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家里人卖进来的？”
花瑛正了正神色，脸上再无之前的轻佻。
她并没有等槐樱回答，自言自语道：“你也别恨他们。”
“如今这世道，卖到这里来，总比卖给别人做两脚羊好得多。”
“就像是我的两个妹妹，就……”
她叹了口气，看向槐樱的目光温和了许多。
她被卖进倚红楼时，妹妹和槐樱差不多大。
她本以为自己的卖身钱可以救下她们。
哪怕遭受再多屈辱，都咬牙忍着。
还时不时的藏些私房钱托人送回去。
只为了让妹妹别像自己一样。
可前段时间好不容易联系上家里才知道，两个妹妹早就被卖了。
因为她的存在让家人觉得被卖进青楼是笔源源不断的收入。
可妹妹不像她这般“幸运”。
被卖做了两脚羊，早就不在人世。
她也曾恨过自己，让家人看到赚钱的希望，两个妹妹才被卖掉。
只为了能陆续有银子养活刚出生的弟弟。
可现在，恨不恨的都无所谓。
活着，才最重要。
两脚羊？
槐樱再次听到这个名词，不由得一愣。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羊有两只脚的吗？
她虽然聪慧，但一时间确实没想那么多。
花瑛捕捉到她眼底的茫然。
试探着问道：“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两脚羊吧？”
瞧见槐樱的神色，她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眼角溢出泪来。
“这世道，居然还有被保护的如此好的孩子，连两脚羊是什么都不知道。”
“挺好的，不知道挺好的，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着吧。”
槐樱心里升起不自在。
她不想看到眼前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羊确实没有两只脚。
有两只脚的只有人！
槐樱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瞳孔微缩。
在心中唤过玉竹：“两脚羊指的是人吗？”
玉竹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这话只能点头。
“是的。”
“这个世界会吃人？”槐樱微愣。
哪怕在末世，众人变成丧尸都不会吃人。
“因为没有粮食啊，有一个词叫做易子而食，便是两家人交换自己的孩子吃掉，省得不忍心。”
“为了活下去，树皮土壤，都可以成为食物。”
玉竹忍不住叹气。
她所在的世界，也曾有这样的一段历史。
是后来者读到都会感到心痛的地步。
“这样的一个世界，确实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槐樱感慨道。
“呃。”话题又到这，玉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槐樱抬头看向花瑛，重复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是做什么的？”
花瑛突然感到几分不忍，想要支开话题。
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槐樱能够逃脱的命运。
还不如早点面对。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带着天真的残忍。
“很简单，就是靠陪男人睡觉赚钱。”
陪男人睡觉？
这对于槐樱更加陌生。
星际时代，人人情感淡薄，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完全不在意。
连生孩子都靠机器。
久而久之，亲密行为只有在历史书上才能看到。
还不是在主流课程的课本上。
只有某些研究历史文学之类的大拿，才会知道一些。
槐樱眼底的茫然做不得假。
花瑛看在眼里，一时失语。
她来自什么地方？
“哦，我知道了。”槐樱应了一声，神色平淡。
花瑛皱眉看她，心中古怪越发明显。
她半蹲下身子，直视着槐樱的眼睛。
“你不想离开这吗？”
“青楼女子最为下贱，寻常百姓瞧了都会丢东西砸，他们都觉得我们脏。”
“我们只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陪着那些男人，看不见希望。”
“为什么？”槐樱真情实感的问出心中疑惑。
花瑛噗嗤一声笑出声。
刚要解释，就见槐樱出声问道：“把我们卖到这里来的人是我们的父母，为什么是我们下贱呢？”
“下贱的不该是他们吗？”
“如果陪男人睡觉就是脏，那脏的也是男人吧。”
她不太理解花瑛的逻辑。
槐樱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
她创造灭世病毒，让整个星际的人民陷入痛苦之中。
而到这里来，她从哪个角度上来看，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花瑛愣住，很快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溢出来。
配合着开口：“是啊，你说的对，都是他们的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好好休息，你年纪小，妈妈暂时不用你接客，但也绝对不会让你白吃饭。”
“日后少不了磋磨。”
槐樱抬头看她。
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眼眶含泪，美得惊人。
不由得看呆，愣愣点头。
槐樱被安排住的地方是柴房一角。
桌子上放着几块卖相不是很好的馒头。
肚子轰隆隆的响。
槐樱拿过馒头咬了一口。
嘎嘣一下，她好像咬到了石头一样的东西。
“这怎么吃？”
槐樱小声嘀咕，把馒头丢在旁边。
“乱世之中，能吃到这种馒头已经不错了。”
沉默许久的玉竹发出声音。
“我给你用积分兑换点东西吃吧。”
她也不忍心槐樱受这种苦。
槐樱终于填饱肚子。
玉竹接着道：“我们要想办法逃离这里吗？”
“你还小，要是出去肯定会被盯上，不是重新被卖进青楼，就是被当做两脚羊吃掉。”
“不然你还是先待在青楼几年，听他们的意思暂时不会让你接客，只是你可能会累一些。”
“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槐樱语气坚定。
这里的氛围让她很不舒服。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不只是这里。
这个世界，就让她很不舒服。
“从这里逃走很容易，可之后的生活呢？没有身份凭证哪都去不了，还会被人盯上，你现在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而且我怕你被抓回来后，他们会打你，听说这种青楼折磨姑娘的手段最为残忍。”
“我……”
玉竹顿了顿：“我怕你受伤。”
她知道槐樱的手段，可如今毕竟有限制。
天道审判会明显针对槐樱。
她不希望槐樱受到任何伤害。
“我想兑换一瓶毒药，见血封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