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则是去赶鸭子,刚开门就听到楼上母鸡“咯咯咯”哄崽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阿娘,我听到鸭儿的叫声了,鸭子估计出壳了。”
“啊?”胡氏从灶房出来,今年的第一批凉粉,做的时候,周漾就多放了些量,临走的时候跟胡氏交代了,让她划一些出来,给她们一人带一碗回去。
刚刚杨一朵在洗碗,胡氏就在划凉粉,听到周清喊她,刀都没放下就跑出来了。
“出了?”她把刀放下,拿了一个篮子大步走来,“我昨天早上还在看呢,没出,我算了一下,差不多是四号出,结果,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是蛋没受精呢。”
“我就说是你日子记错了吧。”周清没急着赶鸭子出来,就等在一旁,想看出了多少只。
“我记得就是二十二放的啊,”胡氏嘀咕一声,把篮子递给她,她踩着圈门爬到了二楼,二楼是专门拿来放干草,或者松毛的,上面有几个鸡窝,母鸡就在上面生蛋。
胡氏爬上去,刚伸出手,那只母鸡就炸毛了,狠狠刀了她一口,“嘶!瘟鸡!”
胡氏也没惯着它,直接一只手锁喉,另一只捏住它两个翅根,母鸡“嗷嗷”叫,老凄惨了。
“阿娘,出了多少?”周清踮着脚尖想看看有多少。
“就一个坏蛋,出了九个,还挺嗯扎(壮实),篮子给我。”
九只鸭子全抓到篮子里,毛茸茸黄澄澄的鸭子全挤在了一起。
胡氏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母鸡得用个篮子罩起来,不然这鸭儿领出去,一两天就死完了。”
周清也算是有经验了,毕竟自家买回来的那些小鸭子也是她在照顾。
母鸡放背篓里罩起来,底下用一个石头垫着,留了一条小鸭子可以随意进出的缝隙。
把水跟吃的放进去,母鸡就开始哄着鸭儿学吃食。
这边,徐莲花回到家,家里人都起床了,村长在天井磨镰刀,见她这个点回来还有点惊讶。
“老大家的,活干完了?”
听到他的声音,家里人都出来了,村长媳妇王氏手里还端着一盆热水,突突冒着热气。
“老大家的,咋回事儿?”
徐莲花还没说话呢,老二媳妇程氏就笑眯眯开口了,“阿嫂莫不是干不来那个活,被人赶回来了?”
王氏扭头瞥了她一眼,“哦,你又知道了?咋?你跟着去了?还不赶紧洗脸,洗完下地去?”
人多,矛盾是少不了的,那晚听到周家要请徐莲花去帮工,十文一天,当时她就有点不舒服,为啥请她不请自己?
后来一听,寅时就要起来?那算了,让徐氏去吧,反正他们家又没分家,挣了钱也是要上交给王氏的,到时候这钱也有她的一份。
所以,当村长说让她们妯娌俩多干点家务活的时候,她也就乖乖应了下来。
这会儿见徐莲花回来了,以为人家不要她了,那一天十文钱岂不是就没了?
所以这才忍不住想给王氏上点眼药,谁知道,这老太婆,是真护她啊。
她撇了撇嘴,脸变得很快,笑眯眯的说道:“看娘你说的,我咋可能知道啊,我这不是关心阿嫂嘛,阿嫂这活,一天十文钱呢,这天才亮呢,她就回来了、”不是被赶回来了还能是啥?
当然她后面半句没敢说出来。
王氏闻言,直接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你少给我整幺蛾子,真要闲得慌,今天去给我把那两亩洋芋地的草拔了,要还是闲,再去开两亩荒地,我跟你讲,我跟你爹还没死呢,你少给我折腾,少给老二上眼药,那嘴跟人家烂套鞋一样,巴拉巴拉咋那能说?”
她话音刚落,老二杨兴义正好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听到王氏的话,强行闭嘴,退回屋里。
王氏瞥了一眼,没说话,老二性子是跳了点,但耳根子不软。
程氏上眼药失败不说,还被骂了一顿,安排了一堆活,气得她都要成河豚了。
徐莲花这时候才开口,声音轻柔却不失力量,“活干完了,寅时开始,干到卯正,暂时就这样,后面若是加量了估计时间会往后一些。”说完,把钱拿了出来,“娘,这是工钱。”
王氏一惊,“还是日结的?”数了一下,正好十文,她退了两文给她。
徐莲花也没推脱,爽快的接下了,“本来是说月结的,阿嫂临时说改日结了。”
村长镰刀已经磨好了,“活咋样?辛苦不?”
“不辛苦,就是那作坊里雾气腾腾的,四口大锅一起烧,有点热,我们就是忙也就是忙那么一会儿。”
村长点点头,“那就行,这十文钱一天呢,好好干。”
王氏也说道:“虽然起得早了点,但就干这么会儿,还给十文钱,带顿饭,这是人家周家在帮扶大家呢,你去干活的时候,手脚麻利些,别偷懒,眼里要有活。”
“这有一个,少看,少问,少打听,多干活就行,眼睛就盯着手里的活,灶上的事儿别去看,人家信得过咱们,咱们可不能辜负了这份信任。”
徐莲花认真听着,她说完了这才点头回道:“我晓得的阿娘,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帮着搭把手而已。”
见她这样,王氏跟村长算是彻底放心了。
一旁的程氏,听到四口大锅,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笑嘻嘻的过来挽着徐莲花的手。
“阿嫂,听你说的,四口大锅一起烧,那屋子那么小,还有那么多人,这得多热啊,现在天冷还遭得住,等七八月热起来了可咋整啊?”
徐莲花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不然,你去?”
程氏双手一拍,“那行,明天开始我替阿嫂你去,你瞅瞅你这胳膊,你这身子,这么瘦哪吃得了这种苦啊……”
王氏气得牙痒痒了,村长翻了个白眼,王氏扯着嗓子吼道:“杨兴义!”
“嗳!在呢,在呢,咋了娘?”一听到连名带姓的喊,杨兴义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你管还是我管?”王氏一手拿着扫帚,一手叉腰。
“我来,我来!”杨兴义笑嘻嘻的把人带回了屋里。
王氏还在外面骂,“那天晚上说的话是说到她屁股那头了是吧?听不懂人话?我跟你讲程秀兰,你再不改改你这性子,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去,我们杨家庙小,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杨兴义进了屋,脸上笑嘻嘻的表情也没了,声音如常,可偏偏程氏就是知道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