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牛德堡的牛德，抱着那个吸了一缕上清道韵的破葫芦，傻笑了整整一晚。
甚至奢侈地多啃了两口干灵草庆祝。
“看见没？麒小瑞！这就是技术！这就是智慧！”他得意洋洋地对着小伙伴吹嘘，虽然对方只是盯着葫芦，好奇地问能不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是道韵！大罗金仙的道韵！懂不懂？逼格！这叫逼格！”牛德恨铁不成钢，但心情极好，尾巴尖都忍不住翘起来晃了两下。
首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虚假的）士气。
他甚至觉得，偷道韵这事儿，似乎…也没那么难嘛？通天大佬看起来挺“慷慨”的，练剑动静大，道韵飘得远，吸起来还挺顺手。
这种盲目的乐观，一直持续到他开始琢磨下一个目标——玉清元始天尊。
就像一盆掺了冰碴子的混沌灵水，兜头浇下，透心凉，心…哆嗦。
元始大佬啊！
那可是元始天尊！封神演义里最重跟脚、最讲规矩、最看不上湿生卵化之辈（虽然他牛德是盘古正宗部位所化，但这正宗得有点难以启齿）的狠角色！
那气息，宏大威严，秩序森然，看谁都像看垃圾，冷漠得一匹！
上次那道神识扫描，差点把他牛胆吓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要不…先缓缓？等通天大佬下次练剑再多吸点？”牛德打起了退堂鼓，用蹄子摩挲着葫芦上那点微弱的青银色光点，仿佛能从中汲取勇气（并没有）。
“叮！温馨提示：任务倒计时剩余二十五日。请宿主积极进取，再接再厉。”系统那莫得感情的提示音适时响起，精准地打断了他的鸵牛心态。
“积极进取个锤子！我这是去送菜！”牛德骂骂咧咧，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开始准备。
没办法，失败的代价他付不起。那“大道级挑衅”简直就是自杀开关。
硬着头皮也得上！
这次，他更加谨慎。
选择伏击地点就耗费了他巨大心力。不能再选乱石林那种剑气纵横的地方，元始大佬喜欢清净，得找个更“符合”他气质的地方。
他远远地（极其猥琐地）观察了好几天，最终选定了一片相对开阔、但零星点缀着几块低矮风化岩石的草地。这里离元始可能清修的山峰更远一些，但系统要求的百米距离还是能满足的。那几块石头，就是他唯一的掩体。
“完美！我就躲在那块最大的后面！嗯，虽然看起来也不是很大…”牛德自我安慰着，感觉像是在刀尖上找舞伴。
出发前，他再次检查装备。
【隐匿符】？贴！加量！
【混沌青萍脚气】？催动！浓度调到最高！务必达到“移动的臭石头”境界！
【盘古的脚皮屑】？激活！虽然知道没啥卵用，但穿着总比光着强！
破葫芦？紧紧攥在蹄心！这可是吃饭的家伙！
他甚至郑重其事地对麒小瑞交代：“这次信号要升级！如果感觉不对劲，不是‘嗡’一下，要‘嗡嗡嗡’连环夺命call！懂吗？”
麒小瑞严肃点头：“懂了！‘嗡嗡嗡’！像讨厌的蜇人虫那样！”
牛德：“……”算了，意思到了就行。
第二次潜伏行动，开始。
相比上次去通天地盘的“轻车熟路”，这次更像是奔赴刑场。
每靠近那片草地一步，牛德就感觉空气中的压力重一分。元始那冰冷威严、秩序井然的气息，如同无形的领域，笼罩着这片区域，让他感觉呼吸都不太顺畅，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被无形的规则审视。
他像一只误入巨人国度的耗子，蹑手蹑脚，心惊胆战。
终于，蠕动着爬到了选定的那块最大的风化岩石后面。这石头灰扑扑的，坑坑洼洼，勉强能挡住他大半个身子。
他缩在后面，尽量蜷缩成一团，减少暴露面积。感觉…这石头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有安全感，在那浩瀚威严的气息下，它和自己一样渺小。
今日的元始气息，格外沉静。
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如同凝固的星河，宏大、冰冷、内敛，一丝不苟地运转着，透着一种绝对的秩序和冷漠。没有讲道，没有演练神通，似乎就是在纯粹的静坐悟道。
这种状态下，道韵逸散得极少极少！
牛德瞪大了牛眼，全力感知，都快成斗鸡眼了，才勉强捕捉到那么一丝丝——几乎透明，细微如同最上等的冰晶尘埃，带着森严秩序和冰冷气息的道韵微粒，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符合某种“规则”的速度，从山上飘落。
“这么少…这么慢…这怎么吸？”牛德心里叫苦不迭。
这比通天那逸散得到处都是的活跃道韵难搞一万倍！
他必须更加精准，更加耐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牛德维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死死盯着那缕慢悠悠飘落的透明微粒，蹄心里的葫芦微微调整着角度。
就是现在！
那微粒终于进入了他认为的“最佳射程”！
牛德屏住呼吸，体内那丝混合了脚气的法力缓缓注入葫芦！
葫芦口那微不可察的气流漩涡再次出现，对准了那缕透明的道韵微粒…
吸力触及微粒的瞬间——
异变陡生！
山上那原本沉静如亘古冰原的浩瀚气息，**毫无征兆地猛地一动！**
如同平静的湖面骤然投入一颗核弹！
一道冰冷、浩瀚、仿佛能洞穿九幽、勘破万物本源、审视一切真灵的**恐怖神识**，如同无形却实质的滔天巨浪，又像是覆盖天地的超级探照灯，**轰然降临！**
没有警告！没有前兆！
就这么直接、霸道、碾压般地扫过牛德所在的整片区域！
“！！！”
牛德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空白！
不是恐惧，不是惊慌，而是彻底的**凝固**！
