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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得快点,天一黑这山路可不好走。”王铁牛在前头吩咐。

“嗯。”宋仁泽背着那只灰狼,肩膀勒得生疼,却一句没吭。

赵满仓扛着一捆干柴,喘得像牛:“铁牛哥,咱这回算干了件大事吧?”

“呵,大事小事都一样,只要对得起山神,对得起良心。”铁牛头也不回。

“那咱是不是得摆一桌谢山的?”

“那是自然,”铁牛点点头,“今晚就杀鸡祭山。等天凉了,再做腊货。”

宋仁泽听着两人的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定感。脚下的山路湿滑,但他走得比谁都稳。

回到村口,太阳已经落在山后。

村里的狗一见他们,汪汪直叫。

“回来了!”有人高喊。几个乡亲从院里探出头来。

“铁牛哥,你们真去矿区了?”

“去了,”铁牛放下枪,擦了把汗,“那地方不能再挖了。”

“听说那山闹狼?”

“是闹过,不过现在安静了。”他没多说,只拍了拍宋仁泽的肩,“多亏这小子。”

众人目光都落到宋仁泽身上。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都是跟着学的。”

“嘿,这孩子有出息!”有人夸道。

赵满仓摆摆手,“夸不得,夸不得,这小子明年就要娶媳妇,夸多了要飘!”

村里一阵笑声。

夜幕下,三人把猎物抬到铁牛家的后院。那是赶山人常聚的地方,屋后有块平整的石台,用来剥皮、开膛、晒肉。

铁牛点起松明,火光映红三张脸。

“仁泽,你来剥。”铁牛递过一把锋利的猎刀。

宋仁泽接过,双手一稳。刀口从狼腹下一划,皮肉分明。血腥气瞬间弥漫。

“下刀稳点,别伤了皮。”

“知道。”

他咬紧牙关,照着铁牛教的法子,小心把整张狼皮剥下。

赵满仓在旁边接着皮,啧啧赞叹:“这皮好,冬天做褥子都绰绰有余。”

铁牛点点头:“狼皮卖不得,咱自留。”

“为啥?”宋仁泽问。

“赶山人有规矩,第一只狼皮留家镇气。山里兽灵多,得镇着。”

“那行,就挂我屋梁上。”宋仁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

“行,算你懂。”

忙到半夜,狼肉分成几堆。腿肉腌制,排骨风干,杂碎洗净,熬了一锅热汤。

屋里香气四溢,铁牛拿了三只粗瓷碗,舀满一碗碗肉汤。

“来,喝口压惊。”

“铁牛哥,这回要是没你,我怕真交代山上了。”赵满仓端起碗,一口喝光,“这汤比媳妇炖的还香。”

“少贫嘴。”铁牛笑骂一句,目光却落在宋仁泽身上,“仁泽,你第一次上山打狼,怕不怕?”

“刚开始怕,后来就不怕了。”他顿了顿,“枪响那一刻,脑子反倒清醒得很。”

“嗯,这就对了。赶山人要怕,也得怕在心里,不显在脸上。”

铁牛又喝了一口汤,轻声道:“不过怕也不是坏事。怕,才知道敬。敬山、敬兽,也敬命。”

宋仁泽点点头,心头一阵热。他忽然觉得这碗肉汤不只是暖胃,更暖心。

李大宝眼睛更亮了,“那要不明儿我们去试试?”

“明儿不行,得看潮。下午三点潮落,晚上再涨,正好补鱼。山上去一趟得一天,耽误不了海口的活。”宋仁泽摇头。

“那后天呢?”李大宝不死心,“后天我娘要去镇上赶集,我就顺道去岭背,看看能不能设几个陷阱。”

“行,不过你记着,山里蛇多,脚底下的路得看清。真要设陷阱,别离溪太近,雨一大就泡了。”宋仁泽叮嘱着,动作没停,手起刀落,把鱼头和鱼身分开。

两人忙活着,夜越来越深。海浪一阵一阵打到石滩上,声音像低声喘息。远处的灯塔一闪一闪,照出海面上的碎光。

“仁泽哥,你以前真打过狼?”李大宝忽然问。

宋仁泽手一顿,笑了笑:“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那会儿我跟着舅舅在山里放猎,冬天没粮,打了头饿狼,换了两袋玉米。可那时候险,差点没命。”

“怎么个险法?”

