴着沸腾锅壁边缘滑动的影子,在拥挤粘稠的人潮中精准地穿梭前行。身体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如弓弦,所有感知被放大到极致。沾满污渍和汗水的破旧工装外套下,每一根汗毛都在预警着那些如同墓地里的枯枝般伸出的、兜售着器官、血肉碎块或是闪烁着冷光的金属零件的手臂。目标明确——决不停留于外围散发着腥甜腐臭气息的零碎摊位,径直钻向黑市的心脏——那座由巨大、扭曲、宛如史前巨兽遗骸的旧反应堆冷却外壳,经过粗暴切割、锈蚀铆钉焊补而成的巨大“熔炉”拍卖场。

入口狭窄得令人窒息,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守卫如同浇筑在门框上的冰冷塑像。他半边脸被锈迹斑斑的金属面罩覆盖,只露出一只浑浊得几乎没有光泽的眼睛,麻木地望着前方;整个左臂被替换为一支闪烁着沉重哑光、油渍斑斑的液压钳,粗壮的钳臂关节处,几滴浓稠如血的暗红色润滑油正缓缓渗出,散发出强烈的矿物腥气。巨大的钳口微微开合,持续发出“嘶…嘶…”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液压声响,是沉默而致命的威胁。

“入场券。”守卫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砂纸相互摩擦。

烬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更没发出一个音节。右手以一种快到模糊的速度探入最里层、紧贴着胸口皮肉的破烂夹克内袋深处,精准地摸出一小块被油污浸透得发黑发硬的小布包。动作隐蔽得如同魔术,指尖将它如同投入祭坛般,迅捷地塞进守卫那巨大液压钳复杂转轴关节的细微缝隙里。守卫那浑浊的眼珠甚至没有丝毫转动,只感到液压钳内部微泵“嗡”地一声轻响,传来几声微弱的齿轮咬合的“咔哒”声。几秒钟后,他那堵墙般的身体向旁边沉默地挪开半步,那持续嘶鸣的液压钳也骤然停止了声响。

“角落蹲着。别惹事。”声音依旧是砂砾摩擦铁皮。

踏入拍卖场的一刹那,仿佛堕入了古老钢铁巨兽腐败粘稠的腹腔深处。光线极其昏暗,仅有的几道惨白色光柱,从头顶锈蚀破损的穹顶缝隙中刺穿厚重尘埃的空气,如同无影灯般精准地聚焦在中央那冰冷的展示圆台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得能凝结成霜花的血腥气,被劣质润滑油挥发出的刺鼻化学气味、无处不在的铁锈腐朽气息,以及某种更加难以言状——像是成千上万种腐败有机物缓慢溶解后产生的甜腻恶臭——牢牢裹住。那味道无孔不入,粘附在鼻腔内膜上,带来持续的恶心感。

惨白光束的聚焦点,巨大的强化玻璃营养缸里,漂浮着一团灰白色、如同被随意揉搓过的脑组织——从其表面的细微接口纹路判断,极可能是被强行剥离的“逻辑圣殿”卫队成员的思维核心。微弱的电流穿过细密的神经纤维束,刺激它们如同濒死水母的触须般无意识地、抽搐性地微微颤抖着。拍卖师亢奋扭曲的声音和台下夹杂着麻木或狂热的竞价嘶吼,在光柱切割出的尘埃帷幕中跌宕起伏,如同魔鬼集市上的疯狂合唱。烬生没有一丝犹豫,动作精准而迅捷,将自己彻底溶解于边缘阶梯后方那片几乎凝成实体的、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阴影里。他像融化的蜡像般蜷缩在一个巨大废弃齿轮和冰冷金属舱壁构成的凹陷处,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唯有在那顶宽檐帽的缝隙下,右眼瞳孔深处,一圈极其微弱的幽蓝光圈无声亮起,如同冷酷的探针,精准而无声地扫描着整个混沌场域的前排,几个披裹着厚重、如同凝固血迹般暗红斗篷的身影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污血块。兜帽深处的黑暗里,偶尔闪过蠕动着的、螺旋状血肉纹理的诡异反光——永夜教会的低阶“猎犬”,他们的嗅觉是为了血肉祭坛。不远处阴影中,一个包裹在吸光哑黑色动力布下的轮廓,如同冷却的火山岩般凝固着,只有护目镜边缘极其细微之处,一条如蚊蚋般细小、断断续续的幽绿色数据流光丝悄然泄露,证明其“在线”——守夜人的鬣狗?还是其他阴影中的监听器?

