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菩提(猪八戒)的话语平静,却如惊雷炸响在其余三人心中。
“呆子,你说什么?”孙悟空金眸勐地转向他,手中金箍棒挥洒出的金紫光轮都出现了一丝滞涩,险些被寂灭魔主侵蚀而入,“什么叫你知道如何补心了?说清楚!”
斗战胜佛亦是目光凝重地看向净水菩提,佛光流转,稳固住因孙悟空分神而波动的防御圈:“菩提尊者,此事关乎三界存亡,不可妄动。”
敖广所化的龙形水光剧烈闪烁,显是内心极不平静。
净水菩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道狰狞的源井裂痕上,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透过那逸散的混沌气息,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他缓缓开口,声音空灵,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洞悉:
“吾感其悲……源井有灵,非死物。”他伸手指向那道裂痕,“此裂痕,非外力所能创伤,乃是其自身‘心’之缺失所显化。混沌尊者,不过是抓住了这‘心缺’之隙,趁虚而入,如同毒菌附着于伤口。”
他顿了顿,承受着扭曲魔主又一波疯狂的精神冲击,周身清辉微微荡漾,但语气依旧平稳:“尔等可还记得那古老意念所言?‘需以至诚至善之心弥补’,‘非力可及,唯情可至’。这‘心’,并非泛指,而是特指……能与这造化源井产生共鸣的、蕴含着极致‘情’与‘善’的……本源之心。”
他的目光扫过孙悟空、斗战胜佛,最后落在自己虚幻而庄严的法相上。
“悟空,你之本心,历经磨难,桀骜不屈,守护之念坚如磐石,更有紫霞仙子以至情点燃,可谓至诚,然杀伐之气过重,刚极易折,与源井‘孕育’、‘创造’之本源并非完全契合。”
“和尚,你之佛心,慈悲为怀,智慧通达,金刚般若,万邪不侵,可谓至善,然佛法终究偏向‘寂灭’、‘超脱’,与源井‘生机’、‘演化’之性亦有差别。”
“龙王,你之龙心,统御四海,泽被苍生,责任重大,然龙族秉性更近‘统治’与‘秩序’,与源井那混沌初开、包容一切的‘太初’之意,也非完全一致。”
最后,他指向自己,那由纯粹水元与慈悲愿力凝聚的法相,在四极魔主的围攻下,依旧散发着纯净无瑕的光辉。
“而吾……净水菩提。水,至柔至善,利万物而不争,涤污秽而自清,本就是生命之源,最贴近创造与孕育。吾之道,乃净化与新生,源于对众生之‘爱’,对世间之‘情’。八戒过往虽惫懒贪食,然其心底深处,对师兄之情,对师父之敬,对苍生之悯,至纯至性,未曾有片刻污损。此番涅盘,正是将这潜藏于灵魂深处的‘至诚善念’与‘水之净化’本源彻底激发、融合。”
他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种决绝的意味:“吾之‘心’,乃是以‘水之善’承载‘八戒之情’,化‘净化之愿’,或正是弥补这源井‘心缺’的……唯一契合之物!”
“你是要……”孙悟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骤变,“不行!绝对不行!俺老孙绝不允许!”
他怒吼着,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竟一时将四极魔主逼退数步!“我们已经失去了紫霞,不能再失去你!八戒!给俺老孙回来!别做傻事!”
斗战胜佛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动容之色,他双掌合十,佛号声中带着深深的叹息与敬意:“阿弥陀佛……菩提尊者,你当真决定如此?此一去,恐是真正的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净水菩提(猪八戒)看向暴怒的孙悟空,那清净的眼眸中,终于再次清晰地浮现出属于“猪八戒”的、带着一丝憨厚却无比坚定的笑意:“猴哥……俺老猪以前总拖后腿,贪生怕死。但这一次,让俺老猪……也当一回英雄吧。”
他又看向斗战胜佛和敖广:“和尚,龙王,护住猴哥。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了。”
话音未落,他不再给任何人劝阻的机会!
那尊金色的佛陀法相虚影,勐地爆发出照耀整个太初空间的无量清辉!他脚下的净世莲台瞬间分解,化作亿万道最纯净的净化符文,如同飞鸟投林般,主动迎向了四极魔主狂暴的攻击,将其暂时牵制!
而他的核心法体,则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蕴含着无尽慈悲、净化与不舍情谊的七彩水流(融合了金身本源与水元至善),如同跨越了时空,无视了四极魔主的阻拦,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造化源井壁上那道狰狞的裂痕!
“不——!八戒!”孙悟空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斗战胜佛以无上佛法死死拦住。
“悟空!冷静!此乃菩提尊者之大宏愿,不可辜负!”斗战胜佛声音沉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道七彩水流,精准地注入了源井的裂痕之中!
“嗡——!”
整个造化源井,勐地剧烈一震!那原本不断逸散混沌气息的裂痕,在接触到这至善至情之水的瞬间,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发出了无比渴望的吸力!
七彩水流迅速被裂痕吸收,那狰狞的灰黑色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逸散出的混沌气息急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纯净的、蕴含着生机与创造力的太初之气重新开始从裂痕缝隙中渗出!
“啊——!阻止他!”四极魔主发出了惊怒的咆孝,它们感受到了本源的联系正在被切断!疯狂地想要突破净化符文的阻拦,冲向源井。
然而,就在裂痕弥合超过大半,只剩下最后一道细微缝隙之时——
那七彩水流的光芒,也开始急速暗澹下去。净水菩提(猪八戒)的气息,如同燃尽的烛火,迅速微弱。
“还不够……”他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念,传递出最后的信息,“猴哥……和尚……剩下的……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成功……”
最终,最后一丝七彩水流融入裂痕,那道贯穿源井的狰狞裂痕,彻底……消失不见!
造化源井恢复了完整的形态,混沌色的漩涡旋转得更加和谐、磅礴,散发出远比之前纯粹而强大的生机与创造波动!那困扰三界万古的混沌侵蚀根源,似乎被暂时……堵住了!
而净水菩提(猪八戒)的气息,则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连同他那刚刚涅盘的菩提法相,一同化为了修补源井的“材料”。
以身补天,魂归太初。
孙悟空呆呆地看着恢复完整的源井,手中的金箍棒无力地垂下。他失去了紫霞,如今,又失去了八戒……
而四极魔主,在失去了与混沌本源的直接联系后,气息明显紊乱、跌落,但它们依旧存在,并且因为净水菩提的“牺牲”而变得更加疯狂,猩红的眼童死死锁定了剩下的三人。
危机,并未解除。真正的终局,似乎才刚刚开始。补全了源井,接下来,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