“那狼受伤后冲我扑过来,舅舅扔了枪给我,让我顶着。那会儿我才二十出头,腿抖得跟筛糠似的。幸亏那狼腿折了,扑不过来。”

李大宝听得直冒冷汗,“要换我,早吓跑了。”

宋仁泽笑,“你这小子,跑得也快。”

“嘿,我胆小。”

“胆小好,胆小命长。”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把鱼收拾利落。宋仁泽找了两片大芭蕉叶,把鱼包好,又找绳子扎紧。

“这半条拿去你家,你娘嘴刁,这鱼肉嫩,煮汤正好。”

“哎,那怎么行?我才帮了点小忙。”李大宝急得连连摆手。

“让你拿就拿,别磨叽。等鱼干晒好了,剩下的我得拿去供销社换点盐巴。”宋仁泽把包鱼的叶子往他怀里一塞,“快回去,天冷,夜潮一来,容易起雾。”

“那你呢?”

“我得把桶洗了,血腥味太重。”

“那我帮你洗。”

“不用,你明儿还得早起。我老胳膊老腿儿惯了。”宋仁泽说着,已经提着水桶往海边走。

李大宝跟在后头,脚踩在湿滑的石头上,脚步声“嗒嗒”的。月亮快落山了,天边透出一丝鱼肚白。

“仁泽哥,”李大宝忽然喊了一声,“要不哪天你教我弄陷阱吧?我真想去岭背看看。”

“行,等这阵子鱼歇口气,就带你去。”宋仁泽回头笑,笑纹深深刻在脸上,“到时候你别嫌累。”

“累啥?跟着你我都能学。”

“那你可得记着,山里没海好脾气。海翻了还能回,山翻了就埋那儿。”

“我听你的。”

宋仁泽“嗯”了一声,低头洗桶。海水拍在他裤脚上,冰冷刺骨。他伸手一抄水,抹在脸上,一股清凉直透心窝。

李大宝看着他,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敬意。

“仁泽哥,你说啊,像你这样的人,以后能不能当船长?”

“船长?”宋仁泽笑着摇头,“那得识字,还得会看洋流、识罗盘。我哪行?识的都是浪。”

“我学,我会认字,到时候咱俩一块出远海!”

宋仁泽笑得更开,“行啊,到时候你当船长,我给你掌舵。”

李大宝笑得憨,一边笑一边扛起鱼包,走了几步,又回头:“那我先走啦!”

“去吧。”宋仁泽挥了挥手,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

海风一阵阵吹过来,带着鱼腥味和盐气。宋仁泽看着远处的海,低声自言:“这小子,有出息。”

他提着空桶往回走,脚步稳,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

第二天一早,李大宝就拎着竹篮到了宋仁泽家门口。院子里晒着鱼骨和海带,鸡在一旁刨地。

“仁泽哥,起啦?”

“起了。”宋仁泽从屋里出来,手上还拿着半截烟,“你这小子,比鸡叫得还早。”

“昨晚说好的陷阱,教我呗。”李大宝嘿嘿笑着。

“这会儿海风还大,先修下渔网。等中午潮落再教。”

“行。”

两人蹲在院里修网,细麻绳在指尖打转。宋仁泽嘴上叼着烟,指头麻利得很。

“仁泽哥,这活你干多少年了?”

“从十五岁起,一晃十几年。”

“那你那时候还没结婚吧?”

“那会儿穷,哪有人家肯跟?”宋仁泽淡淡笑了笑。

“现在不也好着嘛,鱼能打,钱能挣。”

“是啊,能吃饱就行。”

风从海那头吹来,卷起院里的灰。太阳慢慢爬上来,照得海面一片金光。

宋仁泽抬头望了一眼,说:“等这潮再落一会儿,带你去岭背。你想打猎,总得先学看路。”

“好!”李大宝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宋仁泽笑着摇头,“年轻真好啊,力气旺得没处使。”

“那你年轻时候不也这样?”