拍卖师的身材细高得离谱,像一根营养不良的竹竿,一条腿被替换为纤细、多关节且明显是不同来源拼接的昆虫状机械义肢。在那些冰冷的金属接缝处,不自然地缠绕着几圈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随着他动作微微搏动收缩的黏滑肉须。“下一件宝贝儿!新鲜‘上岸’的‘深潜者’原生鳃裂一对儿!”他尖利的嗓音带着病态的亢奋,在昏暗的光线下挥舞着手臂,“采集点:第三污水循环区主排污管道!深度沉淤层挖宝!活性嘛…维持的不错,污染浓度嘛…嘿嘿,童叟无欺!做改装水下呼吸系统?还是萃取调制给那位贵客享受的‘异化香水’主料?看您本事了!起拍价——”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像毒蛇吐信,“两根标准指骨!或者!一段…足够‘甜美’的童年记忆片段!”

竞价声稀稀拉拉,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疲惫,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呓语。

烬生的目光,却如同在腐肉堆中精准识别稀有金属的秃鹫,冰冷地越过台上那些散发着腥臊味的寻常货色,死死地、几乎要灼穿空气般,锁死在拍卖师身后那片被遗忘的、堆放垃圾的角落。那里杂乱堆叠着几个被厚厚污秽油布覆盖、边缘发霉鼓胀、早已无人问津的流拍品,活像是被世界遗弃的病态肿瘤。

“废物!打包!就这一堆垃圾了!”拍卖师显然对清理这些东西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和尊严,枯瘦的手掌如同驱赶蚊蝇般不耐烦地挥动着,指尖的蠕动肉须随着动作甩出几点黏滑的液体,“一个标准体的‘无聊’记忆片段!或者!等值的破烂废料金属!给我清掉!没人要!我回头就拖去喂后面污水池子里的‘哭嚎菌毯’,给它们加点杂料!”语气里充满了厌弃。

死寂。场内只有光束下飞舞的尘埃还在不知疲倦地旋转,如同无声的幽灵围观这场闹剧的终局。

烬生从绝对阴影的怀抱里无声地滑了出来,像一具刚刚苏醒的古老石像。这个起身动作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左肩那几乎被撕裂的伤口,一阵尖锐到让他眼前发白的剧痛如闪电般窜遍全身,下颌肌肉猛地收紧,咬肌绷出清晰的棱角。但他强行稳住下盘,强迫双腿支撑起身体。声音不高,沙哑得如同砂纸打磨生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穿透嘈杂的锋锐:“我要了。”

他一步步踏向展示台边缘锈蚀的铁板边缘。脚步声在突然降临的死寂中清晰地回荡,像叩响地狱之门。他从紧贴胸前、散发着体温和铁锈气息的贴身油袋里,摸出一样东西——一片被汗渍、油污、干涸的血痂层层浸染得几乎无法辨识原貌的残骸核心,依稀能辨认出曾属于某件通讯器的刻蚀电路板一角。价值,刚好精准地卡在拍卖师随口划出的那条模糊“标准线”边缘,如同一枚带着污秽的、刻薄的嘲讽。

拍卖师那双浑浊、充满疲惫和厌烦的眼珠随意扫过,鼻翼旁缠绕的肉须卷曲着表达出纯粹的不屑,几乎是像驱赶令人作呕的臭虫般挥了下他那条缠绕着肉须的瘦胳膊:“拿走!快拿走!算我出门没净化脑子!今天真他妈的晦气透顶!”每一个字都浸满了不加掩饰的唾弃。

