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见他们的凝视和冷漠震慑不了无邪，一个稍年轻一点的声音率先开口。
“大胆，见各位大人敢不行礼，和那个目无王法的六眼一个样！”
屏风后的人看来比他想的要沉不住气。
见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他讨伐、贬斥的声音此起彼伏。
气愤里带着点对五条悟无可奈何的怨恨，一听就是想在最近和五条悟走的很近的无邪这里找回点面子。
无邪感觉自己没带瓜子真的今天最后悔的事，要不然他一边听屏风后的老家伙叨叨叨，一边呸呸呸吐瓜子皮应该也能气倒几个。
冷漠没用，指责没用，那些出声责难的人骂了半天无邪还是一脸无聊无趣的表情，差点将这些在咒术界久居高位的大人气了个仰倒。
如果按照以前，他们早就找个借口把人关起来，把价值全部榨干净后说不定还能拿尸体做几个咒具。
但五条悟前段时间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无邪平时也只是在高专里上上课，跟着学生出任务也基本不出手，他们根本探不到无邪有什么底牌。
虽然他们的人看到过无邪浑身是血的从帐里出来，但扶着他的几个学生身上也很狼狈，而地下室的咒灵残秽被抹除过，根本分不出是谁处理掉了他们特意放在那里的咒灵。
投鼠忌器下，他们憋着气打算对无邪采取怀柔政策，以高官厚禄来诱惑无邪放弃五条悟站在他们这边，这也是他们对这个非家系术师最大的仁慈。
“无知者，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你如实禀告自己的术式和五条悟的动向，我们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金钱！权利！或者是女人！都可以！”
无邪闻言被恶心的够呛，有些按耐不住想摸枪的冲动，但是现在并不是跟高层撕破脸的最好时机，他还得找机会找到并接近那个试图算计五条悟的家伙。
那条显眼的缝合线，可能就在某个屏风后面之人的额头上，但屏风遮掩下他看不到。
无邪的手从枪上挪到了口袋里的c4炸弹上。
或许，他要制造一点混乱?
危险的想法一闪而过，还没等他将炸弹掏出来，和他约好来接人的五条悟一脚踹开了这个房间的大门。
“哟，你们还没死啊。”
五条悟对高层的问候一如既往的“体贴”，一句话下去让不少人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就连五条家的也被他无差别扫射后想要向后倒去。
“五条悟！”
“在在在……怎么，你们还在回味被我打的感觉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变得这么重了?”
五条悟“咦～”了一声，往后一步退到了无邪身边，用戏谑的目光看向四周躲在屏风里的那些贼眉鼠眼的家伙。
心里的不爽逐渐叠加，五条悟也不是委屈自己的家伙，抬手就送了大家一个小型的苍。
将除他和无邪以外的人都炸了个东倒西歪，那些原本躲在屏风后的家伙也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貌。
无邪躲在五条悟身后悄悄打量所有人，有些出乎意料的在那个最先出声的方向看到了那条他们都很在意的缝合线。
一个不算年纪大的中年人。
平凡又普通的面貌，是放人堆里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长相，如果不是额头上那道显目的缝合线，无邪和五条悟甚至注意不到还有这样一个人。
无邪心里的警惕瞬间拉高，这样的长相一抓一大把，就连他也不能确定没有和这种人近身过。
万幸的是在高专时，因为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暗中维护，其他人知道五条悟捡了个人回高专但在他能下地之前没有遇到过一个出他们几个外的人。
之前的那具出现在假墓里的尸体是总监会高层，而眼前这个看起来被五条悟的突然发作吓了个不轻的家伙，似乎才踏入总监会的权利层，还需要讨好上级，争做马前卒。
截然不同的身份，但目标都是一样的，操纵总监会。
无邪沉思的眸子隐藏于平光镜片之后，站在五条悟身后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这是他们早就约好的暗号，五条悟嚣张一笑，抬手给这个昏暗的房间开了一个天窗，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下来，将那些惊惧愤怒的脸全部照亮。
“老橘子就是应该晒太阳，要是都变成烂橘子，那也到换的时候了。”
说完，五条悟没有理会一众快要被他气死的人，带着无邪走了出去。
“果然还是不爽，我不能直接杀了他们吗？”
五条悟几次空中借力之后，两人回到了那个五条悟亲手布置的假墓，墓碑上的夏油杰三个字不管看了多少次还是会刺痛五条悟的眼睛。
他侧了下头，看向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海，吐出一口郁气。
被他夹着跑出来的无邪缓了缓有些眩晕的头，刚站稳就开始拆自己身上的绷带，手掌，小臂，脖颈，细致缠绕好的雪白绷带不多时就落了一地，沾染上林间的落叶和尘土。
无邪看着自己指尖已经愈合得只剩一道白痕的伤口，后背的凉意一阵一阵。
“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
无邪死死的盯着那道白痕，另外一只手已经将掌心掐出了血色的月牙。
“变化？你心脏处的那些束缚的线变得更粗了算不算？”
五条悟绕着无邪走了一圈，没有墨镜和绷带遮掩的眼睛在斑驳树影下亮的出奇。
他单手摸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无邪那些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伤口，心里感叹。
原本怎么都不肯愈合的伤，短短几天就好了个彻底，想起无邪当时在帐里那个血人的样子，这就是不破不立吗？
当然这些话不用跟无邪说，这个聪慧过头的青年也能猜到。
自被五条悟捡到带回高专后，无邪的头发就没修理过，今天为了来见那些个老家伙，无邪把已经长到锁骨的半长发草草扎了一把，在五条悟的“暴力运输”之下，有不少碎发落下来，遮住他小半的眉眼。
“我现在，还算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在第一次发现自己情绪激动心脏会有紧束感时他就想问了。
那个如擂鼓一般在他身体里狂跳的东西，带着让他都害怕的疯狂，支撑起这具本应该死在神树下的身体。
无邪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献祭自己时所许的愿，是不是在自己濒死之际被求生欲占据心神，妄自许下了一个想活下来的愿望。
所以他活下来了……
只有他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