“我年轻时候啊,天天想着填饱肚子,哪有你这闲心。”宋仁泽笑着,把网收好,“走吧,去岭背。”

太阳已经高挂,海浪退去,岸边露出湿漉漉的礁石。两人肩并肩走上山路,脚下的草叶上全是露水。

“仁泽哥,我真要打到山鸡,回头炖给你吃。”

宋仁泽抄起袖子,冷笑着往前一步。

“抄我家?你有那本事?你试试。沙子是我花钱买的,凭啥你一句话就要拉走?”

胡先锋哼了一声,冲身后那俩青年一招手。

“老张、二柱子,把车倒过来,今天不把这沙拉走,老子回去没法交差。”

“慢着!”宋仁泽一抬手,声音陡地一沉,“你敢倒车,我让你连轮子都别想回去。”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紧得像要炸开。海风从东面吹来,卷着湿腥的味儿,村口晒的渔网被风掀得啪啪响。几只麻雀从破房檐下惊起,乱飞一阵,又落在晒场边的桩头上。

宋仁泽往后退半步,喊了一嗓子:“柱子!狗剩!你们几个都出来!”

不多时,院后出来三四个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或拿铁锹或拿竹竿。狗剩嘴里还叼着半截玉米梗,笑嘻嘻地说:“咋的?谁要抄咱家沙?”

胡先锋斜眼一瞪:“就你这群毛头小子,也敢跟公社对着干?”

狗剩把玉米梗一吐,咧嘴道:“公社归公社,老百姓的买卖归老百姓的。你胡先锋要是真按公社规矩来,先把价钱说清楚。”

宋仁泽接道:“对,海沙我一方十五块,河沙八块。你要换沙行,我这账得结清。”

胡先锋哼哼两声,脸上的肉在风里抖了抖。

“行啊,你倒挺会算账。十五块?你知道公社这回调沙是为啥不?上面要修机耕路,不是给你修的,是集体的事,你懂不懂大局?”

宋仁泽冷着脸:“大局我懂,可你别拿大局当幌子。机耕路修在咱村头,谁都得出力,出钱我没说不行。可你空口要沙,我凭啥答应?再说了,这沙我还没卖完,欠着下家工地的。”

胡先锋抬了抬手里的条子:“我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征调’,你还想抗令?信不信我回去让治保主任带人来?”

狗剩“呸”了一声:“治保主任?老李头?他上回来我家借鱼网还没还呢,真来了我倒想问问,他那鱼网是不是也公家的!”

胡先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一抖,那条子几乎要掉地上。他压着火道:“宋仁泽,我劝你别闹。你以为我不敢?我这回是给你面子,才自己跑一趟。真要报上去,公社派人来查,查你偷采河沙,你信不信?”

宋仁泽脸一沉:“偷采?你放屁!这沙我花钱从码头上买的,票据我还留着。”

“票据?票据算什么?”胡先锋嗤笑,“你那点破纸能顶得过公章?”

宋仁泽眯起眼:“胡先锋,我看你这话像是有人撺掇的。是不是后头有人想吞这堆沙?”

胡先锋不答,只往后退了两步,目光闪了闪。

“少废话。给你最后一句,今天这沙,得给我装车。”

宋仁泽摇头:“不装。”

场面陷入僵硬。风卷着沙子打在人脸上,刺得人眼睛生疼。胡先锋身后的两个青年低声嘀咕,一时也不敢上前。

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汉子挑着扁担走进来,肩上挂着一筐螃蟹,腰里别着根烟袋。

“咋了咋了,一大早吵啥呢?”

宋仁泽回头:“刘三叔,你来得正好,胡先锋要抢我沙。”

刘三叔放下担子,擦了擦汗,笑着看了胡先锋一眼:“抢?这话可得讲清楚。公社调沙有调沙的规矩,老胡,你有批文?”

胡先锋抬起那条子:“这不就是?”

刘三叔眯着眼接过,瞧了半晌,摇头道:“这只是征调通知,可没写具体数量,也没盖咱村的章。照规矩,得村里先认,再派人配合。不然这沙一拉走,账谁担?”

胡先锋一愣,脸色立刻更难看了:“你——你这老家伙,别多嘴!”

刘三叔嘿嘿一笑:“我多嘴?我这螃蟹都还没卖呢,看个热闹不行啊?你要真按规矩办,我第一个帮你装沙。可你这条子——说白了,公社给了口风,你自己就跑来弄沙,怕不是想抄个捷径?”