思维停滞，血液冻结，元神都在颤抖哀嚎！
他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肉身到灵魂，每一个念头，每一丝法力，甚至那羞耻的根脚，在这道神识面前都无所遁形，被看了个通透！
要死了！绝对要死了！
被发现了！元始天尊发现我了！
巨大的死亡阴影如同冰山般砸落，将他彻底淹没！
求生本能！在这一刻超越了恐惧，超越了思考，疯狂地压榨出他所有的潜力！
“切断联系！装死！不！装石头！最像的那种！”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空白的脑海！
千钧一发之际！
他的蹄子猛地一松，切断了与破葫芦的所有法力联系！那葫芦“啪嗒”一声轻响，掉落在旁边的草丛里，瞬间变得如同凡物，毫无灵气波动。
同时！
【隐匿符】的光芒（如果有的话）被催发到极致！【混沌青萍脚气】以前所未有的浓度爆发出来，死死包裹住他每一寸皮毛！【盘古的脚皮屑】防御…嗯，它尽力了。
最重要的——形态模拟！
牛德的肌肉骨骼发出一阵极其轻微却迅速的“咔咔”声，以一种违反牛体结构的别扭姿势瞬间绷紧、硬化！他努力回忆旁边那块风化岩石的每一个棱角、每一处坑洼，努力让自己的轮廓无限向其靠拢！甚至控制体表温度迅速下降，接近岩石的冰凉！
呼吸？停止！
心跳？减缓到近乎停滞！
思维？放空！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不能有任何念头！
“我是石头！我就是一块又丑又硬、在这里风吹日晒了几万年的破石头！没有生命！没有意识！什么都没有！”
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全都凝聚在这一个念头上！这是苟道精华的极致体现！是社恐牛牛在生死关头的终极进化！
那道冰冷浩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漫过。
在掉落在地的破葫芦上停留了一瞬——毫无反应，烂木头一块。
扫过牛德伪装的“石头”——内部结构似乎有点奇怪（牛的脏腑毕竟和石头不一样），但气息微弱到极致，被浓烈的“脚气”和隐匿符力量包裹，死气沉沉，与旁边那块真正的石头相比，除了形状略圆润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神识似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波澜（是疑惑吗？还是仅仅是规则的正常流动？），但并未停留，如同掠过真正的死物一般，继续向着更远处扫荡而去，片刻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无踪。
恐怖的压力骤然消失。
但牛德依旧僵在原地，维持着“我是石头”的信念和姿态，一动不动。
一刻钟…
两刻钟…
半个时辰…
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肌肉都快痉挛石化了，才极其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微微放松了一丝。
没有动静。
神识没有回来。
“呼——”
一口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浊气，终于缓缓地从牛鼻子里吐出来，带着剧烈的颤抖。
下一秒，他整个牛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四蹄张开，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皮毛都被冷汗浸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活…活下来了？
真的…蒙混过关了？
巨大的侥幸感和后怕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止不住地战栗。
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比面对任何凶兽、任何危险都要恐怖一万倍！
圣人之威，竟至于斯！
他居然真的从元始天尊的神识扫描下苟住了！
缓了好半天，牛德才哆哆嗦嗦地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掉在旁边的破葫芦捡回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然后，他才想起去看那缕元始的道韵…
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任务…失败了？
牛德心里一沉，赶紧检查葫芦。
还好，通天的道韵还在。
但当他仔细看向葫芦底部时，心里又是一咯噔——那里，多了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裂缝！肯定是刚才掉落时，或者是被那恐怖神识的余波给震裂的！
“亏大了！亏大了啊！”牛德欲哭无泪，“道韵没吸到，宝贝葫芦还坏了！差点把牛命都搭进去！”
他再也不敢多待一秒钟，抓起葫芦，连滚带爬，也顾不上什么隐匿姿态了，凭借着【脚气】的掩护，疯了一样地窜回了牛德堡，一头扎进最深处，用屁股死死堵住入口，继续瑟瑟发抖。
这一次的经历，彻底打碎了他那点因为成功偷袭通天而升起的虚假信心。
元始天尊，恐怖如斯！
在真正的大佬面前，他这点猥琐伎俩，简直可笑！
抱着出现裂缝的葫芦，牛德心里拔凉拔凉的。
通天的道韵是拿到了，元始的没戏了，还坏了工具…
老子的怎么办？
那任务…还能完成吗？
巨大的忧虑，如同阴云般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