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尚未散去,刘朔一行的车队又行驶在了水泥路面上,而官道两旁的田埂上已是繁忙一片。
一连十来天,刘朔一行走走停停,一边往登州赶,一边巡视周边府县村镇。
结果比预想中更让刘朔满意。
系统军人出身的基层行政官员们,骨子里刻着令行禁止的军纪,执行起分田令来丝毫不打折扣。又因为有刘朔给的绝对权力,在地方事务上可一言而决,先斩后奏。
不仅在处理地主抗令、政务账册、农事规划、乡里纠纷时行政效率奇高,还爆发出令人侧目的创造力,要这些天的巡视中,倒真发现了不少令刘朔都拍案叫绝的好点子。
果然系统军人充当基层行政官员是合适的,刘朔一路巡视过来都没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有了刘朔给的绝对权力,在执行分田令的基础上任凭这些军人行政官自由发挥,倒真发现了不少令刘朔都拍案叫绝的好点子。
“沉璧,这些天我在各处巡视的点滴都记录下来了吧?”刘朔躲过燕迟月递到嘴边的一片酸桔,对谢沉璧说道。
从第一天在柳林镇巡视后开始,刘朔便给谢沉璧交待了个任务。把他到每一处巡视的内容,包括到过的地方、接待的人、说过的话、百姓的反应,都一一记录下来。
开始谢沉璧还有点不情愿,问为什么就支使她做。刘朔就一句“四人中你文笔最好,最有学问!”她就甘之如饴了,每天记录得一丝不苟。
当然若是秦诗谣在这就用不到她了,那过目不忘的本事简直就是神通。
“都记下来了!要给你吗?”谢沉璧拿过一个挎包就要翻里面的稿子。
“那倒不用!”刘朔制止了她。
“你有没有兴趣当个作者,把我这一路的走访内容编成一篇文章?标题就叫‘都督与百姓在一起’!就用白话写,要让所有识字的百姓都能看懂,不识字的百姓也能听懂!”
“都督与百姓在一起?”谢沉璧明显有些意动?
“是像江湖演义小说里的那种文字么?这写出来是给谁看的?”
刘朔摇摇头,严肃而坚定地说道:“要比演义小说里的更浅显,就是作咱们日常讲的白话写!要白到让八十岁不识字的老妇地遍就能听懂!”
“至于给谁看?写得这么白,当然是给全青州甚至天下的老百姓们看的!”
谢沉璧一听顿时就怂了,“什么,给全青州的人看?就我那水平还不被人给笑死!不写不写!”
白若雪却给她打起了气:“怕什么,沉璧你自幼就爱看演义,这些年看了那么多书,师傅相信你,可以的!”
苏青霜也劝道:“我听说那些写小说的都是破落户,考不上秀才当不了官才写的,一个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们都能行,你凭什么不行。”
“看和写能一样嘛!”谢沉璧无奈道。
她又不是没偷偷试过......以前总觉得一些作者写得不好,不是文笔不好,就是剧情不满意,读起来像中了毒一样难受。于是忍不住提笔自己写试试,结果笔悬在纸上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
无论众人怎么劝,谢沉璧坚决不同意。
她就感觉自己接了这个任务会被嘲笑一辈子,甚至会遗臭万年!
刘朔也不勉强,耸耸肩,有些遗憾道:“给你机会你不要,这可是天底下第一张真正面向所有人发行的报纸。你要是成了第一刊主版的作者,搞不好要名垂青史的。”
谢沉璧头摇得像拨浪鼓,“什么报纸?你少诱惑我!写得好才会青史留名,写得不好多少年后还得被人嘲笑!”
燕迟月终于逮准时机,成功往刘朔嘴里塞入一瓣青桔,笑吟吟地问:“对呀,夫君,什么是报纸!”
“酸、好酸!”刘朔嚼了两口咽下去,酸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月儿,不要再喂我,这桔子太酸了!”
