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一年前的事儿，她压根不会在意，更何况，救人也不过是顺手，她就是看文佩不顺眼，总觉着这种藏人背后的最傻逼。
一时间头脑发热，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跳下去，事后发烧感冒，给她折腾好几天没下床。
指尖缓慢旋转贺卡，陆书雪收回扯远的思绪，不咸不淡道，“过去的事儿老提什么，他没死，我也活着，救命之恩什么的，他也送了不少东西，早翻篇了。”
陆书雪把贺卡放回去，“爷爷，有空您还是带孙正去看看心理医生吧，那儿才是专业的。”
爷爷的意思不就是想让自己帮忙照顾孙正吗？
他知道孙正心理状态不对，却不带人看医生，反倒是明里暗里道德绑架自己。
这是什么道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当时跳水救人还不够，还得负责给孙正疏解心理问题？
自己又不是药草成精，哪来的包治百病。
陆书雪开门出去，孙正还跪在原地，没真滚出去。
奶奶的脸色更黑，看见陆书雪的一秒，十分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
“小雪，今天让你见笑了。”
“没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完，陆书雪将目光落到弓成虾米的孙正身上，心里的情绪很复杂，“奶奶，帮他把手包一下吧。我先走了。”
碎瓷片被孙正抓在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划破皮肤，鲜血横流。
关上门的一秒，陆书雪听见屋里尖叫一声，后背莫名发麻，快步下楼逃离，还没出大楼，头顶传来焦急的呼喊声。
“小雪，快回来帮忙，正正自杀了！”
脑袋当头一棒，陆书雪想也没想冲回去，奶奶捂着孙正脖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叫完人扑回去，一把年纪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不断往下流，恳切的祈求一遍遍化作利刃刺向陆书雪。
来不及管恩怨，陆书雪扯下布条给孙正包扎，又让爷爷将人扶到自己背上，马不停蹄往楼下跑。
温热的血液不断顺着陆书雪的脖子往下流，孙正在颠簸中醒来，惨白的脸缓慢贴近陆书雪，气声喊她，“雪姐，你还是回头了。”
陆书雪的软肋不是人不是事儿，而是一颗永远心软的心。
“超你妈，别乱动，死我背上多晦气！”
陆书雪进一步加快速度，冲出巷子直接站到马路上，中午的车很多，要不是最前面的车刹车及时，两个人都得被撞飞。
“去医院！”
陆书雪强硬上车，司机刚想骂，回头就瞧见陆书雪几乎染成红色的上衣，吓得一脚油门冲出去。
不到五分钟，最近的中医院就到了。
陆书雪抱着孙正下车，一双脚打了兴奋剂一样跑出残影。
急诊室还有人，陆书雪一脚踹开，给屋里人吓出尖叫。
“快救他！”
陆书雪左脸全是血，衣服也是血，全身快被血浸透，配合她狰狞到极致的表情，屋里的人吓的不敢乱动，就连医生也没反应过来。
“傻逼！快救人！”暴怒的呵斥声唤醒医生，他扑过来，扯开布条一看，脸色难看到极致。
“跟我来！”
医生快速出门招呼人，陆书雪咬牙抱起孙正跟着出去，直到将人成功送进手术室，陆书雪才瘫坐到门口。
空空如也的胃部发来感叹，剧烈运动加上极端情绪变化，胃不断绞动，跟吞了刀片一样。
陆书雪屈膝压着它，勉强忍受，冷汗不断，将沾血的衣服变得更湿润，衣服下摆渐渐流出红色水滴。
痛的人意识模糊，眼前的地板不断旋转，陆书雪隐约瞧见一双脚走到面前。
“陆书雪，我不是提醒过你吗？”
是谁在说话？
“陆书雪，快逃吧。”
“陆书雪，快逃吧。”
“陆书雪，快逃吧。”
“陆书雪...”
“去你妈的！”陆书雪一个翻身坐起来，周围白茫茫，一看就是医院。
“小雪！”奶奶从孙正床边站起来，焦急又欣喜。
陆书雪转头看隔壁病床，看清孙正纸一样白的脸，心里稍微安定。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烦躁。
“医生说你胃太虚弱，得静养。”
陆书雪点头，扯开被子下床，奶奶连忙走过来阻拦，却被陆书雪一句话搪塞回去。
“我要尿尿。”
奶奶：“......”
成功出门，陆书雪跟着指示找到厕所，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烟味儿，半个月没抽，被人一勾，感觉全身都在刺挠。
抬手敲响厕所门，陆书雪大大方方要饭，“诶姐们，给我也来一根呗，大半个月没碰，真憋不住了。”
对方不说话，陆书雪撇撇嘴，心里暗骂小气。
刚要走，里面的人推门出来。
“陆书雪，你这牛犊子身体也会生病啊？”
潘文秀拿出烟递过去，连带着关切的眼神一起，不过她现在瘦的可怕，尖嘴猴腮，看着不真心。
“哟，老同学，你啥时候来的？”陆书雪伸手接烟，大拇指打空气，示意潘文秀给打火机。
成功点上烟，陆书雪迫不及待抽一口，眼神上下打量潘文秀，又问，“你生的什么病？怎么瘦成这样？”
潘文秀无奈摇头，将烟头按在厕所门上，“没生病。”
陆书雪感到意外，却没继续深问，安静抽烟。
许久没抽，陆书雪就想报复性抽回来，伸手问潘文秀要第二根，却被对方拒绝。
“吸烟有害健康。”
“傻逼。”
最后潘文秀还是没拗过陆书雪，直接把一包烟递给她，却不给打火机，头也不回往外走。
捏着烟盒回去，陆书雪进门时瞧见爷爷提着保温盒回来，皱眉看一眼，爬上床睡觉。
鸡汤味儿弥漫病房，陆书雪饿的要死，只能缩在被窝里闻烟解馋。
奶奶端着一碗汤过来，小心翼翼叫陆书雪起来喝。
见她不理会，伸手轻轻扯被子。
陆书雪烦躁掀开被子，语气极冲，“我不喝。”
他妈的，不会用汤来道德绑架自己吧？
陆书雪由内而外讨厌这种感觉，好心没好报，逮着她一个心善的薅。
孙正现在为她去死，指不定这俩老头老太太多恨自己，别再汤里下毒。
总之，陆书雪现在能找出一万个理由拒绝。
她三番五次推拒让奶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垂头丧气端回去，两个老人从彼此眼里看出无奈。
生熬到下午，在陆书雪忍不住出门买饭前，潘文秀提着饭盒进来。
“陆书雪，买多了饭，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