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浑浊的空气里，廉价威士忌和汗味交织。
晓明蹦蹦跳跳地绕过几桌喝得东倒西歪的低阶杀手，目标明确地直奔吧台——那位几天不见、被她逼着逃出地下据点的老熟人酒保，此刻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擦着杯子。
“哟！大叔~”晓明双手拍在吧台上，震得几个空杯叮当响，笑容灿烂得晃眼，“地上阳光真好！躲什么呀！来杯‘星空漩涡极光梦幻特调’！记得双倍糖浆，珍珠要手搓的，椰果换寒天晶球，奶盖要海盐芝士加奥利奥碎，分层要像彩虹一样清晰哦！”
酒保擦杯子的手猛地一顿，指节捏得发白，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他抬头，眼神里写满了“杀了我吧”的绝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
“诶——怎么这样！”晓明拖长了调子，像只被抢了糖果的猫，“上次在地下你明明说过想尝试新品的！我都把配方背下来啦！‘当星辰的泪滴坠入遗忘之海，以月光为匙，搅拌命运之河的漩涡，佐以彩虹彼岸的叹息……’”
“停！”酒保痛苦地捂住耳朵，几乎要哀嚎，“小祖宗！求你了！放过我的耳朵和脑子！我给你调杯正常的珍珠奶茶！双倍糖！行不行？！”
就在晓明准备继续她的“吟唱”攻势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角落里两个熟悉的身影——山鬼拖着那条碍事的石膏腿，正试图把身体塞进卡座，而江魈则翻着白眼，动作粗暴却精准地帮他把腿架到旁边空椅上。
“……所以，那疯子真要回来了？”山鬼的声音压得低，但在晓明刻意调低的背景音乐捕捉模式下，依旧清晰，“他们三个的消息现在在组织里传得满天飞，而且听说x这几天跟焊死在Y病房门口似的，连酒馆都不来了？”
“而且三年前的瓜爆出来，之前一点音都没有，你说是不是上面的人故意做局啊？”
江魈嗤笑一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没碰酒：“谁知道哪个大嘴巴漏的风。K大人估计连‘埃克斯’三个字都懒得提。m？A？b？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我说，八成是当初埃克斯追x追得太疯，动静太大，字母圈那几个老狐狸哪个不是人精？嘴上不说，心里门儿清。说不准......”
晓明脸上的甜笑丝毫未变，纯黑色的瞳孔却在瞬间收缩如针尖。
消息走漏了？谁？！
她脑中飞速运转，像一台冰冷的逻辑处理器。
x现在惊弓之鸟，绝无可能自曝其短。
K？正如江魈所言，他对这种“八卦”的漠视程度近乎生理性厌恶。
m、A、b……他们的行踪确实难以捉摸，但动机呢？散布埃克斯的消息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是埃克斯自己？不，他现在应该正沉浸在她编织的“寻找x妈妈”剧本里，还没到主动暴露搅乱局面的步骤。
变量增加。
未知来源的泄露。
对剧本的影响……尚不明确，但风险系数上升。
她念头急转，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甜美。
不能让他们继续深挖这个话题！必须转移焦点！
“嗨！山鬼前辈！江魈姐姐！”晓明像只轻盈的蝴蝶，瞬间“飞”到了他们的卡座边，毫不客气地挤着江魈坐下，仿佛刚才点“超级麻烦”奶茶的不是她。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我是不是错过什么惊天大瓜啦？”她眨着大眼睛，一脸纯然的好奇。
江魈对这个上次请她喝奶茶的新人印象不错，顺手揉了揉晓明乱糟糟的短发，带着点前辈的调侃：“哟，小哭包来啦？瓜是挺大，不过你来晚一步，刚啃完瓜皮。想知道？”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晓明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短发甩得飞起：“不不不！过期的瓜不新鲜！咱们说点新的！”
她眼珠一转，迅速抛出准备好的话题，“我在想‘会议’的事呢！马上就要开了吧？听说整个酒馆到时候都会封闭，只放直播投影？虽然以前xY他们晋升也这么搞啦，但我总觉得……”
她皱起小鼻子，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声说，“咱们是杀手诶！把脸都露出来，还搞直播……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山鬼嗤笑一声，用没打石膏的脚踢了踢桌腿：“草率？小新人，不懂了吧？这招高明着呢！”
他灌了口啤酒，压低声音，带着点“教你做人”的得意。