烬生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右手——那只沾满了泥垢、机油和尚未干涸的、属于自己暗红血液的手——猛地探出,一把就攥住了那块散发着霉味、铁锈腥气和隐约油脂腐败气息的厚重油布边缘!触感冰冷湿滑,如同某种巨型爬行类动物剥离下来的、死气沉沉的蜕皮。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臂发力,将下方所有冰冷、坚硬、棱角刺手、甚至在粗糙布料下隐约传来轻微蠕动感的未知物件,连同那污秽的油布一起,狠狠地、紧紧地卷裹在怀里。那姿态,如同在拥抱一个由死亡、诅咒和不祥混合包裹而成的胚胎。他像一道被无形鞭子抽打过的影子,迅疾无声地滑回那片属于他的、能吸收一切喧嚣的绝对阴影深处。动作之快,甚至像是担心哪怕慢上一秒,那拍卖师枯槁的手就会后悔,将这堆“垃圾”直接抛进身后某个更恐怖、更彻底的深渊巨口之中。

在废弃管道壁裂缝渗下的、冰冷而混着铁锈气味的微薄水光中,烬生像一个剥开陈旧污秽胎衣的接生者,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小心却毫不迟疑地掀开了那块浸透了油脂、暗红血渍和霉烂绿斑的厚重油布。

暴露出来的,是一堆黯淡的、散发着浓烈危险气息的遗物:一段断裂的、布满刮痕和奇异刻痕的金属臂骨;几个关节轴承内嵌着扭曲陶瓷构件的残骸,其材质看着就不属于寻常人体;几块干瘪、如同石化肿瘤般丑陋的组织碎块,颜色诡异;一团缠绕不清、劣质胶皮开裂、露出内部铜线的神经传感线;以及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极不规则、非金非石、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灰绿色苔藓状物质的、沉重异常的黑色物件……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陈旧血腥、金属氧化和微弱的、类似陈年福尔马林或某种未知挥发毒素的混合气味。

烬生枯草般的手指在这些冰冷、死寂的物体堆中急切地摸索、翻动、甄别。指尖每一次划过那些坚硬锐利的边缘,都留下细微的白痕或甚至更深的痛感。他的动作像是在拆除一枚枚形态古怪的炸弹。突然,指尖猛地一僵,如同猝不及防地触碰到了万年冰川的核心!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带着一种能瞬间冻结骨髓、直透灵魂的阴郁感,骤然从指端窜了上来!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低温,更像是直接从幽深坟墓里汲取的死寂气息!

他快速而粗暴地扒开缠绕的油渍电线,拨开几截早已空洞的、带着腐朽气味的不知名兽类长骨碎片——一件东西,如同浮出毒沼的沉船残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钟。

约莫成年人拳头大小,但重量却沉得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液,仅仅是握着,就能清晰感觉到那份仿佛要撕裂肌腱的坠压感。它的材质难以辨识,呈现出一种令人从心底感到恶心与恐惧的杂糅:污浊的棕黄色条纹宛如干涸风化的千年凝血;冰冷的惨白区域像极了被剔净所有血肉、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失去光泽的枯骨;更深邃的暗斑则如同凝固在皮肤下的大片死亡淤青,还在不停地吸取周围的光线。钟体表面密布着无数仿佛由亿万怨毒指爪生生撕裂出来的、彼此疯狂绞缠啃噬的蛛网状裂痕,仿佛那些裂缝本身就是通往某个无尽哀嚎维度的小孔,正竭力向内吸吮着这个世界的绝望与恐惧!

最引人注目的是顶钮——没有常见的环形或兽首,那材质盘绕扭曲成了一个极度痛苦、无声哀嚎的微小骷髅面庞!骷髅眼眶深陷,里面是纯粹能吞噬光线的虚无;下颌骨以一种绝对超出人类承受极限的、完全脱臼的方式向下扭曲撕裂,形成了悬挂钟舌的小环!钟的底缘则更加恐怖——一圈如同被暴力掰断、长短不一的死兽獠牙般的骨刺狰狞尖锐地突出来,每一根的尖端都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冷芒!

