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魁梧的身躯挡在门前，看着那名管家脸上滴水不漏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这笑容，是上位者在索取时，挂在脸上的面具。
“我家阁主正在闭关，不见外客。”石猛的声音沉闷，不卑不亢。
管家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却高了几分，确保周围有意无意窥探的人都能听见。
“石统领，城主大人说了，此事关乎黑水城百万生民的安危。林阁主乃有德之士，总不能因一己之私，让全城百姓陪着淋这场要命的雨吧？”
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当众扣了下来。
石猛的拳头在袖中握紧，骨节发白。
就在这时，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让他进来。”
林渊缓步走出，他面色依旧苍白，气息有些虚浮，仿佛风一吹就倒。他瞥了一眼那名笑容僵住的管家。
“带路。”
城主府，坐落在黑水城的正中心。
府内卫兵盔甲锃亮，巡逻的步伐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主殿之内，一名身着紫色蟒袍的中年男子端坐主位，正是黑水城之主，杨青阳。他的目光在林渊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与轻慢。
“林阁主，少年英雄。”杨青阳手指轻敲扶手，直接了当，“本城主就不绕弯子了，你那阵法是个好东西。开个价吧，或者，你直接将阵法献给城主府，本城主记你大功，整个黑水城都会感念你的恩德。”
林渊闻言，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城主大人，”他抬起眼，平静地注视着主位上的男人，“你这是在商量，还是在通知我？”
杨青阳的脸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一分。
林渊仿佛没看见，继续说：“此阵，乃我渊阁不传之秘。更何况，布阵所需材料之珍贵，想必城主府的库房……也撑不起一座吧？”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杨青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发作不得。渊阁那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他早有耳闻，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出这阵法的价值连城。
林渊话锋一转：“不过，渊阁立足黑水城，也不能坐视不理。我可以帮城主府，在城中建三座小型净化阵，庇护一方。”
杨青阳眼中精光一闪。三座，倒也不错。
“但，我有一个条件。”林渊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城东那座早已废弃的下品灵矿，我需要它的永久开采权。”
杨青阳愣住了，随即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林渊。一座早就被榨干了每一丝灵气，连杂草都懒得长的废矿？
他以为林渊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最后竟提出这么个可笑的要求。
用一座毫无价值的废矿，换三座能稳定人心的救命阵法。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好！本城主答应你！”杨青阳生怕他反悔，当即拍板，“来人，立刻拟定契约文书！”
一场在他看来大获全胜的交易，就此达成。
当林渊走出大殿时，少城主杨旭快步追了上来，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用气声急促说道：“小心我父亲。”
林渊脚步未停。
“这场雨……把所有人心里的鬼都淋出来了。”杨旭的声音透着无力，“资源，现在意味着命。那座废矿……你多加小心。”
林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他当然知道那座矿已经废了。
但在他那份来自旧日遗民的星图之上，废矿的正下方，赫然标注着一个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地脉节点。
在这灵气枯竭的时代，一个能自行缓慢恢复的地脉节点，比一百座灵石矿山加起来还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