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俏颜冷眼看着他们:“我们诚心诚意想着明年带你们一起挣钱,结果你们竟来偷苗。”
刘快腿几人面如土色,拼命地磕头:“村长饶命!段姑娘饶命!是我们鬼迷心窍!我们再也不敢了!”
村长深吸一口气,对段俏颜说:“阿颜,你看这事怎么处理?是送官,还是……”
段俏颜想了想,道:“送官固然解气,但毕竟只是未遂,而且牵扯两村关系。”
“这样吧,派人立刻去请东头村的陈村长过来,让他亲眼看看他村里人干的好事!怎么处置,让他自己看着办!也好让他知道,管好自己的人,才是合作的基础!”
还在家呼呼大睡的陈虎一听,当即醒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看到被捆着的刘快腿几人和地上被毁的芋苗,他老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无比难堪!
他这边刚和清水村谈好明年之约,那边自己村里就出了这等丢人现眼之事,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们这几个不成器的东西!”陈村长气得拿起田边的树枝就往刘快腿几人身上抽去。
“我的老脸都被你们丢光了!我怎么跟姑娘和清水村的乡亲交代!”
刘快腿抱着头蹲在地下:“村长,我们……我们就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啊!饶了我们吧!”
“村长,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几人不停地朝着大家磕头道歉。
最后,在陈村长的再三保证下,为了不彻底撕破脸皮,村长也就同意不报官。
但惩罚是免不了的,刘快腿几人被勒令赔偿十倍的苗钱,并被罚给清水村的香芋田做一个月苦力,负责挑水施肥,以示惩戒。
陈村长回去后立马召开村会,狠狠训斥了东头村的村民,严令任何人不得再打清水村香芋的主意。
经过这次东头村再也没人敢质疑村长的决定,也没人敢再动歪心思,只能老老实实盼着明年的合作。
而段俏颜和清水村的威信,在两村之间也真正树立了起来。
大家都明白了,想跟着段俏颜挣钱,就得守规矩、讲诚信。
第二天一早,段俏颜便出发回广城了,还带上了段茵。
因为段氏怀孕,段老太不放心她,便让林深带着她回家住,现在家里的人已经足够多了,所以段茵便打算到酒楼去帮忙。
段俏颜有些疑惑地看向段茵:表姐,上次我去广城,让你一起去,你可是说什么也不愿动身的,这回怎么非要跟着我去了?”
段茵眼神游移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轻的:“也、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如今家里人多,我总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你出去走走,也能搭把手。”
“骗人。”段俏颜挑眉,一眼就看穿了她拙劣的借口。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调侃道:“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他?”
段茵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她猛地低下头,脸颊迅速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这无声的默认,已然说明了一切。
段俏颜心中了然,一定是打听到了什么,也有可能那位李家少爷如今就在广城。
几人路过李子村的时候,还是进去溜达了一圈。
“阿颜回来啦!”村长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到段俏颜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跟你说,叔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用的驱虫水呢!”
段俏颜被对方的表情逗笑了:“叔,你别激动,先把锄头放下来。”
村中的其他人听到段俏颜来后,连忙放下手上的活一窝蜂地跑了出来。
“哎呀!真的是阿颜姑娘来了。”
“你那药水可厉害了,第二天那些虫子就掉地下了,我家的香芋都活过来了。”
“我家的也是,我还以为今年会亏的连粥都喝不上呢!”
村民们围着段俏颜,一个比一个热情,全都在夸她做的驱虫药水厉害。
“你们谁有空,帮我买一些纸笔回来,我这边的账还有些没对完呢!”
段俏颜撑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账本发呆。
如今广粤轩的生意好是好,但是每天对账的时候,她就觉得脑壳疼。
段茵笑着站起来:“我去吧!”
她来这里已经七八天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去溜达一圈。
“掌柜,劳烦你给这些东西!”段茵拿出段俏颜写给她的纸条。
“好嘞!姑娘请稍等。”对方接过去后,便认真的去拣货,很快便抱着一沓纸回来了。
段茵想起田甜草几人都特别喜欢吃隔壁街头的酸枣糕,便打算去买一些带回去给几人吃。
走出书斋后,她下意识地朝旁边一条僻静的巷子望去。
只这一眼,她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连呼气都忘了。
巷子深处,青衫被洗得发白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坐在一辆简陋的木质轮椅上。
对方身形消瘦得厉害,正吃力地俯身去捡地上的书。
段茵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李云行!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巷子,带着哭腔轻声喊道:“公、公子?”
轮椅上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最后还是转过身来。
段茵看着面前受到脸颊凹陷的人,心疼的快要窒息。
怎么变成这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事?
她的话还没问出口,对方便撇过头:“你认错人了!”声音沙哑的厉害。
段茵的眼泪瞬间止不住了,手中的纸笔掉落在地,她扑到轮椅前,仰头看着他:“公子!”
她伸出手,想触碰他盖着薄毯的腿,却又不敢,手悬在半空,止不住地颤抖。
“我叫你滚!听不懂人话吗?!”李云行激动地挥开她的手。
转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你看清楚!我不是什么公子了!我只是个废人!一个连书都拿不稳的瘸子!你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给我滚!别来可怜我!”
段茵被他吼得愣在原地,她还想再说什么,李云行却猛地转动轮椅,往巷子处逃去。
轮椅撞在凹凸不平的巷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也毫不在意,只想立刻从她眼前消失。
“您别走!李云行!”
段茵哭着追上去,正好踩在了刚刚掉落的笔上,狠狠地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