“识别失败。”长明种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细微、如同无数细小水晶片在坚冰表面高速摩擦的嗡鸣分析音,“材质数据库比对无任何可匹配记录。结构扫描显示:内部存在多重嵌套异常几何空腔结构,物理共振频率模型严重偏离所有已知基础模态,波动预测值……极度异常,超出安全阈值上限。” 每个字节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审慎。

烬生紧盯着眼前这件散发着深渊气息的诡谲造物,眉心如同被无形的冰针刺中般猛地蹙紧!来自本能的、一种既吸引又极端排斥的诡异冲动,驱使着他那只沾着污血和尘埃的手指,无意识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划过钟体表面那道最宽最深、仿佛还在微微吸吮周围光线的巨大裂痕边缘。

——当指腹擦过那道最深裂痕边缘仿佛腐肉般湿润冰冷的纹理瞬间,一股微弱的、如同深坑底部腐尸叹息般的吸力似乎从他指腹处传来——

指腹与那腐肉般纹理触碰的毫秒间——

“呜——咿——啊嘎——!!!”

一股绝对非声音的、纯粹的“存在性毁灭”尖啸从他灵魂构成本质的最深处爆裂出来!如同亿万颗浸泡在苦痛汁液中的灵魂核心同时被碾碎!

恐怖的声波如同烧红的钩针链条,狠狠凿入听觉神经,狂暴地撕扯、搅动、碾压!

更可怕的是右半边头颅!如同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台正在急速高频震动的链锯引擎内部!无数无形的、布满倒刺的锯齿疯狂地啃噬着他的颅骨内壁和脑组织本身!

而左半边头颅仿佛正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紧接着又像是被猛力按进了滚沸翻腾、散发着剧毒蒸气的铅水熔池之中!

整个感官世界瞬间只剩下绝对的撕裂、粉碎与熔炉般滚烫的剧痛!

胃袋在胸腔深处如同扭曲的活物般剧烈痉挛拧结!

一股混杂着浓烈铁锈腥气和胆汁苦涩的味道狂猛地从堵塞的喉管深处顶上来!

心脏更像是被一只裹满了尖锐冰渣的巨手狠狠攥紧、死命拧转!每一次悸动都伴随着刺骨的剧痛与窒息的濒死感!

烬生眼前瞬间爆开一片纯粹的黑暗,随即视野边缘迸裂出无数疯狂蠕动、扭曲纠缠的黑色蠕虫状噪点!难以言喻的撕裂痛楚!喉咙里爆发出一个压抑到极致、如同野兽被碾碎内脏的窒息闷哼!身体剧烈地痉挛,如同过电般猛地一颤,膝盖几乎软倒!紧握着骨钟的左手条件反射地想要松开,差点让那冰冷的祸源直接滑落摔入脚下污黑的积水中!剧痛几乎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清醒意识彻底冲散碾碎!

“核心逻辑链受到概念层面攻击预警!威胁等级:Ω(omega)!最高优先级逻辑防护协议强制加载! 远离接触!!!”

长明种的声音第一次彻底失去了平滑无波的冰冷调性,爆发成一种如同高速旋转的金属薄片被硬生生撕开裂痕、边缘在极速震颤中摩擦出高频噪音的刺耳锐鸣!

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耳鸣仍在耳蜗最深处疯狂地回旋、鸣叫,如同千百把细小扭曲的锉刀在他最纤细脆弱的神经索上来回刮擦,留下持续灼烧的幻痛。烬生死死攥紧了手中那枚冰冷刺骨、仿佛在其内部某个深渊正微弱搏动着的骨钟,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皮肤绷紧呈现出一种用力过度的、毫无血色的惨白,青紫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如同绝望的藤蔓般暴凸出来。冰冷的汗珠如同水线般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内衬衣物,湿漉漉、粘腻腻地贴在后背,带来一阵阵渗入骨髓的寒意。刚才那一刹那的痛苦冲击,远比那守夜人蚀光扫描仪的伤害深邃百倍!那不再是单纯肉体的折磨,是直接对灵魂烙印的亵渎与灼烧!