旁边几个青年也都忍不住笑出声,狗剩笑得直捂肚子:“哎呀,三叔这话透亮!”

胡先锋脸涨得通红,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好,好得很。宋仁泽,算你狠。等我回去一报,看你还能嚣张几天!”

说完,他转身就走。那两个小青年赶紧跟上,车也不倒了,扬着尘土出了院子。

宋仁泽吐出一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

“娘的,真当我好欺负。”

刘三叔叹了口气:“仁泽啊,你这脾气还是冲。那胡先锋在公社当事务员,手里有点门路,你得防着点。”

宋仁泽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不过他敢动我这沙,就得过我这一关。”

狗剩凑上来:“哥,要不我晚上盯着点?我看他不死心。”

宋仁泽摆手:“不用。等下我去镇上趟,顺便把沙票拿出来复印一份,免得真被他咬。”

刘三叔“嗯”了一声:“你小子也得注意点,最近河那边的沙场管得紧,说是有人偷挖,逮着要罚。”

宋仁泽苦笑:“我倒想偷,哪有那本事。天天赶海顾不上,沙子都是顺带弄的。”

刘三叔一拍他肩膀:“行了,先忙你的。我这螃蟹得赶紧卖去,镇上那家食堂要的多。”

他挑起担子走了,留下一地风声。

狗剩凑过来低声说:“哥,我听人说,胡先锋最近跟那老石搅一块儿,石家要盖屋,估计盯上咱这堆沙了。”

宋仁泽皱眉:“老石?石满仓?”

“对,就是他。那家子有钱,这几年跑南方倒腾鱼干赚了不少。”

宋仁泽冷哼:“狗日的,一个个盯着别人血汗钱。”

狗剩嘿嘿笑:“要我说,咱不如先把沙拉去工地,免得夜长梦多。”

宋仁泽想了想:“也行。等下午潮退,我叫上柱子、二狗,把车都弄出来,一口气拉完。”

“成!”狗剩一拍大腿,“我去叫人。”

等人一散,宋仁泽走到晒场边,看着那一堆堆细沙,心里翻腾不已。天边云卷得低,像要下雨。他抬头望了望海那头,几只白鹭在礁石上起落,远处船帆一线,隐约能听见浪打的声音。

到了傍晚,潮退得快。狗剩、二狗、柱子几个都赶回来了,车子停在河埠头。宋仁泽卷起裤腿,踩着湿泥上去指挥。

“快点装,今儿晚上要把这几车都送到镇上去。”

狗剩喘着气问:“哥,要不要留点?回头要修屋还得用。”

“不留,先卖了再说。”宋仁泽抹了一把汗,“留着也是惹事。”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天色渐黑,河面起了薄雾。忽然远处传来“突突突”的摩托声,一道灯光晃过来。

狗剩扔下铁锹,警觉地喊:“有人!”

宋仁泽眯眼一看,果然是胡先锋,带着俩人,摩托停在岸边。他跳下车,手里还拿着手电筒。

“宋仁泽,我就说你不老实!还敢偷着运沙!”

宋仁泽脸色一沉:“胡先锋,你这是找茬?我这是正经买卖,有票有凭。”

“票?”胡先锋冷笑,“今晚我就让治保主任来,看你那票值不值钱!”

狗剩怒了,掂着铁锹上前一步:“你敢乱来,我拍扁你!”

“你试试!”胡先锋也不退,抄起根木棍,几人立刻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刘三叔从对岸跑来,大喊:“都住手!胡先锋,公社的人来了!”

众人一愣,果然,一辆吉普车顺着坝口开来,车灯一照,治保主任老李头下来了,身后还跟着公社书记。

书记皱着眉:“吵什么?夜里不睡觉?”

胡先锋赶紧上去:“书记,宋仁泽私采河沙,还抗征调!”

宋仁泽也急忙解释:“书记,我有票,是镇上码头正规买的,他要抢我沙!”