“这可是宋大娘的一片心意,可不能浪费了!”燕迟月撅起了嘴,嘟嚷着。
这桔子是他们昨天在一个村子里走访时一个宋姓大娘非要塞给他们的,很酸,除了燕迟月,他们都受不了。
“报纸嘛,就是刊登了各处发生的新闻的纸!就是让读到它的人知道这个世界刚刚发生了什么。”
“至于青州日报,现阶段就是让全青州百姓都知道是我刘在都督给他们分了田,免了税,还给他们修路修水利,给他们发钱,是他们的大青天!”刘朔大言不惭地说着。
“还有嘛,就是宣传青州纸钞的好,比银子还值钱,要让他们将来在银行成立时,把藏起来的金子银子都换成纸钞!
还要宣传威海新城百姓们从一无所有到安居乐业,宣传当工人比种田更容易过上好生活,宣传经商做生意使人致富,宣传南洋稻谷产量高,一年三熟,去了就分五十亩田,永久产权!
宣扬新大陆到处是广袤的平原和金山和银山,有人走路都能踢到五十斤重的狗头金!
当然,更重要的是宣扬朝廷统治下的其它行省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是战乱便是饥饿!对比之下,刘都督治下的青州是那样的和平安定,百姓们丰衣足食!”
“夫君,你这样自吹自擂不好吧......”白若雪几女看着他在那毫不脸红地吹嘘自己,他不尴尬,她们却有些替他尴尬。就算要吹也找别人来吹嘛,哪有自己吹自己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刘朔不以为然,
“我不宣传两地的对比,青州百姓们怎么会珍惜现在的生活?我不宣传青州分田令的好,外省的百姓怎么知道只有刘都督才能带给他们幸福的生活!”
“我跟你们说,宣传的阵地,咱们不占领,那些士绅就会占领!然后就会把咱们妖魔化,到时一旦外省百姓形成了固有印象,咱们才是百口莫辩!”
“再说了,咱们的好,咱们不说出去,外面的人怎么知道?指望士绅们给咱们宣传?”
众女一想,发现竟无可辩驳。
“夫君是准备将你的青州日报在外省也发行?恐怕外省的官绅地主会视为猛兽的!还有你不是准备在收了江南再跟朝廷摊牌的吗?为什么这么急,你这报纸一发行,朝廷看了立时便知道你要反!”苏清霜正色问道。
刘朔摇头笑了,“倒是不会在外省直接发行。不过,我登州商货如今通行天下,完全可命往来商贾将报纸带往大周每个角落。
你放心,朝廷现在连锦衣卫都废了,反应那有那么快,没几个月,发现不了!”
“至于为什么那么急?我是怕等外面的士绅知道了我在青州做了什么,咱青州的报纸就别想出去了!
我就是要打个时间差,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全大周的百姓都知道我刘朔在给穷苦百姓分田。
等到我真正扯旗之日,大军所到之处,那些地方军队还不是立马倒戈?要知道那些士兵哪个不是穷苦百姓的儿子?
至于江南,前两天我苏师伯,他与江南官员们正在给皇帝施压,让他同意我南下。估计也快了。”
就在这时,有亲卫喊道:“禀主公,最新的邸报到了。”
“递进来吧!”
刘朔从车帘接过邸报,随意翻了翻,扔给了谢沉璧。
“哼!这江南的军队都该裁撤了!等我入了江南,要把孬兵全扔去吕宋和安南种田去!”
“什么事,这么气愤!?”谢沉璧展开了邸报,白若雪和苏清霜都拢了过去,被上面的一条消息吸引:
“五月二日,哥布林五十三头,由浙江上虞登陆。一路劫掠杭州、严州、徽州等众多州县百姓,杀伤官军4000余人,杀御史一人,县令一人,指挥使两人、千户五人!
二十五日,贼众直趋金陵,江南总督、都指挥使紧闭城池不与战。此五十三众见无隙可趁,于城外劫掠一番,乘船由江入海,扬长而去!”