就在那撕魂裂魄的邪恶哭嚎声波摧枯拉朽般扭曲他意识的瞬间,在他幽蓝右眼的视界深处,那条原本恒定流淌、代表周围空间逻辑熵稳定性的淡蓝色数据光带——那构筑AI绝对规则的基础——发生了极其短暂却剧烈到令人窒息的扭曲!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来自混乱深渊的巨手狠狠攥住!光带瞬间被揉捏成疯狂而混乱的几何折线!涟漪中闪现出的非欧几里得几何结构(如同凝固在虚空中的、角度总和超过或低于180°的破碎三角碎片)和短暂存在的微型“虚空塌陷点”(微小、纯粹、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信息的绝对黑暗旋涡)一闪即逝!

这些短暂存在的、挑战基础物理规则的异常景象,揭示了“哭嚎”对现实底层逻辑近乎“概念性”的破坏潜力!

紧接着又像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激荡起一圈圈密集、无序、蕴含着巨大破坏力的混乱涟漪!虽然仅仅维持了转瞬即逝的一刹那便再次复归冰冷而规整的平滑流淌,但那绝对的秩序屏障被短暂强行撕裂、践踏的瞬间,清晰、震撼、无法作伪!

“你……看见了?”烬生急促地在脑海的意识层中发问,声音如同在风暴中回荡,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震颤。他甚至无暇去擦拭正顺着他耳廓内壁悄然滑落、沿着颈侧皮肤蜿蜒下爬、散发着淡淡铁锈与温热血腥气的粘稠暗红痕迹。

“观测到当前空间逻辑熵环境数值出现超阈异常波动,确切发生时间点与你直接接触该载体核心污染源结构同步。”长明种的机械音调虽然已极力向冰冷平稳回调,但分析结论的字里行间却渗透出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般的凝重,“波动模式呈极端混沌态,无序程度突破历史记录最高峰值。核心数据库内所有已知干扰源模型……全部无法匹配。初步逻辑推演结论:该物理载体具备投射特定高能声波频率场的能力。该频率场可直接、强行干扰并严重破坏其作用范围内局部微环境的基础逻辑熵稳定性结构。”一字一句,如钢印般冰冷沉重。

干扰逻辑熵!!!

烬生的心脏如同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沾满霜雪的巨手狠狠攥紧又猛地松开!随即开始以一种濒临爆裂的、疯狂搏动的速度撞击着胸腔!每一次收缩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逻辑熵!那是构建这个扭曲现实世界最底层的基石!是“长明种”赖以维持其冰冷绝对秩序的城墙!是永夜教会进行血肉侵蚀、腐化同化的力量土壤!无论是他通过解析AI内部程序规则漏洞来获取生存之力,还是吞噬织雾菌丝进行血肉重构的禁忌仪式,所有力量的攫取、操控与最终导向的湮灭,其最核心的本质,都是对逻辑熵的争夺、篡改与破坏!这是这个世界存在与毁灭的终极砝码!

而现在!一件器物!一个看似破败不堪的骨钟,一个被他当作“垃圾”包裹在油布里的东西!竟然能!以如此直接、如此蛮横的方式,干扰甚至强行破坏它的稳定性?!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间的秩序崩溃?!这简直是……一把能够撬动世界根基规则的万能钥匙!一根为疯狂和逆天改命量身定做的、染血的杠杆!

