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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的余晖湮灭在山脊之后，天穹如同被泼墨般层层浸染成深邃的靛青色。
疏星渐次苏醒，在云翳间明明灭灭，像是谁随手撒落了一把碎钻，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明歌倚着古松粗糙的树干，树皮的纹路透过单薄的衣料硌着她的背脊。
她漫不经心地伸手拨弄火堆，跳动的火焰在她指间流淌，将素白指尖映得近乎透明。
她悄悄抬眼，望向不远处静坐调息的江无涯。
火光勾勒出他清冷的侧颜，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勾勒出挺拔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明歌假装抬头看星星，借着跃动的火光又飞快瞥了一眼。
脑海中的幻境画面挥之不去，那些在唇齿间辗转了整日的话，此刻又涌上喉头。
“有话就说。\"
江无涯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得像山涧的泉水。
明歌冷不丁被吓一跳，“呃……师兄，……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那就说出来听听。”
他指尖轻敲剑鞘，霜雪般的声线里掺了丝几不可察的无奈和纵容。
“……今天在洞穴时，我们都中了怨灵的幻境，我…碰巧看见了你的幻境……”
说到这里，明歌有些不安犹豫。
他们虽然是师兄妹，也相处了这么久，但她还是不怎么敢问江无涯的过往。
毕竟这东西牵扯的太深了，像是反派心里一根深入骨肉的刺，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听见她这话，他擦拭剑刃的布帛突然停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篝火\"噼啪\"爆开的火星溅在剑身上，映得那双总古井无波的眼眸泛起血色涟漪。
虽然自己可能已经猜到了，但听到她说出来还是内心一颤。
“那个幻境中的男童……是你吗？……她是你的母亲吗……”
明歌犹豫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想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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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才听到他淡漠一句，“……你不该问这些，与你无关。“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却在尾音处泄露一丝颤意。
却听得她下一句平静道，“你想知道我的幻境是什么吗？”
“不想也没关系”，明歌突然笑了，她嘴角颤抖，像是承受着某种无形的重量。\"我告诉你...\"
\"其实我是个孤儿。\"
这句话像一把刀，终于划开了她长久以来完美无缺的坚强伪装。
\"活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人...\"
“是不是很可笑？”
闻言，江无涯一愣，没想到她会自曝家底，更多的是讶然。
她看上去那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每天总是笑嘻嘻的，竟然会有这样的过往。
对上他复杂的眼神，明歌欲盖弥彰的强笑出来，嘴硬道，“你别这么看我，其实这么多年，我都已经快要习惯了。”
故作坚强，玩笑般的开口，“哎呀，都说了别这么看我，很肉麻哎……”
不知怎么的，看见她还在笑，江无涯忽地有些心疼。
可能是因为，他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也是一副空壳罢了，说到底，这些年跟她也没什么区别。
火堆明亮，被风吹摆影子在地上晃动起来。
周遭十分安静，除了些许的木柴被烧的噼啪声，还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但又听她发自内心的释然说着，“但是自从进了宗门以后，我也算有了家人了。”
“家人？”
“是啊，你和师尊不都是我的家人吗？在我心里面，早就把青玄峰当成了我的家。”
江无涯不解般对上她，但她神色认真，望向他的眼睛里面似是装着一团火焰，温暖又赤诚，纯粹。
不知为何，他刹那间觉得，这目光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他多年来小心翼翼筑起的心防。
他下意识地握紧佩剑，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臂上青筋微微暴起，身体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可心底那片被岁月尘封、被冷漠冰封的角落，却在这目光的轻抚下，悄然有了变化。
好半天，就在明歌有些遗憾的以为他不会再说起这个话题时，却听得他一道很轻的声音，“那是我十岁那年，贵妃想杀了母亲和我，她为了保护我离开，被修士一剑刺穿……”
“她本可以不管我自己逃走的……”
说到这里，妇人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画面仿佛又重映眼前。
明歌还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就听得系统一阵警告，“反派黑化值正在持续上升中！！！”
原本在秘境中这段时间，在她的感化陪伴下，江无涯的黑化值已然降到了63%。
可是现在，旧事重提，明歌眼睁睁看着数值面板蹭蹭的上涨，隐隐要重回70%！
果然，他身旁的青霜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不安的躁动起来，似要从剑鞘中破空飞出。
胸口突然传来莫名剧烈的钝痛，江无涯只得调息，却发现此时丹田处的暗灵根竟然又开始生长，而他身体四周竟然逸散出魔气！
要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可离传送阵出口不远，此地散布着不少的修士。
若被发现，他势必会被逐出宗门，被修仙界唾弃追杀。
明歌自然也感受到胸口像被重物打击似的痛的要命，她瞥见对面同样脸色难看的江无涯，很快明白又是因为那个神经的同命咒。
却发现江无涯竟然浑身四散着魔气，怎么回事？？？
黑化值不是还没到八十吗？
“系……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明歌立马放出神识，却发现是其他宗门的修士来此安顿。
江无涯自然也发现了，他神色复杂，竟然就这么杵着不动！
明歌飞快的思考了一下对策，拿出凤鸣九天炉又给两人罩了起来。
又布下隐身阵法，这才放心思考起对策来。
然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树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传影蝶，此时目睹传输了全程，它完成了任务，晃晃悠悠的飞向了天空，下一秒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