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跟拉磨似的，在那屁大点的洞府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牛蹄子踩得地面哒哒响，搅得角落里正努力当个安静美麒麟的麒小瑞都心浮气躁，头上的那撮小软毛都耷拉下来了。
“老大……”麒小瑞小声哔哔，声音跟蚊子哼似的，“您再转下去，这地儿都快被您蹄子刨出个坑了……是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大能，惦记上咱们这二两牛肉了？”
牛德猛地停下，牛眼一瞪：“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什么惦记牛肉？是比惦记牛肉更离谱的事儿！”
他烦躁地用尾巴甩了甩后腿，一屁股坐回小月旁边，看着那株依旧没心没肺散发着清凉月华的小树苗，长长叹了口气。
“小月啊小月，你说你，争点气行不行？早点跟老大我‘灵犀相通’一下，咱们不就省事儿了？也省得老大我出去丢人现眼……”牛德对着树苗絮叨，手指头戳了戳人家嫩生生的叶片。
小月叶片轻轻一颤，传递回来一股微弱又懵懂的“舒服”意念，完全没get到老大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和滔天羞耻。
牛德：“……”
算了，对牛弹琴，对树诉苦，都是白搭。
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该死的系统光屏。那【灵宝情缘一线牵】的任务，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识海里，想忽略都难。尤其是那个“人宝情未了”的惩罚，光是想想，就让他牛皮疙瘩起一身。
“不行！绝对不行！”牛德一个激灵站起来，眼神变得坚定（或者说，是被逼上梁山的绝望），“我牛德就是去跟罗睺的残魂拜把子，也绝不能对一件随机物品发情！这要是传出去，我‘搅屎棍牛真人’、‘缺德天尊’的名号还要不要了？虽然这名号也不咋地，但总比‘恋物癖牛魔王’强吧！”
麒小瑞眨巴着眼，虽然听不懂“恋物癖”是啥，但感觉老大好像下了什么很重大的决定，立刻挺起小胸脯，表示支持：“老大威武！老大干谁我去……我去给您摇旗呐喊！”
牛德没好气地瞥了它一眼：“干谁？干一块石头！”
“啊？”麒小瑞傻眼了。干石头？老大这是气糊涂了？
牛德没再理会小弟的懵逼，重新趴到窥视孔前，眼神变得贼兮兮，如同一个准备踩点的惯偷。
目标很明确——邻居石矶娘娘家门口那块疑似有灵宝潜质的青黑色顽石！
方案也很“牛德”——偷偷摸摸，猥琐发育，绝不打草惊蛇！
但具体怎么操作，还得从长计议。石矶娘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封神演义里死得憋屈，不代表现在就好惹。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截教门徒，修为至少也是个天仙往上，捏死他这头靠系统开挂才勉强混到真仙境界（主要还是功法特殊，跑路本事强）的青牛，估计比捏死只蚂蚁麻烦不了多少。
“直接上门？‘石矶娘娘您好，贫道看您家门口这块石头骨骼清奇，与我大道有缘，能否割爱？’”牛德自言自语，随即猛摇头，“怕不是话没说完，就被她那八卦云光帕兜头罩住，直接送去填北海眼！”
“偷？且不说能不能瞒过她的神识，就算偷回来了，一块有主的石头，跟石矶娘娘因果牵连，这‘羁绊’还能纯粹？系统能认？别到时候羁绊没建成，反倒结下个大仇家，亏到姥姥家！”
“那就只能……远程操作了！”牛德牛眼滴溜溜一转，一个极其符合他“老六”气质的计划逐渐成型。
“趁石矶娘娘深居简出的时候，摸到她洞府外围的安全距离极限，对着那块石头进行‘情感投资’和‘能量灌输’！细水长流，潜移默化，争取在石头兄彻底诞生灵智或者被石矶娘娘炼成法宝之前，先把‘羁绊’的坑占住！”
完美！牛德忍不住为自己这“怂且骚”的计划点了个赞。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点变态，但至少安全系数高了不少！
接下来，就是情报工作了。得摸清楚石矶娘娘的活动规律，尤其是她深度修炼或者外出访友的时间段。
牛德深吸一口气，将神识凝聚成比头发丝还细的无数缕，小心翼翼地透过层层叠叠的隐匿阵法，再次探向石矶娘娘洞府的方向。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那块石头，而是洞府本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
那是一座看起来颇为清幽的洞府，开辟在一面陡峭的山壁上，洞口被简单的禁制遮掩，隐隐流露出一丝土石特有的沉凝、清冷的气息。洞府周围很干净，没有太多装饰，透着股苦修之士的简朴。
牛德屏息凝神，像个小贼一样，耐心地感知着那禁制上的能量流动。一天，两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全靠之前攒下的欢乐值兑换了点“提神醒脑丹”顶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观察下来，还真让他摸出点门道。
石矶娘娘这修炼，颇有规律。大约每三个时辰，洞府禁制的波动会变得格外平稳、内敛，如同陷入沉睡。这种状态通常会持续一两个时辰。牛德推测，这大概就是她深度入定，神游太虚或者锤炼元神的关键时刻，对外界的感知会降到最低。
“就是这个时候！”牛德记下了这几个时间点，心里有了底。
至于石矶娘娘会不会突然出门？这个没法预测，只能自求多福，到时候随机应变了。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混沌青萍脚气】和【盘古脚皮屑】这两大跑路神器么？
计划通！
牛德搓了搓蹄子（虽然搓不出火花），既有些跃跃欲试，又感到一阵阵难以言喻的羞耻。
他找出几样可能用上的“装备”：效果最好的那张【初级隐身符】（系统抽奖得来的劣质品，能瞒过真仙探查，对天仙效果存疑）、能稍微扰乱气息的【迷踪烟】（自己用杂草和少量混沌气搓的，效果感人）、以及最重要的——他那张厚比不周山的牛皮和豁出去的决心！