“代价。”长明种冰冷的声音如同最沉重的审判之锤,精准而冷酷地击碎了那瞬间掀起的滔天狂喜涟漪。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情感波动的字句如同终审判决书般,直接投射定格在他视野右下角最显眼的位置,字字猩红如血:

“依据初始破坏性脉冲冲击推演能量损耗模型:每次成功触发该载体核心污染频率(即成功引发‘邪神哭嚎’效应),将导致宿主生命能量场呈非线性指数级坍缩。具体病理表征:目标脏器内细胞能量核心将呈级联式、连锁崩解反应,相关生理机能随之发生几何级数衰竭。个体在该模式下预估生存概率:低于预设最低生存保障阈值,存在绝对致死风险。”

每一次敲响(或者说“激发”)这口钟,都是在用自己残存无几、不断倒数的生命年轮,作为唯一、也是最后能支付的可燃之物!每一次钟鸣,都将是生命本身急促丧钟的前奏!

烬生猛地低下头,布满血丝的视线死死攫住手中那布满亵渎裂痕、顶钮上扭曲骷髅人面仿佛在此刻正微微抽搐着、无声狞笑的哭丧骨钟。耳蜗深处残留的、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神经末梢深处反复穿刺搅拌的剧痛仍在持续,脸颊上那道尚未干涸、带着体温的粘稠血痕如同恶意的标记……所有感官体验都在残忍地印证着这份“代价”的极端真实与极致恐怖。这骨钟的每一次嗡鸣,敲响的便是他生命的倒计时。

“烬生?”

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生锈砂纸在风化皮革上来回摩擦的嗓音,突兀地、几乎是贴着他耳边意识划破死寂的界限响起!带着一种侵入骨髓的冰冷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烬生如同炸毛的猫,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半拍。

机械医师不知何时如同水底潜行的腐尸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斜前方不远处一处管壁持续渗水的肮脏拐角处。他那标志性的、油渍污浊的巨大液压钳左臂如同死人的臂膀垂在身侧,此刻新的、散发着浓烈矿物腥气的暗红色润滑油,正从那过载运作的关节密封处缓缓渗出,滴落在脚下的铁板上,发出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滋…滋…”渗漏声。他那颗永远包裹在同样油腻得能刮下油的头巾里的脑袋微微转向烬生,脸上那颗唯一保留着的、布满暗红血丝和黄色脓翳的右眼,瞳孔在聚焦到他左手紧握的哭丧骨钟的一刹那,如同遭遇了瞬间的强光直射,猛地收缩成了针尖般的一点!那是纯粹的惊骇!如同食腐兽看到了远超预期的、极其危险的剧毒物!“你从哪……” 他的声音如同漏风的破风箱,每一个字节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与狂喜的痉挛,“……搞到的这口‘哀嚎丧钟’?!这鬼东西……底层黑市的地窖里流传了快半年!碰过它的倒霉鬼……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的!连块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过!快!!拿过来!给我!!!” 最后几个字,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掺杂着近乎癫狂的命令式急迫!那种急切,源于根植于他疯狂科学家灵魂最深处的病态好奇,以及对那深渊之力的极端贪婪!

他甚至无视了烬生本能警惕的姿态,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机油和金属灼烧过的气息,猛地上前一步!那只布满疤痕和油污、青筋如蚯蚓般暴突的右手,带着一种近乎强夺的、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势在必得的威压,直直地抓向烬生手中的骨钟!与此同时,垂在身侧的液压巨钳同步发出沉闷的、充满威胁性的充压蓄力声——“嘶嘶嘶嘶嘶——”在原本死寂的狭窄管道内骤然炸响!

“远离接触!” 长明种的声音在烬生脑中轰然炸开,如同万吨巨轮垂危前拉响的最后、最凄厉的汽笛!“该个体全身深度机械改造超过87%,内部机体逻辑熵稳定性场长期处于严重失衡临界点!核心污染源物理接触极大几率诱发不可逆异种突变(几率>75%)或直接引发生理性与逻辑性层级双重崩溃!!!极端威胁!!!”

“附加威胁体初步扫描:精神污染类型:S级 - ‘神经网核心节点’特征频率(扫描显示极高重合度);目标指向性:复合型(锁定污染源载体\/‘节点7’本体)。极度危险叠加态!”

