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域万灵谷的结界,是由千万年灵脉交织而成的淡绿色光幕,踏入其中的刹那,沈清璃便被扑面而来的纯净灵气包裹。与魔域的戾气、昆仑墟的清寒不同,这里的灵气温润得如同春水,漫过四肢百骸,却让她本就虚弱的灵体泛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她一袭月白长裙,裙摆沾染了些许六界奔波的风尘,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露出清丽却略显苍白的面容。灵体在墟渊时为破禁制损耗大半,后来又数次为护景遥强行催动秘术,此刻在这极致纯净的灵域中,竟隐隐有透明化的迹象,只是被她用残余灵元强行压制着。
万灵谷深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灵竹林,竹林中央的石台上,悬浮着一株千年灵荷,灵族族长便静坐在荷叶之上。老族长须发皆白,身着绣着灵纹的青衫,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光,见沈清璃走来,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温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深邃。
“清璃丫头,好久不见了。”老族长的声音如同风中竹语,轻柔却清晰,“墟渊浊气蔓延,六界危在旦夕,你与景遥、夙缨三位,倒是敢担此重任。”
沈清璃走上前,微微躬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坚定:“族长谬赞。六界存亡,匹夫有责,清璃虽只是灵体,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此次前来,是为灵族镇族之宝灵珠,还望族长割爱,助我们布设墟渊净化大阵。”
老族长轻轻点头,抬手一挥,石台上的灵荷便缓缓绽放,露出了藏在花蕊中的一颗圆珠。那便是灵珠,通体翠绿,约莫鸽蛋大小,表面流转着层层叠叠的灵光,仿佛蕴藏着一整个灵域的生机。灵珠刚一出现,周围的灵气便剧烈波动起来,化作一道道绿色的气流,围绕着灵珠旋转。
“灵珠乃灵域本源所化,能净化一切邪秽,确是大阵所需的核心之物。”老族长指尖轻弹,灵珠便缓缓飞向沈清璃,“但此珠有一特性,需以极致纯净的灵体为引,在大阵启动时献祭,方能彻底激发其净化之力。若灵体有半分杂质或损耗,不仅无法催动灵珠,反而可能被灵珠的本源之力反噬,魂飞魄散。”
沈清璃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灵珠。入手的瞬间,一股磅礴浩瀚的灵气便顺着掌心涌入体内,那力量温和却霸道,想要冲刷她灵体中的浊气与损伤。可就在灵气触及她灵核的刹那,沈清璃脸色骤然一白,忍不住闷哼一声,灵体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清晰地感觉到,灵珠的纯净灵气与自己的灵体产生了强烈的排斥。那排斥并非恶意,而是如同清水遇浊泥般的本能疏离——她的灵体在多次损耗与浊气侵蚀下,早已不复往日的纯粹,灵核上甚至布满了细微的裂痕,那些残存的浊气与受损的灵元,成了灵珠无法接纳的“杂质”。
灵气在体内冲撞,让她本就脆弱的灵体几乎要溃散,淡绿色的灵元光点从她嘴角溢出,消散在空气中。沈清璃强行运转残余灵元,压制住体内的紊乱,将灵珠紧紧护在掌心,抬头看向老族长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老族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清璃丫头,你的灵体……损耗竟如此严重?”
“无妨。”沈清璃轻轻摇头,指尖摩挲着灵珠温润的表面,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只是过往破阵时略有损耗,休养几日便好。族长放心,我必会护好灵珠,待大阵启动时,定能以灵体为引,让灵珠发挥最大威力。”
她不敢说实话。若是让老族长知晓她的灵体已无法承受灵珠的献祭,恐怕灵珠便不会轻易交予她。而大阵缺一核心,六界便再无希望。景遥的神血、夙缨的魔元已陆续就位,她不能在此刻掉链子。
老族长凝视着她,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灵珠已交予你,你好自为之。灵体若有不妥,可随时返回万灵谷,我族愿以灵脉之力为你疗伤。”他抬手一挥,一道柔和的灵光注入沈清璃体内,暂时稳住了她紊乱的灵元,“大阵启动之日,便是灵珠献祭之时,也是你灵体承受最严峻考验之刻。切记,若力有不逮,切勿强求。”
“多谢族长。”沈清璃躬身道谢,握紧灵珠的手指微微收紧。灵珠的灵气仍在与她的灵体排斥,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提醒她,她早已不是那个能完美承载灵珠之力的纯粹灵体。
离开万灵谷时,结界的光幕在她身后缓缓闭合。沈清璃站在灵域边缘,望着手中流转灵光的灵珠,眼底的苦涩愈发浓重。她抬手抚摸自己的手臂,那里的灵体已隐隐透明,能看到身后掠过的流云。
献祭灵珠,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可若不献祭,六界便会被浊气吞噬。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犹豫压下,转身朝着昆仑墟的方向飞去。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景遥,护住这六界。至于自己的灵体……或许从决定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了结局。
灵珠在她掌心微微发烫,那纯净的灵气与她受损的灵体持续排斥着,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悲剧。而这一切,她只能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