书记接过票据和条子,看了看,沉默片刻。

“胡先锋,这票是真。公社的征调令确实有,但没到咱这片。你先回去反省吧。”

胡先锋脸白了:“书记,我……”

“行了,别说了。”书记摆摆手,“别整这些小动作,群众都看着呢。”

胡先锋嘴唇哆嗦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灰头土脸地走了。

等车开远了,宋仁泽这才长出一口气。

刘三叔拍着他肩膀笑:“行啊,小子,这回算翻身了。”

狗剩笑道:“胡先锋这下怕是得老实一阵。”

宋仁泽看着河面,眼神里闪着光。

“老实不老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海边的活,咱得自己掌握。”

李大宝蹲在旁边,眼睛瞪得圆圆的,“宋叔,这鱼怕不是三十多斤?看这鳞子,一层比一层厚。”

“差不离,”宋仁泽抬头瞟了他一眼,“你小子昨儿还嚷着要学剖鱼,今儿见了真家伙咋反倒缩了?”

李大宝嘿嘿一笑,“这玩意儿太滑了,怕一刀下去割着自己。”

“怕个啥,”宋仁泽把刀背在石头上蹭了两下,擦得锃亮,“刀是死的,手是活的。胆小,干不了咱这行。”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扒开鱼肚子,动作利落。

“你看这内脏,色泽发亮,就是野海鱼的好料。拿回去晒干,冬天炖豆腐香得很。”

李大宝忙去拿竹篮,“宋叔,这些鱼肠要不要洗干净了晾?”

“嗯,得洗。可先别急,把这桶血水倒到菜地去,浇茄子——肥得很。”

李大宝拎着桶去了,路上还嘀嘀咕咕:“家里那口子要是知道我又一身腥味,得嫌我半天。”

宋仁泽笑着摇摇头,“女人嘴上嫌,心里还不是盼着你多捞几条鱼。”

海风从崖口那边刮来,带着腥咸的味。天边一线残阳,橘红得像被火烤过。几只海鸟掠过水面,叫声尖锐。

李大宝回来时,袖子全湿了,“宋叔,水倒好了。今晚还去赶山吗?我听王水根说,山里那条溪边昨夜听见野猪拱地。”

宋仁泽抬眼看他一眼,“野猪那玩意儿,不好惹。要去,也得看天看风。今夜西南风大,山里树响,走夜路容易迷。”

“可不去多可惜啊,”李大宝兴奋得两眼放光,“上回你还说过,秋前野猪肉油多肥厚,拿来熬猪油最好。”

“是啊,可你记得那回老张他们仨嘛?追到山沟里,被野猪一拱,腿肿得跟树桩似的。”

李大宝咂咂嘴,“那是他们没经验。”

宋仁泽冷哼,“你有?你连鱼血都怕溅身上,还想跟野猪对阵?”

李大宝被噎得一愣,只能挠挠头。

“不过,”宋仁泽语气一转,“要真想去,也不是不成。等鱼收拾好了,天全黑再动身。先去山脚那片竹林探探路。”

“成!”李大宝眼睛一亮,“我去磨猎叉!”

宋仁泽看着他一溜烟跑走,笑着摇了摇头,“年轻人,血气正旺。”

他收拾完鱼,把鳞子和碎肉都装进小木桶里,用草绳盖好。又往锅里添了些柴火。炉火噼里啪啦响,火光映得屋里一片红。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李大宝背着竹篓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打磨得锃亮的铁叉。

“宋叔,叉磨好了,你看尖不尖?”

宋仁泽接过来,用指甲轻轻一刮,发出‘叮’的一声,“不错,能扎穿猪皮。不过你记着,真遇上野猪,别先动手。那玩意儿脾气大,一激它就往人身上撞。”

“我晓得。”李大宝点点头,又压低声音,“宋叔,要不要带狗?我听说老杨家的黑狗最凶。”

“带狗吵得慌,山猪耳灵。咱俩走轻点,听动静。”

两人背上竹篓,带着手电、猎叉,一前一后出了门。月亮刚升,像个半边白瓷碗,挂在山头上。路边草上全是露珠,脚踩过去湿漉漉的。

“宋叔,”李大宝压低声音,“你年轻那会儿真一个人上山打猎?”

“那时候人多都忙地里,没人陪我。我自己摸索呗。那会儿家里穷,孩子多,打只獐子能吃半月。”

“那你不怕?”

“怕啊。”宋仁泽笑了,“可再怕,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得上山。那年月,哪有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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