“极端威胁叠加!!保持绝对距离!!!”

烬生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紧握着骨钟的左手如同受惊的蛇,猛地缩回怀里!用整个臂弯和肩膀死死护住那冰冷的祸源!那沉重的触感仿佛要把他的指骨和灵魂一同冻结!冰冷穿透皮层,直抵骨髓!

机械医师那只枯槁的手掌停在半空中,布满裂口的指尖距离骨钟布满裂痕的表面只有寸余。他那只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住烬生耳廓处残留的、尚未干涸的新鲜血迹,接着目光扫向他紧握骨钟、因为过度用力克制而骨节泛出死白色的左手,眼神中最初的狂乱惊骇如同污泥般慢慢沉淀下去,被一种极其复杂、更加锋锐的光芒所取代——那是研究者面对足以颠覆认知的奇诡存在时,不顾一切也要攫取其奥秘的、深入骨髓的偏执与贪婪:“你……你已经……接触过……‘它’的核心了?”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嘶哑破碎,“你……居然……还能……完整地站在这里……没有变成一滩冒着热气的烂肉?或者……一只只会对着自己肠子嘶嚎的活尸?”他喉结蠕动了一下,再次逼近一步,庞大的阴影几乎将烬生单薄的身体完全笼罩,“给我!! 只有我那合金手术台上的束缚架能压制它!只有我能剖开它腐朽的尸骸!那力量图谱!能量共振参数!那该死的、能撕裂逻辑熵的神只级物理法则!必须!拆开!扫描!接进我的神经信号放大器!”

“烬生…把它…交给我……”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温度起伏,却又透着一种如同剧毒冰棱穿透耳膜的、滑腻质感的女声,如同淬了致命神经毒素的冰针,毫无征兆地从通道另一端的、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黑暗深渊中传来,精准地刺入沉默,打断了机械医师那近乎呓语的疯狂低嚎。

那片稠密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一个高挑的、披裹着厚重如凝固血液般暗红斗篷的身影,像一道揭开帷幕的幽影,缓缓从黑暗中浮出轮廓。厚重的兜帽随着她的动作无声滑落。一张脸显露在惨淡渗水管道映射的微光下——那是一种妖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气森然的“美”。皮肤苍白得如同在水下浸泡千年的古尸,五官轮廓却出奇的精致、惊艳,带着一种非人间的魅惑。然而,这一切都远不及她的眼眸摄魂夺魄!

血瞳!

那双眼睛!瞳孔如同两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螺旋状血肉深渊!那螺旋深处,仿佛连接着永夜中最不祥的存在之所!此刻,这两道恐怖的螺旋正死死地、贪婪地、如同捕食者锁定了唯一的猎物般,黏在烬生怀中紧护着的那口哭丧骨钟上!她的目光穿透了阻挡,穿透了机械医师庞大的身躯,直抵骨钟核心!她的嘴角极其缓慢、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提起一个弧度。那绝不是在微笑!更像是一种冰冷的、肌肉被无形丝线强行牵动的抽搐,一种源于非人血肉的、强制性的痉挛,充满了亵渎的气息。她的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直接渗透头骨,羽毛般刮擦着大脑皮层最敏感的褶皱,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钻入灵魂的诡异诱惑力:

“烬生…把它…交给我…” 声音如同冰层下毒蛇滑行,“那不是凡尘的骨头和血肉能驾驭的禁忌残响…它在哭泣……哭泣着想要回归……回归永夜的血肉祭坛深处…只有在那里……让它的悲鸣…得以在吾主的血肉圣杯中溶解、发酵…成为唤醒更宏大祭仪的钥匙…”

她那双旋转的血肉螺旋仿佛要吸走烬生的灵魂,声音带着一种能钻入骨髓的诡异诱惑:

“烬生…每一分‘钟鸣’,都在替你母亲偿还那永无终结的‘恩典’哦…你能感觉到吗?你残存的生命之火,正随着它的‘叹息’被精准地抽离…”

——那一个词如同淬了冰毒的刀片,毫无阻碍地穿透烬生冰冷的精神屏障,在他意识深处某个被重重锁链和虚掩伤口包裹的区域狠狠搅动了一下,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纯粹源于情感的锐痛,瞬间压过了耳蜗的物理痛楚。那痛楚尖锐得如同无形的链锯在心弦上来回拉扯!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低吼的冲动!