“第一，露脸是威慑！让底下像我们这样的，”他指了指自己和江魈，又划拉了一下酒馆里其他喝得晕乎乎的家伙，“看清楚！哪些是惹不起的祖宗！省得哪天不长眼撞枪口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叫保护性公开！”
他顿了顿，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公开透明！会议干嘛的？按贡献度排座次！贡献度高的字母级大佬，有权在会上提新规则！新的任务分配、新的分成比例、甚至新的组织条例……这些关系到所有人饭碗的大事！不直播让大伙儿看着、听着，回头改了你都不知道为啥！这叫程序正义！”
江魈这时也接过了话茬，她没看晓明，目光扫过酒馆中央那块准备用来投影直播的大屏幕，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
“而且啊……镜头对着，多少也算个‘紧箍咒’吧？不然你以为呢？把一群站在金字塔尖、个个心高气傲杀神一样的人物关在一个屋子里开会？一山还不容二虎呢！没个镜头镇着，天知道会不会当场打起来，把屋顶都掀了！”
就在这时，酒保板着脸，“哐当”一声把一杯颜色极其诡异、勉强能看出分层、上面堆满了可疑黑色碎屑的“奶茶”重重放在晓明面前，然后逃也似地躲到了吧台最远端。
晓明看都没看那杯“杰作”，仿佛刚才执着于点单的不是她。她笑嘻嘻地吸管戳破厚厚的奶盖（如果那能称之为奶盖的话），发出“噗嗤”一声怪响。
“我看……未必哦。”
她含着吸管，声音有点含混，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真要想打，才不会在乎几个镜头呢。镜头能挡子弹？还是能拦得住他们拆房子？”
她歪着头，笑容里透着一丝天真的残忍和纯粹的期待。
“说不定……这次会议，就能看到一场货真价实的‘字母级’对决大戏呢！那才叫值回票价！”
山鬼和江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毕竟这话从一向甜美天真的新人口中说出，格外怪异。
晓明则低下头，猛吸了一大口那杯味道难以形容的“特调”，甜腻古怪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没影响她大脑的飞速运转。
消息泄露的源头……依然未知。
但‘会议’这个火药桶……点火的引信，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多。
混乱……真是麻烦，那些字母——
就不能安安心心地看戏吗？
她放下杯子，吸管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唇印。她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没心没肺的甜笑：“哎呀，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前辈们慢慢聊，酒钱记我账上啦！”
不等山鬼和江魈回应，她就像来时一样，蹦蹦跳跳地融入了酒馆昏暗嘈杂的背景里，迅速消失在通往后门的走廊，仿佛刚才关于“字母级对决”的危险预言，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只留下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造型诡异的奶茶，和酒保在吧台尽头无声的、充满怨念的注视。
山鬼看着晓明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杯奶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江魈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沿，低声对山鬼说：“这小新人……说话怎么总感觉话里有话？”
山鬼撇撇嘴，灌下最后一口酒：“管她呢。神经兮兮的。走了走了，你该回去换药了，还有我这破腿……”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了。而风暴的中心——“会议”的倒计时，正在无声地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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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时砚指尖摩挲下巴，酒馆里的信息在脑中翻涌。组织爱恨情仇？好像和K先生没什么关系？
不过感觉好像会有很混乱的局面出现了？
仅凭这些不知虚实的只言片语，还不足以定论，得深入调查。
还有那场会议，听他们的意思是K先生会出席，甚至要直播？或许该找机会混进那个酒馆一探究竟。
正思索着，监听器里传来的他们要离开声音，商时砚突然意识到——这音色，怎么如此耳熟？到底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