选了一个洞府禁制波动最平稳的时辰，牛德如同即将奔赴刑场的壮士，对麒小瑞叮嘱道：“小瑞，老大我去去就回。你看好家，要是……要是感觉到外面有惊天动地的动静，或者好久没我消息，你就……你就自己挖个坑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去找下家吧！”
麒小瑞被他这悲壮的语气吓得眼泪汪汪：“老大！你别吓我啊！不就是块石头吗？要不……要不咱不要了？”
“你不懂！”牛德一脸沉重，“这不是石头的问题，这是尊严与贞操……呸，是道心与存亡的问题！我去了！”
说完，他激发初级隐身符，又运转【混沌青萍脚气】，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牛德堡那扇伪装成山石的破门，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
昆仑山脚，林木稀疏，怪石嶙峋。
牛德弓着腰（虽然牛腰本来也不太直），踮着蹄尖（虽然牛蹄也踮不起来），借助各种地形掩护，朝着石矶娘娘洞府的方向缓慢移动。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成了精的牛形间谍，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肉跳，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原地僵直半天。
好不容易，磨蹭到了他预先测算好的“安全距离极限”。这里离石矶娘娘的洞府入口尚有百丈远，刚好有一块巨大的褐色山石可以充当掩体。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那块半人高的青黑色顽石，正静静地矗立在石矶洞府入口的侧前方，沐浴在稀疏的阳光下。
牛德缩在大石头后面，探出半个牛头，贼眉鼠眼地先观察了一下洞府禁制。嗯，波动平稳，如同死水。很好，石矶娘娘应该正“神游”着呢。
他又屏息感应了四周，除了些小虫小兽，没有其他强大的气息。
天时地利！牛德心中稍定。
接下来，就是“牛和”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巨石后缓缓挪出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虽然他本来就是畜），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块青黑色石头。在距离石头还有三五步远的地方，他停了下来——这是他认为的，既能有效传输能量，又能在第一时间溜回掩体的最佳距离。
站定，牛德看着眼前这块沉默的石头，心脏砰砰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羞耻感瞬间涌遍全身。
老天爷想他牛德，根脚说起来也是“盘古正宗”（虽然是尴尬部位），绑定系统后也算在洪荒掀起过些许风浪（虽然都是恶名），如今却要对着一块石头……谈感情？
这要是被哪个路过的大能看见，他可以直接自绝于洪荒，免得丢盘古大神的脸了！
“咳咳……”牛德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对着石头开始了生平的第一次“搭讪”：
“那……那个……石头兄？早上好哈……今天天气……嗯，还行，没下雨……”
声音干巴巴的，透着十足的心虚。
石头毫无反应。
牛德老脸一红，硬着头皮继续：“那个……我……我叫牛德，就住那边不远……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哈……”
还是没反应。只有山风吹过，带来几片落叶。
牛德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这比跟小月“双修”难多了！小月好歹还能反馈点“舒服”的情绪，这石头完全是块榆木疙瘩！不对，它本来就是疙瘩！
不行！为了不被系统惩罚，为了牛生清白！
牛德把心一横，豁出去了！脸皮算什么？能比“人宝情未了”更可怕吗？
他稍微凑近了一点，声音也放开了一丝，带着一种连自己都觉得肉麻的“温柔”：
“石头兄啊，你看你，这身板，多结实！这颜色，多沉稳！这纹路，多神秘！比旁边那些歪瓜裂枣的石头强多了！一看就不是凡石！”
他一边说着尬出天际的夸赞之词，一边小心翼翼地抬起蹄子，隔空对着石头，尝试运转《大道阴阳无极功》，将一丝微不可查的欢乐值和混沌气，混合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灵力，缓缓输送过去。
“呐，给你点好东西……独家秘制，混沌灵气快乐水！保管你喝了……啊不，吸了之后，精神百倍，早日开窍，化身威震洪荒的石中仙！”
那丝微弱的气息，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渗入青黑色石头内部。
一秒，两秒……
就在牛德以为又要石沉大海，准备再接再厉时——
忽然，那青黑色石头表面，那原本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灵光，极其轻微地、几乎是幻觉般地闪烁了一下！
同时，牛德通过那丝输送能量的灵力作为桥梁，隐约捕捉到一股极其微弱、懵懂、如同初生婴儿般的意念碎片——
“暖……舒服……”
虽然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但确确实实是反馈！
牛德牛躯一震，差点激动得哞出来！
有戏！这石头兄，它吃这一套！
然而，乐极生悲。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输出能量的波动稍稍紊乱了一丝。
几乎是同时，百丈外那一直平静无波的洞府禁制，微不可查地轻轻荡漾了一下涟漪。
牛德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镇忘川水。
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