烬生的身体,如同瞬间被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寒流同时冻结僵直。左手中的哭丧骨钟冰冷刺骨,仿佛一颗还在微弱搏动的心脏;右耳蜗深处,刚被撕裂的脆弱神经依旧残留着足以令人疯癫的锐痛悸动,像是有无形的、沾着冰渣的手指在里面缓慢地搅动、刮擦。右眼的视界角落,幽蓝的数据流在那双血瞳出现的刹那,如同遭遇了无形的电磁风暴冲击,瞬间紊乱成一片混乱的光栅!长明种核心内部爆发的多重、叠加的最高等级威胁警报如同无声的血色瀑布,狂暴地冲刷过他视野边缘每一寸角落!

机械医师那具被钢铁和油污包裹的庞大身躯如同被激怒的机械巨鳄,猛地横移半步!“嘎吱——!!”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刺耳响起!那只蓄满恐怖液压之力的巨大钳臂发出充满警告意味的、如同巨蟒蓄势前嘶鸣的“嘶——吼——!”气压咆哮,强硬地、如同一面流动着死亡油光的铁壁,悍然横亘在烬生与那诡异的红衣血瞳女子之间!阴影中,他那颗转向血瞳女子的脑袋上,那只布满血丝和脓翳的独眼,喷射出淬毒般的尖锐敌意,如同要刺穿对方那美艳而冰冷的头颅!

血瞳——那双仿佛能够吞噬、消化、重构任何生物灵魂的血肉螺旋瞳孔——依旧如同两枚精确制导的恐怖炸弹锁定装置,牢牢地钉死在烬生怀中所护的、那布满亵渎裂痕的哭丧骨钟之上。那目光的深处,翻涌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火焰,如同深渊中的恶灵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祭品!但在那贪婪的火舌之下,似乎又蛰伏着某种更庞大、更不可名状的、如同深渊本身在呼吸般的觊觎!那觊觎所针对的目标……绝不仅仅只是这一口小小的骨钟!

小小的管道岔口彻底陷入了死寂的沼泽。空气粘稠沉重得如同万吨熔炉铁水瞬间冷却凝固的铅块。远处管道深处,不知何处汇聚的脏水,一滴,一滴,“嗒——嗒——嗒——” 地滴落在冰冷、污黑、布满油腻残渣的积水潭中。

连管道裂缝滴落的脏水珠,仿佛都在半空凝固了数秒,才极不情愿地砸落在那潭污黑油腻、映不出任何光亮的积水中——“嗒…”——声音空洞得像是丧钟第一声。

在这一刻,烬生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三方巨大磨盘夹在中心的、微不足道的麦粒。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无论是护紧、交出,甚至仅仅是呼吸——都可能瞬间碾碎那脆弱的平衡,触发毁灭的连锁。除了骨头里那点淬火般的、燃烧一切也要活下去的硬东西,他什么都没有。

烬生依旧死死低着头。

在他紧贴胸口的、那枚布满裂痕、内部仿佛涌动着混沌深渊的哭丧骨钟冰冷的、如同磨砂玻璃般的表面上,微弱而扭曲地倒映出他紧绷到极限的下颌角冷硬线条,和他那幽蓝右眼中不断流淌冲刷的、冰冷、混乱、代表着无尽规则与未知威胁的数据洪流…

…冰冷、混乱的数据洪流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如即将熄灭火星般的决绝光芒,却异常坚定地、顽强地燃烧着。他在看钟,也在看自己。看那唯一的、可能通向毁灭,也可能是撬开铁幕的唯一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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